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4章 灭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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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神塔内。
这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黑暗。
黑暗中只有数不清的雷电，一眼望去，根本望不到头。
古凌可飞在空中，被无数雷电穿体而过。
他感受着这些劈在身上的雷电，突然想起了神只石像嘴里冒出来的那句话，心想原来冒犯雷神塔者，指的是他们这些有机会开启雷神塔的符文师啊！
雷神塔不希望被人开启。
他们这些符文师能打开“雷”字神力门来到雷神塔前，能打开雷神塔进入塔内，所以雷神塔要镇杀他们。
镇杀一切能够打开雷神塔的人。
他望着漫天遍地的雷电，心想真是悲哀。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他明明没想过开启雷神塔，却因怀有开启雷神塔的本事，便遭到了雷神塔镇杀。
他知道自己逃不过这片雷电汪洋，不禁在雷电的劈杀下闭上了眼睛。
昏厥之际，他脑海中忽然响起了一个平淡的笑声：“你果然还是跑雷神塔这儿来了啊，小子。”
古凌可问道：“你是谁？”
那个声音说道：“我？一介凡夫俗子罢了。”
古凌可又问：“这是哪儿？”
那个声音答道：“这儿？这儿是七皇秘境当年现世的地方。”
古凌可缓缓睁开了眼睛。
只见白茫茫一片中，一个男人站在他面前，正平静地看着他。
男人一身白衣，黑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眉宇间平淡如湖泊，一双眼眸深邃似星空，空灵得仿佛谪仙。
看着男人那一刻，古凌可微微一愣。
他认识男人，知道男人是传说中的剑皇陈笙，于是行礼道：“前辈。”
陈笙微微一笑：“进雷神塔的果然是你。”
古凌可很好奇：“前辈知道我会来？”
陈笙说道：“来七皇秘境的人，不是为了生命之泉，就是为了雷神塔内的雷暴天眼。如今生命之泉已经不在，能闯进仙境域深处，自然是为了雷暴天眼。”
古凌可沉默片刻，说道：“不瞒前辈，我来雷神塔并非为了雷暴天眼，而是因为前辈那句话。”
古凌可顿了一下，说道：“守护雷神塔，不要让七皇秘境成为灭世的凶器。”
陈笙意外地看着古凌可，呵呵笑道：“难得啊，如此年轻，却不为雷暴天眼这等宝物蒙蔽内心，反而怀有皇者般的胸襟，确实难得啊。”
陈笙望着四周，问道：“你可知，七皇秘境为何会成为灭世凶器？”
古凌可摇了摇头。
他对七皇秘境的由来并不了解。
陈笙背负双手，说道：“这世间，为抵挡灾祸，追求长生，无数年前，人们便开始修行。”
“到了我们那个时代，不止修行风气风靡大陆，就连神皇这等同具王者神魄和神皇之源的传说也出现了。”
“那个时候，大陆也不安定。”
“疾病行走，恶兽横行，诸国之间连年大战。”
“不过相比于之前的乱世，百姓们还是有几亩良田可以勉强度日的。”
“人们追求力量，向往长生，可这长生终究只是遥不可及的梦想。”
“世上活得最久的人，也只是那几位不入世俗的神皇。”
“那一年，我连神皇都没听过，‘修行’二字也如天方夜谭。”
“那时的我，只是国都一个小混混，整日游手好闲，打架斗殴。”
“有钱的时候去花船上听个曲，去妓馆里过个夜。”
“没钱的时候，便伙同别人偷鸡摸狗，弄一些钱来。”
“那时的我不知什么是修行，不知世间是否真有可以飞在空中的仙师，不知国都里那位天阶大能随手毁掉一座城是不是真的……”
“那时的我眼里只有钱，觉得只要有钱，便有了一切。”
“然后，我碰到了星皇陛下。”
“星皇陛下是个很有意思的人。”
“他不像其他神皇那样住在仙气弥漫的大山里，或者无边汪洋的某座岛中。”
“星皇陛下喜欢逛街。”
“他走在大街上，跟普通老百姓一样买臭豆腐吃，穿得也跟从老家墙角挖出了一大堆金子的暴发户一样，慢悠悠在街上踱着步。”
“所谓大隐隐于市，说得就是星皇陛下这种人。”
“那时的我刚糟蹋完身上的钱，见星皇陛下穿得像个有钱人，于是在几个同伴的掩护下偷了星皇陛下的钱袋。”
“我们拐进一条巷子里，想从钱袋里摸几块银子去买酒，结果发现那个巴掌大的钱袋里居然装着数不清的东西。”
“别人打不开那个钱袋，取不出里面的东西，可是我能。”
“我从里面取出了一盒又一盒的灵药，取出了一件又一件兵器，取出了一本又一本书籍……”
“直到很久以后，我才知道那个钱袋名叫天香囊，是星皇陛下亲手做的一件空间法器。”
“然后，我从天香囊里拿出了雷暴天眼。”
古凌可一怔。
天香囊是当今百器榜上排名九十八的兵器，虽然已毁，残留的囊体早已遗失，可在百器榜上的排名没有变化。
古凌可没想到这件空间法器是传说中的星皇打造的，更没想到传说中的神器——雷暴天眼以前也归星皇所有。
陈笙呵呵笑道：“雷暴天眼可是神器，被星皇陛下封印后藏在天香囊里，却被我拿了出来。”
“虽被封印，拥有的力量却远非凡人可以触碰。”
“那件神器散出的神光毁掉了巷道里不少东西。”
“一个同伴的右手被神光覆盖后，就像冰雪融化般消失了。”
“所有人无比惊惧地向巷外跑去，然而他们奔跑的速度哪有雷暴天眼光芒扩散的速度快？”
“转眼之间，那些光芒便追上了他们。”
“我不知道为何我被光芒笼罩却没事，当时也没想那些，只想着控制雷暴天眼散出的光芒，救同伴们一命。”
“或许是我内心的声音被老天听到了，雷暴天眼的光芒真的停了下来。”
“那些同伴在无比恐惧中跑出巷道，再也不见踪影。”
“一个人忽然出现在光芒里，不是别人，正是被我偷走天香囊的星皇陛下。”
“他笑看着我，问我为何宁愿自己被雷暴天眼镇杀，也要救人离开？”
“我才发现由于一直抓着雷暴天眼，手掌被割破后，鲜血已经淋满了我两条手臂。”
“我说我没想着救人离开，只是看到同伴右手被光芒融化，怕他们真的死在我面前，才一直不愿放手。”
“他们和我一样，整天干着偷鸡摸狗的勾当，可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
“我不想看着活生生的人死在我面前。”
“星皇陛下叹了口气，收起雷暴天眼，说那东西的力量不是那个时候的我可以控制的。
他问我是否愿意跟他走？”
“他说他没有钱，但他可以教我很多东西。”
“那时的我也不知为什么，便跟星皇陛下走了。”
“在星皇陛下的教授下，我才知道自己是个修行者，体内拥有一种叫灵源的东西。”
“后来我才知道，不是所有人都能触碰雷暴天眼。”
“修为低微者碰到那件神器，会被神器内蕴藏的恐怖力量镇杀，就是修为高者也无法长时间紧握那件神器。”
“我当时不知如何运用自己的力量，却将雷暴天眼控制了那么长时间，星皇陛下看中的正是我的资质。”
“我跟了星皇陛下十年。”
“神皇寿命极长，拥有两千年的寿元。”
“如果没有意外，百姓们会继续耕自己的地，养自己的牛。”
“修行者会继续吸纳天地灵气，追求自己的长生。”
“诸国会继续混战，直到打累了，或者被某一国吞并。”
“我也会继续跟着星皇陛下，从地阶步入天阶，再从天阶步入神之领域。”
“可是世事无常。”
“就是那一年，天上出现了可怕的异象。”
“先是数不清的大山崩塌，河流倒灌而回。”
“大地时不时会出现吞噬整个村庄的深不见底的恐怖裂缝。”
“接着空中经常掉落天外异物。”
“世间各地都有异物落下，烧毁了一片又一片山林，毁掉了一个又一个国家。”
“然后，天外异物出现了。”
“那个异物实在太庞大了，遮天蔽日，连天堙和地堑这种晶壁都无法阻挡。”
“那一物飞过红土，跨越东海，来到中原上空，好像天塌似的悬挂在人们头顶。”
“站在中原任何一个地方，都能将那一物看得清清楚楚。”
“那一物遮住了太阳，让大地陷入了无尽的黑暗中，也让人们陷入了绝望与恐慌中。”
“星皇陛下不知那是何物，只是从那一物中感受到了无比可怕的力量。”
“星皇陛下说，那一物一旦落下，不止中原，东海、西荒、南疆、北原以及红土、陵谷、黑泽、黄漠等八方外域全都会被那一物所毁。”
“星皇陛下说，那一物一旦落下，将会灭世。”
陈笙看着古凌可，说道：“神皇也好，普通人也罢，全都在这个世间生活着。”
“没有人能离开这个世界独立存活。”
“星皇陛下以前老说，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
“他个子不高，还没我高，可在那一物真要塌下来的时候，他却变成了撑住那一物的顶天立地的男人。”
“和星皇陛下一起冲向那一物的总共七位，都是隐藏于世间各地的神皇，其中甚至包括拥有黑暗系灵源的魔皇和暗皇。”
“黑暗系灵源拥有毁灭的邪恶力量，一向不为世人所容。”
“可在那个即将灭世的时刻，魔皇和暗皇不再理睬世间纷争，和星皇陛下等人一起冲向了天外来物。”
“不止七位神皇，世间二十八位仙王，两位半皇，以及数不清的天阶与地阶全部冲向了那一物。”
“在七位神皇的带领下，众人借六大古神器和三大古魔器的力量，终于将那一物一分为二，切割了开。”
“其中重浊极阴之物下坠，变成了一个内蕴自身规则的一方无比凶险的大世界，里面生与死伴，死随生生，神皇们将其称为生死境。”
“轻清极阳之物飞升，变成了一个美丽又危险的世界，便是七皇秘境。”
“七位神皇、二十八位仙王连同两位半皇使用大神通，利用虚空之术将生死境抛进了冥界虚无之地。”
“生死境与七皇秘境不可相遇，否则二者极有可能合二为一，再次变成灭世的凶器。”
“生死境已被抛入虚无之地，七皇秘境自然不能再前往那个地方。”
“可大陆没有任何一个地方能容纳七皇秘境的存在。”
“七位神皇商量后，准备将七皇秘境抛入天外雷域。”
古凌可惊问道：“天外雷域？”
陈笙点头，说道：“九天之上，生有雷域，可毁万物，无物可在雷域中存活。”
“七皇秘境与生死境未分离时力量过强，闯过这片雷域，从天外来到了世间。”
“被神皇们分离后，七皇秘境不再拥有那般强大的力量。”
“若贸然被抛入天外雷域，七皇秘境必为天雷所毁，从空中落下来的碎片残骸依然会毁了这个世界。”
古凌可问道：“那神皇们是怎样做的？”
陈笙笑道：“天雷会毁七皇秘境，是因为七皇秘境这个异物身处雷域当中。”
“如果想在雷域中存活，不受雷域影响，便要与雷域合为一体，寻一物将雷域与七皇秘境连接起来。”
“而打开雷域跟七皇秘境之间通道的，正是雷暴天眼。”
“七皇秘境分为源石域，妖藤域和仙境域。”
“这三个部分是七位神皇与二十多位仙王、两位半皇一同设计的。”
“众人以六大古神器之一的雷暴天眼引天雷入雷神塔，借雷神塔的力量将天雷之力化为神力，传向整个秘境。”
“待神力充满仙境域后溢往妖藤域，最后到达源石域，化为源石结晶，如此才能保七皇秘境平安。”
古凌可大吃一惊：“所以雷暴天眼……”
陈笙点头说道：“没错，雷暴天眼正是维持雷域和七皇秘境之间的唯一通道。”
“这件神器一旦丢失，天雷无路入秘境，必将落于整个七皇秘境内。”
“届时七皇秘境为天雷所毁，残骸落入世间，灭世之灾必会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