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重回那拉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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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粹宫,灯火通明。
“娘娘,您再等一会儿,皇上会过来的。”
乌拉那拉氏.容音躺在床上,面色苍白,气若游丝,“芸香……他不会来。我也不想再等他了。”
看着皇后娘娘这个样子,云香已经泪流满面,嘴唇哆嗦着,“不要……娘娘,您振作一点。”
“芸香……我好累啊!”
“如果有来生,我再不想入皇家,人人都说皇后娘娘贤良淑德,不愧为一国之母,云香你说本宫做错了什么?”
“本宫这一生唯一对不起的只有我的弘辉,对他本宫问心无愧。”
“十三岁我嫁与他,十九岁为他生子,二十六岁我的弘晖夭折,“九龙夺嫡”本宫让他没有后顾之忧,安心处理外部事物,不曾让他分过一丝心。三十年的陪伴,比不过别人的一句污蔑,他连查都不查,就对我说出了“毒妇”二字。”
“从小我便知道自己会嫁入皇家,阿玛、额娘教导我做正妻、嫡福晋,就应该应当贤良淑德,替夫君管好后院,一直以来我也是这样做的,不争不妒,努力做一个贤妻良母,可是我得到了什么?”
“本宫的弘辉才七岁,因为本宫的疏忽便夭折。”
“本宫知道弘辉去世不是意外,我好恨、好痛。”
“却在那人身上感觉不到一丝的安慰,那也是他的孩子呀?”
“他是怎么做到那般漠视的。我谨记自己的使命,我是那拉氏的嫡女,是他的福晋,可是现在我是真的坚持不下去了。不知道自己这一生到底算什么?”
“弘辉死后,我心如死灰。可我还是好好替他管好了后院从不曾迫害后院的女子。”
“本宫努力做到让自己不不妒不愤,可我也是一个人啊!也是一个母亲,现在因为他心尖尖上人的一句污蔑,他爱新觉罗.胤禛就这般定了我的罪。让我觉得自己是一个笑话。”
“娘娘您别说了…………求您…………别说了”。
“奴婢知道您心里苦,可是您更应该好好顾着自己的身体。”
“芸香,我死后你出宫吧!回承恩公府。我会留下一道懿旨,你出宫去吧!没人可以阻拦你,代替我回家。”
“我好像看见阿玛了,他牵着弘辉的手向我走来。
“额娘,儿臣来接你了,我们一起走吧!”
容音向弘辉伸出了手。容音面带微笑的闭上了眼睛。满屋子的宫人都跪了下来,雍正九年皇后乌拉那拉氏薨,死后雍正封其为“孝敬宪皇后”。
胤禛走进钟粹宫,听见满屋宫人的哭声,心里一紧,加快步子往里面走去,无视满屋跪着的人。“不会的……不会的……一定不是他想的那样。”
当时说那话他是无心的,最近前朝的事务繁忙,各种事情积压下来,他只是气急了怪她没有管理好后宫才会那样说,他没想到……没想到……
走到床边,看见床上的人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了呼吸,胤禛心里一痛,身子一晃,便跌坐在了床上,这是他的发妻呀?陪了他这么多年……怎么……就……这样去了。
芸香对着皇上磕了一个头,“皇上来迟了,娘娘已经走了。”
“皇后临死前可给朕留了什么话”?
芸香没有抬头也不敢直视皇帝的天颜,也就没看到此时的胤禛满脸苍白,嘴唇都哆嗦着。
芸香回道:“……没有。”
没有……什么也没留给朕吗?容音你心里是不是至死都还在怨恨着朕?
这话在场没有人敢回答,虽然芸香心里便是这样想的,但主子事,不是她一个奴才能够置喙的,虽然她心里也为自家皇后娘娘鸣不平,但在他面前都是大清朝的皇帝,是一位帝王。
芸香不敢说,也不敢怨,不能在娘娘死后还给乌拉那拉家带来不幸。毕竟帝王一怒,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良久,雍正才终于开口打破了这满室寂静的气氛。
苏培盛,“咨尔皇后乌拉那拉氏祥钟华胄,秀毓名门,温惠秉心,柔嘉表度。六行悉备,合母仪于天下,谥为“孝敬恭和懿昭惠庄肃安康佐天翊圣宪皇后”。待朕去后与朕合葬。”
“奴才遵旨……”
你们全部都先出去,朕想陪陪皇后。
满屋子的人都出去以后,雍正抬手摸了摸容音的脸,他还记得他刚嫁与自己时的样子,那时还只是一个十三岁的小姑娘,明明应该是活泼俏皮的年纪,却总是装的老成持重,她那般全心的爱慕自己。
一切是从什么时候变了的,福晋又是从什么时候不再像之前那般与自己交心,是从后院的人越来越多,一直到后来弘辉去世,他们俩就不再像是夫妻,他也知道洪辉去世的隐情,可为了那个位置他没有处罚那人。从那之后他便知道福晋看自己的目光不一样了。
处理府里的事虽然也还如从前那般尽心,但对自己再也不像是对一个丈夫,而是像对待一个上级,只为完成任务一般。
胤禛那时也没有解释,他想着总有一天她会明白的,会理解他。
可胤禛哪里明白,孩子往往是一个母亲最后的底线。
自那以后容音对自己越来越疏离,他总以为他们还会有孩子,福晋慢慢会理解他。
可后来福晋的身体实在太差了,再也没怀上过孩子,再加上这次的事,他没想到福晋会就这样去了,后悔吗?
这一刻胤禛是后悔的,为了自己所谓的骄傲,觉得自己做事不需要与人解释,他是主子,怎么需要与人解释,包括他的妻子也一样,他自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这般。
却没想到把自己的皇后逼入了死局。
他知道皇后的身体一直很差,自己的那番话应该是压到她的最后一根稻草。反过来说就是自己亲手害死了自己的发妻。想到这里,胤禛感觉喉咙一片腥甜。
不知怎的,以前两人之间不清晰的事情,此刻如走马观花一般在胤禛脑子里。
他明白在这满是算计的皇宫里只有那人是真心待自己的。所谓的被偏爱的有恃无恐。就因为自己笃定皇后爱自己,会帮自己把一切的事情都处理好,所以对她说话便无所顾忌。
朕错了,朕真的错了,这个很少流泪的男人,此时泪流满面。
第二天早朝,雍正宣布了皇后“乌拉那拉氏薨”。
让苏培盛念了皇后死后的册封圣旨,罢朝三日,举国为皇后哀悼三月,国丧期间举国哀悼,若发现有人不敬皇后,依律处以极刑。
底下的朝臣跪了一片,无人敢反驳。
五格简直不敢相信,他明明记得自己在除夕宴上才见过姐姐,这才过了几天怎么会姐姐就去了?
他要如何向额娘交代,昨晚宫里传丧钟。丧敲响了三声,他便知道宫中有人去了。还一直在猜想是空中哪位贵人去了,从没想过会是自己的姐姐。
他们家兄妹五人,只有小妹一位女子。自小一家人都很宠爱小妹,自己与小妹年纪最相仿,关系也是最好的。
小妹怎么还会走在自己的前面,如今母亲白发人送黑发人,他该怎样向母亲交待?
而且这件事情根本也瞒不住,国母新丧,举国哀悼,母亲这时应该也知晓了。
五格猜的没错,这时觉罗氏在府里听到了皇后逝世的消息,一下子就昏了过去。乌拉那拉府此时也是一片混乱。
雍正十三年,雍正皇帝在圆明园猝然长逝。
死前传位于皇四子……爱新觉罗.弘历。死前留下圣旨,与皇后乌拉那拉氏合葬。
屋外大雪纷飞,紫禁城中的一所大院中,床上躺着一位十岁左右的少女。
少女面色苍白,满头大汗,似在极力忍受着什么痛苦。
又仿佛做了什么噩梦,眉头皱的紧紧的。
忽然,不然床上的小人儿醒了,大叫了一声,屋外的芸香听到了屋里的动静赶紧跑了进来,“格格您醒了,怎么脸色这般苍白,奴婢这就去叫府医来。”
只见床上的少女乌发雪肤、娥眉轻蹙,脸上还有淡淡的婴儿肥,一张鹅蛋脸上现在布满汗水,头发也打湿粘在脸上,脸色苍白,看着让人忍不住心疼。
容音看着熟悉的房间摆设。再看着屋里的屏风,这好像是她十岁生辰是祖母送给她的,地上铺的毯子还是阿玛从关外给她带回来的,难道这是乌拉那拉府。
自从进了四爷府,到后来搬进皇宫,她再没有回过那拉府了,容音怀疑自己是在做梦,轻轻掐了一下自己的手心,“好痛”,她不是在做梦。
这一切都是真的。
眼前的丫鬟是芸香,从小和她一起长大,后来也陪着她一起进了四爷府,弘辉去世以后,如果不是她一直陪在自己的身边,自己或许早就熬不住了吧!
现在是康熙二十七年。
自己已经赐婚给了四阿哥,自己这一支属于满洲正黄旗,阿玛费扬古任步军统领云骑尉,是真正的贵族,阿玛很受康熙爷的器重,所以自己在十岁时就被康熙爷赐婚给了四阿哥,只待三年后两人完婚。
自己是康熙三十年嫁入四爷府的。
想来这一世,应该也不会有什么变化。
自己虽然很不想再入四爷府,想起那个男人心里还是很痛,她错就错在一颗真心错付,皇家的人哪有什么真心,这一世她会好好守着自己的心,只做一个合格的福晋。
好好守着弘辉长大,容音知道就算是为了弘辉,自己也必须嫁给胤禛,何况婚事已定,无法改变。
她的弘辉,那个可爱又孝顺懂事的孩子,上一世因为自己的疏忽,才让弘辉早早被人害死,年纪小小就去世了。
这一世她一定会守好自己的孩子,哪怕不择手段,不会像前世一样,为了所谓的四福晋的体面,为了胤禛。
这一次为了自己,也为了孩子,她会自私一点,再自私一点……
这一世她一定要护好她的弘辉。
听见芸香的话,容音连忙叫道:“芸香不用了,我没事。”
“可是格格,奴婢看您的脸色很不好。”
“真的没事!不用去叫府医,你去叫府医,又该惹阿玛,额娘担心了。我只是做了一个噩梦,有点累,再休息一会儿就好了。你先出去吧!让我一个人再待一会儿。”
“好的,格格有事您叫奴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