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卧龙山寨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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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危勒紧缰绳过来,拱手道:“秦先生,不如一起去卧龙山寨小住几日,待拿到姜先生的宝藏,再行商谈。”
秦隐看着祁危身后两个面无表情的人点了点头,两人额间三条血红横杠,双颊两条横杠,脸色惨白,嘴唇却红得出血,头上戴着高高的纱帽,不像活着的人,反倒像索命的厉鬼——是人傀。
世间唯有广朴子在修这么邪门的武功,炼制人傀。早就听闻宗大当家拜了广朴子为师,一直以为是谣传,没想到是真的。
谷十三抓起被丢在地上的傅轩,悄声道:“你们惹上大麻烦了。”随即将傅轩扔给就近黑衣人的马背上,“走,再过几日不是大当家生辰吗?理当去祝贺。”
息月收起玉笛,黄羊将双刀收回刀鞘中。鹦鹉回到乌断肩头,如风一般朝远处掠去。
众人朝卧龙山寨行去,宋赟也不再被狂刀像死尸一样驮着,能自己单独骑马。虽尊称他一声‘姜先生’,但他可真不敢拿起先生的姿态。
行至半途,所托事情已完成,狂刀自己离开了,骑着一匹烈马背着他的刀,他要去海外比武,也是寻找其他刀法。
当真是不羁的江湖客,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卧龙山寨路程很远,称得上一句穷山恶水。嶙峋的山崖此起彼伏,按照方向位置来推断,是朝着雁门郡的方向前行。宋赟蹲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喝水,已经走了五六日了,越走越偏,深山老林,很像土匪的老窝了。
“姜先生坚持一二,再有半日便到了。”祁危道。
“三当家昨日也是这样说的。”宋赟坐在石头上休息,他是有真元的,身体素质也上了一个台阶。但在施行这个计划时傅轩便用银针封住了他的穴位,现在他就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姜文是一点都不会舞刀弄枪的,从小到大一直走的文生路子。
祁危有些不好意思,“姜先生,我们卧龙山寨虽远了些,但绝对很适合居住。”
“太远了。”宋赟捶了捶酸涩的大腿,傅轩很有眼色的过来给宋赟按摩肩膀,一副忠仆模样。
息月摸着手腕上的蛇头,郁郁的看着宋赟,“姜先生辛苦了。”
祁危拿刀指着傅轩,“你,把你家公子背上,争取在天黑之前赶到山寨。”
傅轩诚惶诚恐的点头,脸上的大痣十分晃眼,躬身蹲在宋赟面前。暗道一声罪过,还是爬上傅轩后背,真的快累死人了。
众人牵着马走过悬崖小道,宋赟在傅轩背上摇摇晃晃,还未过一炷香时间被摇睡着了。
轻轻柔柔的发丝骚扰着傅轩侧脸,他一直以为宋五只是个有点小聪明的人,此次近距离接触下来,才发觉宋五心智坚韧,明朗又大气,旁人难以企及,让他不由得想起小妹傅茵。
当初带人走也是临时起意,或许真的是那叫花鸡太好吃了吧。
祁危这次并未说谎,确实行走半日就到了卧龙山寨。宋赟在傅轩背上小睡一阵,等休息够了之后全程自己走,傅轩多次说要背他,被拒绝了。能坚持就坚持吧,免得以后被上司穿‘小鞋’。
卧龙山寨确实如祁危所说适合宜居,让他想起陶渊明所写的《桃花源记》,‘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林尽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初极狭,才通人,复行数十步,豁然开朗,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阡陌交通,鸡犬相闻。’
可惜现在快要入冬了,见不到桃树的缤纷,唯有良田、美池、桑竹依旧存在。卧龙山寨内的土地平整,良田内种了许多蔬菜。屋舍众多,鸡犬吵闹不休,不像土匪山寨反倒与普通村庄一般无二。
走进里面,青壮年在平整的草坪上习武,两旁摆着兵器架子,十八般兵器皆有,这才有了一点这是土匪窝的真情实感。
老弱妇孺见到祁危赶紧避开,还有孩童躲在门缝里偷瞧。有不少老人认识秦隐,纷纷问他这么多年去哪了,怎么没有回来看一眼?
黄羊好奇的看着四周,乌断把玩着站在虎口处的鹦鹉,感慨道:“与世无争啊!”
“此地地势险要,一般无人能寻到。”祁危傲然道。北周军队攻打无数次,至今连卧龙山寨的门都找不到。“秦先生应当知道此处的险要。”
秦隐立在山石之上,一眼望去,整个卧龙山寨尽收眼底。“这些年谁在打理此处?”
“二当家,青临先生。”
祁危领着人到山寨最高处而去,那是立在山石上的二层木质小楼。跟吊脚楼相似,底部是用木头支撑在一米高处。吊脚楼旁边便是一个铺着青砖的练武场,场中正如火如荼的比试着。
比试的是两个青年男子,一个持双锏,一个持长剑,有来有往,打得不亦乐乎。
这两人都是刚凝聚真元,是能学武的苗子。没有真元,只能学些招式,去江湖行走不行,去街头巷尾耍杂技可以。
仁宗帝的锦衣卫都尽量网罗有真元的好苗子,小小的卧龙山寨只会更加重视能凝练真元的武者。
祁危带着长夜的人和姜文进去,他身后两个不言不语、毫无表情的人也进去了,像个木头桩子一般僵硬的坐在椅子上。
宋赟以为土匪的大当家应该是‘鲁智深’一般的形象,但眼前的男子着实颠覆了这个想法。
冷白如玉的肤色,眉眼俊朗,薄唇红润,穿着一身素色锦袍,头戴玉冠,发丝如泼墨一般,慵懒的倚靠在铺满虎皮的椅子上,单手支撑着脑袋打瞌睡,一点也不符合凶神恶煞的土匪形象。
祁危恭敬的双膝跪地,“大当家,幸不辱命,将姜先生请回来了。”
男人睁开眼,赫然是一灰一黑的异瞳。
宋赟和傅轩内心皆是一震,此人是‘妖鬼’一案的炼丹人,天山派客卿,曾经的西域金蝉僧人。更关键的是宗州在镐京待过,有很大的机率知道他真实身份,傅轩好歹易容了,他没有啊。
宗州看见两人都被气笑了,掌心一吸,瞬间抓住祁危的喉咙,“你再说一次,他叫什么?”
“姜文。”
宗州一甩,祁危跌在旁边桌椅子上,桌椅尽碎,躺在其中吐出口污血。宗州嫌弃的拿起绣帕将手掌擦了擦,“这是宋五。”
祁危瞪大双眼,“怎么可能?”
“宋五少爷,不说两句吗?”宗州看着宋赟,又看着宋赟身后的傅轩,勾了勾唇角。
“那我该叫你宗州?还是金蝉法师?亦或者是大当家?”宋赟出声。随后直接承认身份,“我确实是宋府五少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宋赟。”
秦隐侧目望过来,息月眨了眨眼,乌断摸鹦鹉的手都停顿了,谷十三和黄羊无甚在意身份,只要有宝藏,是不是姜文又有什么关系?
宋赟也没有想到,这卧龙山寨的大当家是宗州。所有危机设想都预设过了,就是没想到这茬,阴沟里翻船——该倒霉!
“傅指挥使?”宗州又道。
傅轩扯下脸部的伪装,抽出腰间长剑站在宋赟面前,“当心一些。”
宗州一拍掌,地上桌椅碎絮全部浮起,手掌一挥,桌椅朝傅轩急速掠去,雄厚的真元在此间爆开,傅轩持剑相抗,打落眼前的桌椅。碎絮内银光一闪,宋赟大喊出声:“小心。”
傅轩侧身躲过暗器,紧盯着宗州道:“没想到堂堂卧龙山寨寨主还使用暗器。”
宗州冷笑一声,拍了拍手掌,人傀出手了。人傀浑身剧毒,轻微碰触一下也会中毒,傅轩的剑砍到人傀身上跟毫无感觉的一样,人傀不知生死,只听命行事。不过一炷香的时间,傅轩被人傀击中朝后飞去撞在墙上。
息月脚步微动想出手救傅轩,被谷十三抓住手臂摇了摇头。宋赟跑过去扶起大口吐血的傅轩,脸色焦急,傅轩的嘴唇发黑,应该是中毒了。要是傅轩死了,自己岂不是更难逃脱?
“来人,把傅指挥使带去水牢。”宗州话一落,从外面进来两个中年人,一脚踢开宋赟,将半死不活的傅轩拎起来。
宋赟看着宗州大喊道:“宗州,你不想要宝藏了吗?”
“哦,宋五公子还真有宝藏?”宗州来了兴趣,起身慢悠悠的踱步过来。
“有,用之不竭取之不尽。”宋赟赶紧道:“兵家必争,乃平定天下的根基。”
在场众人都惊了,本以为‘姜文’是假,宝藏也是假的,没想到峰回路转宝藏是真的。
“宝藏在何处?”
“并州。”宋赟道:“傅轩一死,你也休想知道宝藏的具体下落。”
宗州掐住宋赟的脖颈,微微用力,宋赟脸被憋得通红,“还没有人能跟我讲条件,我又怎知宝藏是真是假?”
宋赟伸手指向祁危,“你、问、他,林香儿是谁?”
祁危忐忑的站起身,“大当家,我不知道林香儿是谁?”
宋赟又道:“六月,三当家去镐京又是做什么?”
祁危暗道不好,他的行踪是掩盖不了的,与他一同回来的还有其他人,是否接触过林香儿一问便知。挖出林香儿十八辈祖宗,林香儿也只是一个农女,阴差阳错被荣国公府捡回去收为了义女,并无其特别之处。要说最特别的还是林香儿制造了香皂,还有牙膏牙刷。
但祁危又深知林香儿的不同之处,住在他身体内的‘神灵’说这些重生亡灵有通天之能。他一个土匪说林香儿是亡灵附身而活,只会被当成疯子。祁危并不想成为异类,并且他身体内有‘神灵’一事,说出来很有可能被大当家盯上,他可不想成为大当家丹炉中的一员,也不想成为广朴子的人傀。
姜文、林香儿都是亡灵附身而活,现在看来这个宋五公子应该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