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求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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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家请来了一位锻造师，这件事在玥镇引起了轰动。
连续好几天，大街小巷都在谈论这事。
锻造师，大陆四大职业之一。
在玥镇这种地方，很多人一辈子都没见过一位锻造师，可宁家居然请来了一位。
这对众人冲击之大可想而知。
对镇里其他几大家族而言，这是一场真正的灾难。
七大家族各有不同产业。
柳家生产灵核，孙家开着兽场，宁家贩卖矿石……
过去数百年里，几大家族之间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可穆峰的到来很快打破了这种平衡。
世间兵器无数，不过拥有品阶的兵器少之又少。
很多人为了得到一件精钢器可谓煞费苦心，不止得筹钱，还得到处托关系。
精钢器又称纯钢器，百炼钢器，乃是黄阶下品兵器。
只有将铁器锻打成一件精钢器，才能获得锻造师公会认可，成为一名锻造师。
所以一位锻造师肯定能锻打出有品阶的兵器。
一品锻造师能打出精钢器，二品锻造师能打出青钢器，三品之上的锻造师，便是成天跟九天玄铁这等宝物打交道的人。
穆峰身为一品锻造师，虽然打不出青钢器，只能打出精钢器，在镇里也是能坐上神坛的人。
如今每天上门求见穆峰的人挤破了宁家门槛。
很多人带着好不容易攒够的银两前来求器，就连其他几大家族也暗中派人求锻兵器。
据说去的迟的已经排到几个月后了。
除此之外，宁家借着穆峰的名号大肆收购星石。
短短几天内，镇里星石已经有六成被宁家买去。
很多星石材质特殊，将其炼化后，打造出的兵器威力比精钢器还大。
即使只是拿去京城卖，也能赚好大一笔。
半个月不到，宁家已经赚得盆盈钵满，看得其他几大家族眼红又无可奈何。
最关键的是，此事对其他几大家族冲击远远超出了锻兵本身。
宁家有了本钱，必定会向其他几大家族掌控的方面渗透，如同黑云压境，要取而代之。
这让其他几大家族感受到了明显的威胁。
二长老这几天眉头紧锁，就是因为这件事。
当然，这种破事跟古凌可一点关系也没有。
他带着梓琳不是在镇里逛，就是在院子里读书，或者去山里采摘药草，顺便寻找落在山里的星石。
可惜星石雨过后，山里发生了一次兽潮，毁了不少好药不说，还抹除了很多星石的痕迹。
跟古凌可在一起的这段日子，梓琳渐渐明白古凌可为何只有中级灵气。
以前玥镇并非七大家族，而是八大家族。
位于八大家族之首的也不是如今的宁家，而是万家。
万家有个比古凌可大一岁的孩子，名叫万霖。
万家临近柳家，与柳家交好。
古凌可又无父母，所以古凌可和万霖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成天腻在一起。
两人要么在大人的教导下读书，要么去镇里逛，要么去山里疯跑，比亲兄弟还亲。
在万家长老的指导下，古凌可跟万霖一起修行，五岁修炼出了初级灵气，六岁一开春便修炼出了中级灵气。
万家长老啧啧称奇，说凭借这等修行天赋，古凌可十岁前极有可能修出灵源。
一般人六岁修出初级灵气，八岁修出中级灵气，十一岁修出高级灵气，十四岁才能修出灵源。
万家长老推测古凌可能在十岁前修出灵源，可见对古凌可期望有多大。
世事难料。
夏末天微凉，万家举家搬迁，离开了玥镇，万霖也随万家而去。
因为此事，古凌可闷闷不乐，整日不言不语。
他姑母俞莲心疼她，为了让他散心，带他去了京城的柳氏宗家。
京城条件远非玥镇可比。
很多人说去了京城，古凌可肯定能在短短几年内修出灵源。
然而才过去半年，古凌可便从京城搬了回来，并且对京城绝口不提，谁问也不说。
众人咨询俞莲时，俞莲也只是轻轻叹了口气。
没人知道古凌可在京城遭遇了什么。
不过大家明白，古凌可在京城那半年肯定不愉快。
也就是从那时候起，古凌可对修行失去了兴趣。
他虽然在俞莲的逼迫下依旧每日读书与修行，但高级灵气成了他迈不过去的一道坎。
这么多年过去了，古凌可依旧停留在中级灵气上。
让人吃惊的是，从京城回来后，古凌可体质发生了很大变异。
不管他吸入多少天地灵气，始终无法突破，但五脏六腑却得到了难以想象的滋养。
脏藏精气，腑传精华。
将脏腑修炼得越圆满，挥出的力量越强大。
古凌可若是发起狠来，别说宁家那两匹马，就是突破了黄阶的凶禽猛兽也能被他一拳打死。
“古凌可，你可不可以把那块九天玄石还给我？”
大街上，梓琳跟在古凌可身后说道。
十几天来，她每天都缠着古凌可要九天玄石，每次都会被古凌可糊弄过去。
古凌可走在前面，无聊地看着冷清的街道。
他嘴里衔着一根草，慢悠悠地说道：“那可是一块九天玄石，给你的话，你弄丢了怎么办？还是我先替你保管着，等你长得跟我一样高了再说。”
梓琳委屈地看着古凌可，嘟着嘴，一脸都是不情愿。
古凌可这些天已经卖了身上大部分星石换钱花。
估计再过不久，那块可怜的九天玄石就会成为他下一个售卖对象。
古凌可跟梓琳一前一后在街道上走着。
梓琳脚步忽然慢了下来，不经意间和古凌可拉开了距离。
“梓琳，明天我们去山里看看吧，说不定能碰到几块星石呢。”古凌可说道。
见身后没回应，古凌可奇怪地停下脚步，转过身才发现梓琳没跟上来。
只见梓琳低着小脑袋，一动不动地盯着地面，一张小脸上尽是落寞。
“你怎么了？”古凌可走了过去，见梓琳样子不对劲，于是小心翼翼地问道。
“我想回家。”梓琳小声说道。
古凌可微微蹙眉。
他连星石国在哪儿都不知道，又谈何送梓琳回家？
他略一沉思，问道：“你知道怎么回去吗？”
梓琳摇头，小脸上同样写满了茫然，目光却落在了古凌可腰间。
那儿藏着一个两个巴掌大小的黑色兽皮袋子。
那不是普通的兽皮袋，而是一件里面铭刻着神秘符文的空间法器。
世上空间法器不多，据说只有那么几件，全是从上古流传下来的，大部分又在千年前的大黑暗时期损毁了。
古凌可手里这件居然没有一点损坏，实在让人惊讶。
这个袋子是古凌可在柳家后山一个早被废弃的山洞里捡来的。
捡来的东西不要钱，所以他明显没意识到这件空间法器的珍贵，或者说意识到了也不在乎。
他从腰间拿出兽皮袋，见没人注意，立即把手伸进兽皮袋，从里面拿出了九天玄石。
九天玄石未出袋口时还没拳头大，离开兽皮袋后，一瞬间变得有两尺大小。
古凌可掂着九天玄石，问道：“你是说，这块星石可以帮你回家？”
梓琳用力点了点头，一脸期待地说道：“这块星石随我一起飞来，上面肯定记载着我回家的路。”
古凌可将星石翻来覆去看了好几遍也没看出什么名堂。
他抬起头，一脸怀疑地说道：“小丫头，你在逗我玩吧？”
梓琳将小脑袋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是不是，这块星石上肯定记载着我回家的路，只不过将它炼化后才能发现。”
九天玄石中蕴含着九天玄铁。
九天玄铁这等宝物，一般人可揣摩不了上面有没有记载什么东西。
而且一般人也炼化不了。
古凌可长叹一声，很是为难地说道：“最后还得去找二老头，求人办事真难啊。”
柳家。
“二老头，帮我炼化一块星石。”
客厅里，古凌可一冲进来就喊道，显得理所当然，好像二长老应该给他炼化星石似的。
二长老这几天正为宁家的事烦心。
见古凌可兴冲冲跑了进来，他两眼一翻，没好气地说道：“去，一边玩去。”
“不就炼化一块星石嘛，又耽搁不了您老多长时间。”古凌可满不在乎地说道。
他笑眯眯地走了过来，端起茶杯，脸上堆满了讨好。
二长老轻轻哼了一声，端过茶水喝了一口，不以为意地说道：“不就一块破星石嘛，有什么可炼化的？”
世间材质，炼化有两种途径。
一种是同品阶或高品阶锻造师祭火炼化，一种是常人借外力将其炼化。
锻造师拥有自然系灵源中的烈火源，未破天阶便可化物，祭出火焰将材质炼化。
然而锻造师少之又少，身份又极其尊贵。
常人花大价钱请锻造师锻造兵器都请不到，又有哪位锻造师愿意屈尊炼化一块材质？
无法请动锻造师，只能借外力。
何为外力？
自然是火，却不是普通的火。
火焰的祭炼极有讲究。
合适的火焰才能将材质中沉睡的力量尽数唤醒。
阴性火焰只适合炼化阴性材质；
纯净的火焰才能炼化木属性材质；
轻柔的火焰炼化出的材质更具韧性；
霸道的火焰只适合炼化最难祭炼的材质；
……
材质因火而走。
虽说一件兵器属性大部分取决于材质本身，不过要成形，也要受火焰煅烧的影响。
不同的火焰存在于不同的地方。
世间多少人跋山涉水，历尽千辛万苦，只为寻找最适合的火焰将材质最本源的力量煅烧出来。
即使是大名鼎鼎的锻造师，面对一些棘手的材质时也要千里求火，借火煅烧。
至于星石这种最常见的材质，一般家族都会使用火系法阵炼化，借法阵的力量祭出火焰，煅烧星石。
法阵是一种临摹天地大道刻出符文，借符文引出天地力量的一种奇术。
符文是法阵的根本。
这种纹路顺应天地之道，召引天地之力。
诸多符文以某种规则排列叠加，便能化为一座法阵。
化物，便是法阵力量最直接的体现。
一座火系法阵，顺应的是天地火势，可引火焰出世，借火焰的力量煅烧材质。
世间家族炼化材质，靠的便是这种法阵。
只是法阵纹路非常复杂。
一座最常见的火系法阵也拥有上千道纹路。
这么多纹路，只要刻错一道，法阵就会失效。
更有甚者，法阵出错，爆发出本不应该出现的力量，导致阵毁人亡，令人叹息。
所以能拥有一座法阵是件极其奢侈的事。
只有实力雄厚的家族才请得起符文师铭刻法阵。
整个玥镇，只有七大家族才有法阵。
柳家的祭坛上刻着一座十米庞大的火系法阵。
要催动这座法阵，须二长老这样的强者出手。
别说古凌可，就连步入中灵境的柳武也只能望阵兴叹。
二长老忽然想到古凌可不去找柳武帮忙，而是来找自己，顿时看着古凌可笑道：“臭小子，看来那天晚上你捡了一块很不错的星石嘛。”
古凌可连连点头，嘿嘿笑道：“没错没错，一块非常不错的黄阶星石。”
一品焰力就能炼化黄阶星石。
如果真是黄阶星石，古凌可找柳武帮忙就行，怎么会来找自己？
柳武身为中灵境，借火系法阵最多能祭出二品焰力。
二品焰力都炼化不了的星石，绝对不是黄阶星石。
只有可能是玄阶星石！
二长老没有戳破古凌可的话。
他捋着白花花的胡须，像是要把一把胡子拽下来似的，笑道：“要我炼化也不是不可以，酬劳方面嘛……”
“我可以把那匹白马给你。”古凌可立即说道。
他凑到二长老面前，循循善诱道：“多好的马啊，日行千里，浑身雪白，没有一根杂毛，到哪儿找这么好的马去……”
二长老摆着脸，轻哼一声，说道：“我要你那破马干嘛？我又不是没坐骑。这样，我也不多要，既然是块不错的黄阶星石，炼化后分我一半总可以吧？”
梓琳回家的路线或许就在九天玄铁上，古凌可怎么可能把九天玄铁分别人一半？
更何况，他怎么能让二长老知道他有一块九天玄石！
他将头摇得像拨浪鼓一样，说道：“不行不行，那六匹马我可以分你一半，这块星石坚决不送人。”
二长老吹胡子瞪眼地瞅着古凌可，心想现在才送一半白马给我，敢情这小子刚才只想用一匹马来搪塞自己？
他嘿嘿一笑，幽幽说道：“不能送人啊？这就没办法喽。要么把那星石分我一半，要么，自己想办法炼化。”
“二老头，别这么小气嘛，大不了我把那六匹白马全部给你。”古凌可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忍痛割爱地说道。
在柳家，除了步入上灵境的两位长老外，没人能催动那座火系法阵。
如今大长老不在，古凌可只能找二长老帮忙。
二长老比古凌可还清楚这点。
他端起茶杯，吹了两口已经冷掉的茶水，说道：“现在才想把那六匹马全部给我？晚了！除那六匹马之外，再加三分之一星石，否则免谈。”
见二长老趁火打劫，古凌可一张小脸黑了下来。
他抬起眼皮子，问道：“二老头，你真不帮这个忙？”
二长老冷哼一声，同样抬起眼皮子，瞅着屋顶高处，好像那儿有朵花似的，悠悠说道：“那就看你答不答应我的条件了。”
“真小气。”古凌可别过脸，愤愤不平地说道。
“你说啥？”二长老朝手上“呸”地吐了一口唾沫星子，又是一副要揍古凌可的模样，看得古凌可撒丫子狂奔。
他跑到门口，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憋着浑身的劲朝二长老大声喊道：“小气鬼！”
二长老“蹭”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门口那道身影一见，立即窜出门外，“蹬、蹬、蹬”跑得没了踪影。
二长老嘿嘿笑着坐回椅子，自言自语道：“臭小子，还治不了你了。”
客厅恢复了平静。
二长老抬起头，看着空荡荡的客厅，脸上又是愁云一片。
宁家请来了一位锻造师，不管从哪方面考虑，对柳家来说都不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