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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h.86 凯特和玛丽莎之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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它将近有九、十英尺高,胳膊和腿细的像她一样。

穿着皮鞋和黑色礼服,戴着丝质礼帽,打着一顶同样鸦色的伞——它不是没有脸,而是将脸藏在了一张白色、质地光滑的面具下。

它的手指比一般人都要细长,有点像…

青蛙。

凯特·帕塞蒂被吓坏了,尖叫一声摔倒在地上,手里那柄断了的锥子也不知咕噜滚到哪儿去了。

雨水从门外打进来,和雷声一起吵闹沸腾。

奇怪的是,她仍然能清晰听见自己母亲的鼾声,以及时不时截断它的咳嗽声。

它就在她的尖叫声中,弯腰,收伞,扶着门框,进了屋。

还反身关上了门。

它看看周围的环境,在女人惊恐的视线中逐渐融化变矮,接着躬身,朝凯特伸出一只手。

“滚、滚开!!怪物!!”

“玛丽莎!妈妈!妈妈!!”

凯特尖叫着。

怪物不为所动。它用另一只手挠了挠头,指指自己,又指指凯特。

“你!不,您…请您别过来…”

凯特来不及哭了,她心脏砰砰作响,浑身绵软的瘫在泥泞里,站也站不起来。

很快。

那只怪物就发现了这一点。

它堂而皇之的向前半步——就来到了凯特面前。

它弯折手臂,抱起了她:把她放在椅子上。

期间,凯特吓得几乎要抽搐起来。

“您、您…您…要什么…我们没有钱…”

无面的瘦长人影歪了歪头。

伸展手臂,提腿。

在原地转了一圈。

它的腿很长。

所以,许多舞蹈动作做起来既漂亮又利落。

它的腰比凯特的还要柔软,手臂和肩膀更是灵巧的像从婴儿时期就生在舞台上的人一般,动作与动作之间的衔接没有丝毫痕迹,仿佛就像这支舞天生属于它一样。

凯特·帕塞蒂不是没见过帕雷特老师给她们展现技巧。

但…

她发誓。

就算帕雷特老师,都比不上眼前这个‘人’——比不上它优雅,也比不上它那浑然天成的姿态和几乎将情绪融入舞中的技巧。

她从没见过这样的舞者。

它轻盈得就像一朵在风中自由穿梭的羽毛。

“您…”

它旋转了几圈,忽然停下来,躬身,指指耳朵的位置。

示意正听着。

“我不知道…您…您是谁…又为什么晚上闯进来…不,不是我给您开的门,是您闯进来…舞…您是舞蹈家吗…”

凯特语无伦次。

这时,她好像听到那张面具背后发出了‘咔咔’的声音。

奇妙的是。

她竟然以为自己听得懂。

“愿望?”

她重复了一遍,搓着手,蜷在椅子里。

她竟以为自己真听得懂。

“愿望?”

咔。

黑礼服的舞者点了下头,半跪在地上,微仰着头,纤细修长的几根手指握住凯特的手。

咔。

“我的愿望?”

凯特的大脑混混沌沌。

她顾不及思考‘它是谁’、‘为什么会闯进来’以及‘这东西到底是不是人’等等问题,随着一声声‘咔’…

她确信自己听懂了对方的话。

“我的愿望?”

她攥了攥它的手指。

热意顺着小臂逐渐攀上躯干。

她不再冷了。

‘我想像你一样跳得好,跳得优雅,跳得完美…’凯特在心里嘀咕。

这时,她也终于意识到,自己或许遇上了一个‘机会’——某种一般人一生都无法遇上的机会。

巧的是,她最擅长抓住机会了。

恐惧?

她没什么可失去的了。

“我想跳得举世闻名!”

“我想成为舞台上最受关注的!”

“我要拥有令人惊叹的技巧!叹为观止的舞姿!完美无瑕的歌喉!”

“我要追求它!”

“我要人们提起我,就提起艺术!”

她恶狠狠盯着那张面具,似乎想用‘奢望’吓退它。

雷声轰鸣。

…………

……

“一周的时间足够让人脱胎换骨吗?诸位,我建议你们学学凯特·帕塞蒂小姐。”

不同往常,今日的舞室里,唯有一人立在中心。

昂着天鹅般脖颈,随浮荡琴声缓缓起舞的女人。

凯特·帕塞蒂。

“看看吧!也许是恩者垂怜!看看她的技巧和姿态,我都不愿提眼神——这些对你们来说或许还太远。”

立于人群视线中的女人享受着那些嫉妒、谄媚、羡慕的眼神。

她的感官变得异常敏锐,甚至能听见周围人一声声加重而急促的呼吸。

他们苟延残喘,而自己,已经踏上了一条花团锦簇的大路。

她成功了。

两天后,她被帕雷特·斯潘塞推荐给了他曾经的学生。

和她一同顺利拿到最终筛选名额的人,还有那位麻脸的佩顿小姐。

这位舞蹈、歌喉、容貌、身材都称不上出挑的女孩,有一位给贵族女儿当私人教师的母亲,一位当地县政府的高级办事员父亲。

这个名额,不是靠她自己得来的。

凯特·帕塞蒂不无恶意的想着,在心底暗暗诅咒她无法通过最终考核。

说回眼前。

在抵达阿莱莎女士宅邸后,她要在这里进行为期半個月的训练,之后,接受歌舞剧团「恩者的黛丝莉」的考核——通过后,将成为它们中的一员,并在当年年底,有幸到科文特花园——花园剧院登台表演。

她希望自己能成功。

不过,和帕雷特老师的学生:时下最当红的歌舞剧女星阿莱莎女士的见面,并不怎么愉快。

她在会客厅面见了凯特。

凯特也见着了这位帕雷特先生所说的,他‘最出色’的学生。

一头垂坠的白金长发,纤瘦高挑的女人。

在她被仆人领来时,阿莱莎女士正在客厅喝茶,午后的日光和长发融为一体,像流过肩膀的白金色溪流。

凯特认为自己站在她面前,就像黯淡的烛火与璀璨的太阳。

她美极了。

同时也…

刻薄极了。

她只瞥了眼局促不安的客人,放下茶杯,餐布在指尖反复擦了又擦。

“你给了斯潘塞那老东西多少钱。”

帕雷特·斯潘塞。

凯蒂老师的名字。

这句话完全击碎了凯特·帕塞蒂的幻想:幻想中那位最出名、最优秀的歌剧演员应当的样子。

“说说看,你给了她多少钱,帕塞蒂小姐。我的那位老师可不是什么人都会推荐的——伱不给他喂饱,他宁可让你等到四十岁才出名。”

凯特低声反驳,支支吾吾说帕雷特·斯潘塞老师并不是那样的人。

可她又想到那个满脸麻点的、跳得丑陋却被选中的佩顿,话音变迟疑了。

“至少我是凭实力来到您面前的。”

“我十七岁的时候也和你一样认为万事都可以凭实力。”对此,阿莱莎小姐没有丝毫不满,翘起腿,托着腮观察她,“凭实力?那么,让我瞧瞧,你有什么实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