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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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枫丹，流传着一个古老的预言，亦或者是诅咒。
某一天，枫丹的海水会上涨，而最终所有人会溶解在海里，只剩下水神自己在神座上哭泣，至此……枫丹人的罪孽才会得以洗刷。
干净整洁的房间中，林克站在一块一人高的黑板前，而黑板上则用吸铁石压着一张张照片，每一张照片，都对应着一个案件。
连环少女失踪案，刺玫会前任会长冤杀案，欧庇克莱剧院魔术杀人案………
林克闭上眼睛，通过屏蔽视觉将注意力转移到事件的推理上。
每一个案件都蕴含着一个线索，而当这些线索汇聚在一起时，又隐隐指向了一个方向。
“原始胎海”
这个地方，一定隐藏着什么秘密。
………………
“大人，用餐时间到了。”
清亮的女声从屋外传来，林克整理了一下办公桌上的资料，在女佣的指引下来到了大使馆的高级食堂。
如往日相比，今天的食堂人流较多，似乎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选了一个稍静的包厢坐下，林克在洗手池中洗净自己的手，然后仔细地漱了一下口，准备享用厨师特别料理的牛排。
为了保证极佳的身体状态，林克平日里的伙食其实是按照营养师精心调配的食谱进行，但长久的规律饮食也属实是太过无趣单调。
林克会在一星期的二十一餐中选出一餐来醉心享受自己所喜爱的美食，这也算是他给自己忙碌枯燥工作的一份小礼物。
“酒醒好了吗？”
“时间已经差不多了，这就为您取来。”女佣恭敬一礼，转身离开了一会儿，大约过了三分钟左右，她便推来了一辆小小的推车，推车上放了一件装了四分之一容量红酒的醒酒器，一个红酒杯，还有一份还未打开的牛排。
将食物与酒分别放置于林克的桌前，女仆再次躬身一礼，缓缓退下。
英俊的脸上露出了惬意的笑容，林克拿起酒杯，其中酒液呈漂亮的深宝石红，是路易拉菲典藏波尔多干红葡萄酒。
深深在酒杯里嗅了一下，新鲜橡木、黑醋栗和奶油气香味扑鼻。林克喝入一口红酒，让酒在口腔里多停留一会儿，舌头上打两个滚，再深呼吸一下使感官充分体验红酒，最后全部咽下。
单宁圆润优雅，充满浓郁的橡木、黑松露、黑莓味道，果味和烤橡木味持续不断，林克满意地点了点头。
红酒配上牛排，这多是一件美事？
林克微笑着打开了牛排上锁住香味的盖子……
男人的笑容瞬间僵住，他看着眼前的肉类，抱着万中无一的可能，拿起刀叉切下小小的一块，放入自己的口中………
英俊的五官在此刻竟显得有些扭曲，林克深吸了一口气，尽力使自己的心情平复下来。
男人脸上的的微笑逐渐变得冰冷，这是近一年来，林克最想杀人的一刻。
“叫厨师长过来。”
“大，大人……”女佣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这，这份牛排是出了什么问题吗？”
“什么问题？”林克“微笑着”看着女佣，“我点的是m9上脑牛排，你给我送一份鸡胸肉？”
“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三分钟，把厨师长叫过来，我要看着他用鼻子把这份牛排吃下去。还是说你想替他试试？”
“属下，属下立马就去！”
女佣不禁打了个寒颤，外交使大人平日里都以温柔礼貌的姿态见人，但若是真的生气起来，竟然也会露出如此吓人的一面！
林克深吸了口气，闷闷地拿起了酒杯，这会儿再也没有了品酒的兴致，直接像干二锅头一样一饮而尽。
匆匆的脚步声从屋外传来，女佣神色紧张地站在一旁，而在她身后的则是一个大腹便便，穿着一身白色厨师服的胖子。
“林……林克大人……”厨师磕磕绊绊地，脸部因为肥胖而出现的肉褶上渗出了密密麻麻的冷汗。
林克没有说话，为了平息自己的愤怒，他需要一个解释。
“储存食物的……仓库……仓库出了问题，您……您的牛排不见了……手…手下人就……就拿了鸡胸肉来代替！我已经…已经训斥了做菜的厨师了！”
“出了问题，就直说，不要拿这种东西来恶心我。”林克站起身来，淡漠地用餐巾擦了擦手。为了在人们眼前维持所谓的“形象”，他早已经学会了忍耐。
“仓库出了什么事？”
“进……进贼了！我们，我们已经委托了逐影廷进行调查！”厨师慌慌张张地说道。
“仓库在哪里，带我去。”林克双眸冰冷，出了这样的事，林克也再没有了享用美食的兴致，他倒是想看看，究竟是什么人坏了他一天的好心情。
“是，是的大人！”
在女佣和厨师的带领下，林克来到了餐厅后方用于存放食物的仓库。
仓库并不算大，只有一层，外体由硬木搭建而成，两人多高，里面放了不少货架，货架上面放置着各种各样的食材，面包，肉排，鸡蛋……
不过此时却是一片狼藉，鸡蛋碎了一地，牛奶翻倒，装有肉排的盆子也被打翻，各种不同的味道混杂在一起，给人一种奇怪的感觉。
此刻，一群身穿制服的枫丹人和美露莘已经在仓库周围布置了用于隔离的黄色警戒带，正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调查取证。
“现在情况怎么样了，偷东西的人找到了吗？”林克皱着眉头问道。
“……还没有。”在场负责的是一位身穿紫色衣服的男子，看样子打扮似乎是负责食堂的经理人。看到林克过来，经理连忙一脸歉意地迎了上去。
“林克大人，给你带来的不快我们十分抱歉，等这一次的事情处理完后，我一定去挑选一块上好的牛排为您烹饪！”
林克摆了摆手，拒绝了经理的客套，因为仓库内部有美露莘在工作，林克便先绕着仓库走了一圈，发现这个仓库除了一个用于装货卸货的门之外，只有四扇通风的小窗户，分别分布在左前，左后，右前，右后四个方位。不过这些窗户并不大，还用铁栅栏隔了起来，根本没办法进出。仓库东南边的空地上还堆砌着一根根树枝，应该是用来烧饭做菜的柴火。上面还放了块牌子，写着“小心烟火”。
过了一会儿，一位粉色毛发的美露莘从仓库中走了出来，叫住了负责的经理。
“达宁克先生，我们有一些情况需要找您了解一下，希望您能配合我们的工作。”
达宁克歉意地对林克笑了笑，走上前去，“妮卡小姐，请问有什么进展吗？”
“我们已经仔细搜索过了整个仓库，目前并没有发现什么明确的线索。”美露莘摇了摇头，“仓库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窗户的铁栈栏也完好无损，另外我们按照您给的物品栏清点了一下仓库内的食物，发现里面除了几块肉排和几瓶牛奶之外，也并没有丢失什么珍贵的物品。”
“是幽灵！说不定是幽灵！”一个惊恐的声音从旁边响起，林克皱着眉头看去，那是一位白发苍苍，身形有些佝偻的老人。
“这位是？”
“啊，这位是老科斯塔。”达宁克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老科斯特原本是厨房里的一位师傅，但是年纪大了，有些干不动活，我便给他在这边安排了一个职位，负责食材仓库的管理。毕竟老科斯特以前也是厨子，知道不同的食材该怎么保存。今天也是他去逐影廷报的案。”
“科斯特先生，您先在旁边休息一下。我们等一下也有事情需要问您。”美露莘先安抚着老人坐下，随后又来到了达宁克这里，拿起了一个小本子，似乎是准备记录口供。
“达宁克先生，我想问一下，仓库平时的进出人员都有哪些？”
“基本上就是送货员，还有厨房里的厨师。”
“平时仓库的大门都是关着的吗？”
“早上六点到晚上八点会开着，厨房里负责备菜的后勤会把需要的食材搬到厨房里。另外的话，如果有什么食材要进货了，如果不在仓库的开启时间，也可以去找老斯科特开门。”
“仓库的钥匙由老斯科特保管吗？”
“仓库的钥匙一共有两把，一把在老斯科特那里，一把在我这里。”
“那谁是第一个发现仓库被盗的呢？”
“是老斯科特，去逐影报案的也是他。”达宁克指了指仓库旁边的一个小屋子，“老斯科特平时就住在这间屋子里，如果仓库里发生什么情况，老斯科特基本上也能反应过来。”
“那您保管的那柄是在哪里呢？”
“我那把钥匙一直锁在我办公室的保险柜里，没有我的密码，别人肯定是打不开的。”
“有哪些人知道您的密码？”
“就我一个人。”
“好的，谢谢您的配合。”美露莘点了点头，随后来到了老斯科特的身边。
“斯科特先生，可以请您配合我回答几个问题吗？您的口供会被纳入法官断案的依据，还请您谨慎回答。”
“可，可以！”老人似乎有些紧张，擦了擦手上的汗，露出一副严肃的表情。
“您是在什么时候发现仓库被盗的呢？”
“大概是…今天凌晨五点的时候，具体的时间我记不清了，不过那个时候天还没亮。”
“可以说一下当时具体的情况吗？”
“我，我想想……”老斯科特挠了挠头，仔细思索了一番，“我今天早上隐隐约约地听到了叮叮当当的响声，起初还没在意，但后来一想说不定是有什么东西溜进仓库里了，就连忙爬了起来，去仓库一看，结果，结果里面就已经一片狼藉了！”
“那后来呢，您又做了什么？”
“就是……不是说要保留犯罪现场吗，我也没敢乱动，就急匆匆地去逐影廷报案了。”
“您确定您昨天晚上把仓库的门锁好了吗？”
“我确定！”老斯科特连忙说道，“今天早上我还是用钥匙开的门呢！”
“嗯……我想问一下，那边那只黑色的狗是您养的吗？”美露莘指了指老斯科特屋前栓的一条黑狗。
“是我养的。”老斯科特有些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我人老了，有时候反应力差，就想着养条狗可以帮我看看仓库，也有个伴。”
“您平时喂他吃什么？”
“就……餐厅里一些吃剩的饭菜，大黑不挑食，平时也很乖。”
“好的，谢谢您。”美露莘再次礼貌地点了点头。
“那么感谢各位的配合，我们会将收集到的资料呈递给法官大人进行案件的审理，如果有进展的话，会第一时间通知大家。”
“谢谢您！”老斯科特感激地点了点头，“妮卡小姐，这份工作对我真的很重要，还劳请您费心了！”
“不用谢我，法官大人会做出公正的判断的。”
………………
林克站在一旁，保持着沉默，虽然这些美露莘嘴上说得好听，但林克莫名有种预感，这些人………并不太靠谱。
它们似乎只是按照流程模板进行机械的问话，而对于案件中一些反常的地方却缺乏敏感。
如果按照她们目前所搜集的证据………法官的推理无非两个。
1.有幽灵进入了仓库？
2.老斯科特和达宁克其中有一人在说谎
因为仓库并没有被破坏的痕迹，而除了达宁克与老斯科特之外，并没有人有仓库的钥匙。
没有钥匙，自然开不了门，偷不了仓库里的东西。
那么达宁克和老斯科特两人之中可能会有人说谎吗？他们的动机又是什么？
老斯科特基本上可以排除，因为仓库失窃，他很可能会丢掉工作，是直接的受害人。
而达宁克的动机？诬陷老斯科特监守自盗，找个理由把他开了？可根据刚才两人的对话来看，老斯科特和达宁克的关系似乎还不错，甚至老斯科特监管仓库的工作还是达宁克特意照顾才给他安排的。
林克眉头微皱，他缓步来到了仓库里，仔细地打量着仓库内部一片狼藉的景象。
人们往往会被混乱的景象扰乱逻辑，但实际上往往混乱的地方，也存在着深入事物本质的规律。
仓库很乱，确实很乱，但是依旧有些地方还保留着整整齐齐的原状。
比如说……仓库的西北角。
林克再次陷入沉思之中，在整个案件里还有一个很奇怪的疑点：入侵者为什么要弄乱整个仓库？
如果只是为了偷几块肉排和牛奶，又何必如此大费周章。搞出这副闹腾的样子，简直就像是刻意让人知道仓库被盗了一样。还是……入侵者故意想要把现场伪装成动物入侵的样子？
可如果动物入侵，那必然会留下些许毛发或者抓痕。入侵者如果有心这么做，那他伪装的手法未免也太拙劣了一些。
林克轻轻呼了口气。
很显然，目前的线索还不足以推理出事件的真相，自己一定漏掉了什么关键的信息。
但是林克并不准备继续追查下去了。一件仓库失窃的事情，还不足以让他投入过多的心力。
当投入与收获不成正比时，它就无法成为“工作”。
林克虽然工作很努力，但他并不会给自己增加不必要的负担。
摸鱼是打工人的天性，而在无必要的时候，林克喜欢顺从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