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冲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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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如不是刚好在和万琳错身时听见万琳对场务说的话，林亿安是不打算来观摩万琳表演的，起初他还曾疑惑，孤导为何会把A角色定给没什么实绩作品，口碑也不是太好的万琳，可当他站在导演身后看着屏幕上的万琳，他心里的疑惑还不减反增了。

他从来不知道，万琳的演技竟然好到了这样的程度。

屏幕上的她坐在钟楼狭小的房间里，孤导不知是有意为之还是听了万琳的建议，真的没有安排近景摄像机，从房顶的机位看下去，万琳就是个被禁锢在孤塔里的少女，整个画面的孤寂萧瑟感，直冲人心。

她静静的坐在角落，不慌张也不恐惧，时而捻起地上的稻草写写画画，时而修长的手指在地上轻弹，把一个孤独症患者的与世隔绝拿捏到了极致，可他没想到，当画面切到另一个机位时，她却抬起头，看向了摄影机。

那是个怎样的眼神呢？

没有惶恐，没有求生的渴望，也没有期盼，有的，只是一点点好奇，以及沉浸在自我世界中的怡然。

宛如一支箭，准准的射中了林亿安的心。

“4号，拉近。”

孤导许是和林亿安也有着同样的感受，拿起对讲机指挥着摄像机，可万琳却像是瞬间被打破了情绪，目光里赫然一惊，转而低下了头。

“cut。”

孤导轻声对着对讲机说，屏幕里的万琳像是终于松了口气，助理导演显然也很惊讶于她刚才的表现，导演喊了cut他才回过神来。

当然，如果没有后来那明显一惊的话。

“咱再走一条，导演？”

助理导演问，众人站在孤森华身后，也看不到他脸上的神色，只觉得他看了屏幕许久之后才开口，“不了，下一场。”

众人不太理解，万琳是演得好没错，可最后收尾有个明显的出戏，这都不重走一条？

“这一场还有……”

“我说，下一场。”

孤森华冷冷的打断了他，他疑惑不已，“那A角在钟楼接下来那几条……”

“另有安排。”

助理导演只能拿起对讲机，“过了，下一场。”

还待在房间里的赵之余听见“过了”二字，紧张的心终于放松下来，她利索的从地上爬起来，高兴的下了楼，本来心里还因为自己“一条过”而稍稍骄傲，可刚来到导演组面前，孤森华的话就如一盆冷水泼了过来。

“在没减重十斤之前，你不用进棚了。”

赵之余愣住了。

十斤？

万琳172的身高才有不到95斤，还要再减重十斤？！

减成骷髅好不好啊？不如她干脆饿死算了！

“不是，导演，我1米72的身高，只有90来斤，还要再减十斤？您就那么热衷于拍摄骷髅吗？女孩子身上有点肉是会把摄影机撑破吗？更何况我还没有！”

赵之余来之前想了很多遍，见到导演要如何礼貌，如何客气，一定要给他留下好印象，可听见这话实在是忍不了。

她就不明白了，女演员为了上镜是要瘦一点，这是职业素养，但“瘦”不代表“死”，难道一定要把女演员逼到“死”的程度上才行吗？！

文艺作品的本意是传播正向价值观，让荧幕上的女性都瘦成一根柴，这难道不是传播畸形审美？！荧幕外的女性再争相效仿，还活不活了？！

赵之余突如其来的脾气让在场的人都吓了一大跳，晓冉赶紧冲过来把她拉到身后，强颜欢笑，“导演！对……对不起，琳姐的意思……”

“做不到可以不演啊，把演出的机会让给其他愿意付出也有演技的人，女演员本来就是吃的这碗饭，为了影片的质量和角色的树立，你不愿意改变，那就把位置让出来啊？”

晓冉的话被旁边的女声打断，众人转头，只见一个体态绝美的女人缓缓的从躺椅上站起来，她小幅度的伸了个懒腰，抬手投足之间都是风情，待她来到光亮之处赵之余才惊讶得微微瞪眼。

是刚刚才拿了亚洲电影大奖最佳女主角的影后，沐如芸。

林亿安这种顶流只能演配角，想必沐如芸，一定是女主了。

“把角色还回来，爱怎么吃怎么吃，长成什么样都没人管你，端了别人的碗还要砸筷，这道理在哪儿都说不通吧？”

沐如芸脸上带着微笑，语气却极为不屑，赵之余原本心里全是道理，可在沐如芸看似不经意却强大的气场面前，莫名气势就矮了一头，义正言辞的话卡在喉咙，也不怎么说得出来了。

晓冉眼见着闹成这样，急得不知如何是好，只能一个劲的把赵之余往边上推，“是，是，芸姐说得对……导演，我们会回去减重的，不减够数，我们绝不进棚！”

不等赵之余再开口，晓冉赶紧拉着她离开了摄影棚，一路上她们路过了许多候场演员，没有一个人是用正眼看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