第72章 问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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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持续颠倒着。
画面来到了高考完的一刻，奔走在马路上的少男少女们在欢呼雀跃，这或许是他们最后一次放学，有喜悦也有遗憾。
此时的皇甫清妤走在陈澄的后头，她自告奋勇的充当起推轮椅的帮手，兴致勃勃的讲述着试卷的内容。
她现在是陈澄的女朋友。
听说良好的良性关系可以帮助缓解心理问题，陈澄觉得自己可能需要尝试一下，他发现自己跟其他人格格不入。
看着周围的男男女女谈起恋爱，有的青涩懵懂，有的已经身经百战，甚至打胎流产，他虽然理解，却不能共情。
跟皇甫清妤之间，陈澄心底也是有一份感情在的，不谈多深，起码是身边不多可以谈心的人。
“带我往这边走吧。”
今天养父母亲自来接陈澄，这条街不能有轿车驶入，也是他让皇甫清妤帮他推过去的原因。
“哎呀，顾着说我自己，都不知道你考得怎么样，志愿想填哪里呀？”
少女轻轻推着陈澄过马路，她的笑容在午后的阳光下散发着亲和力。
皇甫清妤长得称不上大众眼里的标准美女，但是笑起来的眉眼很青春，充满了生命力。
“你不是知道么，我只要选力所能及内最好的。”
陈澄的成绩很不错，根据他的估算，考上一流的学院没有问题，相比于少女的成绩要高上一档。
听了陈澄的回答，皇甫清妤声音小了下来，像是有些低落。
就在两人攀谈时时，一辆飞速疾驰的小轿车左右摇晃着奔了过来，正在欢笑着的众多学生急忙四散开来。
只有推着陈澄的皇甫清妤低头看着路面，来不及反应，当发现车辆撞过来时快步往前，却慢了一步，被“嘭”的一声闷响撞出数米，脑袋磕到了一旁的台阶，当场血流。
陈澄闻声回头看了一眼，少女方才还言笑晏晏，现在已经脸色苍白一动不动。
周围的人在尖叫，陈澄愣了一下，感觉到身边人突然丧生的痛楚。
悔吗？
……
画面扭曲，陈澄看着眼前的人群和场景被撕裂成碎片，自己的记忆又在变换。
这次出现在了养父母的家中，他们对待陈澄还算不错，起码没有虐待和压榨。
对于这个残疾的孩子，夫妻两人都比较疼爱，虽然陈澄只是表面热络，内心永远都保留了几分生疏。
陈澄自己觉得不只是童年的因素，只是他对于这种情感上的东西，一向不甚在意。
无论是小时候的玩伴，还是中学时的恋人，在尝试过后，都无法向别人那样投入其中。
一开始陈澄也认为自己是不是有什么情感障碍之类，但是他能感受到自己的感情，只不过相对于这些东西，陈澄更关注于自己的提升。
高中生涯结束后，陈澄考上了如意的大学。他称不上绝世天才，但也有有一些天赋，在大学毕业后，刚踏入社会就开创了自己的公司。
身残志坚的故事也流传开来，陈澄凭借着出色的眼力和口才，加上适当的网络营销，残疾人的这个身份不仅没有给他拖后腿，反而是利用着人们的同理心和钦佩，把生意做的越来越好。
天有不测风云，没有背景的情况下，陈澄的公司几经破产，纵然再大的能耐也无力回天。
陈澄背上了负债，即便他没有被打垮斗志，但是经历过了成功，他只觉得这样的目标索然无味。
在他身败名裂的情况下，他的养父母依旧关心着他，然而灾难再次降临给了不服输的人。
夫妻两人身患重病奄奄一息，最急需的一笔钱已经被陈澄拿去运转，现在一分钱都弄不到手了。
他们不再住院，选择来到这个待了几十年的家里了却余生。
一张橘红色的棉被下，藏着两个形容枯槁的老人，他们的眼中混浊，弥留之际握住了陈澄的手。
有些话没有说出口，他们的生命就这么流逝。
陈澄站在原地，眼中古井无波，想起几年前车祸身亡的皇甫清妤。
……
悔吗？
这一次是陈澄对自己的反问，不同的是他的心中早有答案。
悔什么？
悔自己无情，不该为了自己的目标而抛下皇甫清妤？让她心神不宁才出了车祸丧生？
悔自己在养父母病危时筹不到钱，让他们没钱治病而死？
还是悔上天待自己如此薄情，天生残疾，一生多灾？甚至最后的丧生都是遭遇一样的车祸？
不，我不悔。
眼前还想继续跳转的画面瞬间支离破碎。
不是陈澄无情，他也能感受到皇甫清妤的倾慕和喜欢，也能体会到养父母的关爱和希冀，更难理解自己对他们抱有同样的感情。
他是人，有七情六欲。
他又不是一般人，他心中有着比这些东西更为重要的一个事物。
陈澄的脚踩在地上，从一片黑暗中找到了那点亮光，并且不断往前走去。
前世今生的记忆在这段路上接连不断的浮现，又都被他一一掠过。
福利院。
皇甫清妤。
养父母。
老汉。
浮光宗。
泉城。
不论什么时候，陈澄都在追寻着那个飘渺不定的目标，并且从未放弃。
地球上的最大成就，功名利禄这四字，是陈澄努力的方向，即便先天不足，命运多舛，也一直在坚持。
当他来到修行界，坚持这两个字更是从出现的那一刻起，直到现在，直到未来，都不会消失。
在走到出口的时候，陈澄所有的记忆都融合到了一起，他终于找到了自己存在的意义。
绽放！
像昙花一样绽放，留下一夜香，
像太阳一样绽放，万古长明。
生命最大的意义，就是爆发出璀璨的光芒，纵然要付出所有，在所不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