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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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皎月难以置信地看了眼魏王,不顾剑尖刺进皮肉,连忙道:“主公,阙神医只是治病,他与娘娘并无私情。”

十五那天,因着妹妹的指责,裴执心情极差,便去了趟春山殿,瞧见个熟悉人影,鬼鬼祟祟的。

此后十几日,他多派了几个斩龙卫,盯着漪澜殿。

“并无私情?”裴执面无表情看着皎月。

皎月生怕魏王迁怒贵妃,连连磕头求情,“主公,娘娘只和阙闻说过几句话,您不说,袁子瑜不会知道的,这对您的计划没有任何影响。”

裴执神色僵了片刻,握剑的手青筋鼓起,显然在忍耐什么。

过了片刻,裴执的脸色不再那般吓人,反倒和煦起来。

皎月浑身发冷,他还是斩龙卫的少主人时,便是个笑面虎,他上次露出这副表情,裴慎连个全尸都没留下。

皎月绞尽脑汁想方才那话有什么不对,主公派她看守贵妃,不就是为了履行对袁子瑜的承诺。

裴执盯着她,声音低缓,“这就是你不再忠于孤的理由?”

“奴婢既然被赐给贵妃,自然要效忠贵妃。”皎月脸色苍白,做好了被赐死的准备。

裴执破天荒没杀了她,淡淡道:“既然如此,你往后便不再是斩龙卫。”

皎月有些迷茫地抬头,对方才听到的话难以置信。

魏王居然没让她留点东西下来再走,比如眼珠子或是一只手臂。

“你这般想死?”裴执声音冷淡,脸色却和缓不少,没那么吓人了。

皎月捂住伤口,恨不能拔腿就跑,生怕魏王反悔,强忍喜悦道:“谢过殿下。”

她走后,一直在暗处的赤影不甘心道:“主公,就这么放过她了?”

“杀了她,把你送去漪澜殿做太监如何。”裴执见他闭嘴,冷声道:“再多派几个人,去盯着漪澜殿。”

赤影觉得奇怪,但也不敢置喙,袁祈已经为魏王做事,袁子瑜远在东海郡,怎么会因为贵妃和神医走得近,就觉得魏王毁诺。

但主公做事一定有他的道理,赤影说服自己,主公一定是一诺千金,君子不欺暗室,哪怕袁子瑜不在,也要做这么妥帖。

虞听晚见着皎月带伤回来,一时惊愕,待知晓前因后果,不知该说什么话,拿起伤药给她包扎。

皎月受宠若惊,坐在那里一动也不敢动。

虞听晚让秋桃去太医署,让阙闻最近小心些,莫要来漪澜殿了。

过了几日,阙闻亲自过来辞行。

“你怎的来了?”虞听晚有些紧张,怕自己又连累了阙闻。

“师父给我寄了信,叫我回去一趟,娘娘,下次见面,恐怕要半年后了。”阙闻神色轻松,“娘娘放心,我师父杏林圣手名满天下,又出身士族,魏王应当不至于拿他威胁我。”

虞听晚心下一松,让他等待片刻,从殿内拿出一个玉笛。

“宫里这段时日,叨扰你了,这是前朝华阳夫人的笛子,送给你。”

华阳夫人擅吹笛,这礼物珍贵,阙闻犹豫片刻,还是小心翼翼接过来,“娘娘,我很喜欢。”

他临走前还不忘道:“娘娘,我若有你兄长的消息,会想办法递给你的。”

阙闻离去后,秋桃拿着块真丝帕子,边擦拭手中漆器边和皎月闲聊。

自打她晓得皎月在魏王面前的勇猛行为,对她信任不少。

皎月甚至觉得信任过头了。

比如现在,秋桃嘀咕道:“瞧阙神医鹤骨松姿,只有这种年轻儿郎才配得上娘娘。”

皎月脱口而出道:“配不上。”

“算了,我和你说这个做什么。”秋桃小心翼翼将漆器放好,“你个呆子就没见过几个男人。”

皎月思索片刻,准备一句话堵死秋桃这个牙尖嘴利的,“我见过魏王。”

“谁让你提他了。”秋桃瞪大了眼珠子,“你要非拿魏王比,谁能赢?”

虞听晚一进来,便见架前两人不知在叽叽呱呱说些什么。

秋桃瞧着伶牙俐齿,其实小时候是个结巴,说话着急了爱比划,另一个则双手抱臂,瞧着冷淡,偶尔蹦出来一句话。

“你们说什么呢?”虞听晚悄悄走到秋桃身后,皎月默契地没有张口提醒。

“在聊魏王。”秋桃吓得一哆嗦,实话都秃噜出来了。

见虞听晚笑意淡下来,秋桃便赶忙道歉:“娘娘,知道您不喜他,奴婢以后不提了。”

“我没有不喜他。”虞听晚忽然想起马车中那人沉静的侧脸,“魏王权势滔天,还是少提及,哪句话惹恼了他就不好了。”

秋桃应下后,亲昵道:“娘娘,织室送来了新春衣,其中有件腰身似乎大了些,奴婢今日一早改了下,您去试试。”

虞听晚想了下最近什么日子,“贤妃上回还抱怨织室怠惰,怎的今年春衣这么早就送来了。”

秋桃伺候她穿上件胭脂色曲裾深衣,锦带束腰将她本就纤细的腰身和玲珑身段勾勒出来。

最难得的是这料子,因是极轻薄的纱,故而层层堆叠,如烟如雾,裙摆以金线绣莲纹,行动处如踏瑶池,步步生莲。

纵使秋桃与虞听晚日日相对,也呼吸一滞。

这深衣和虞听晚也太搭了,既衬托其娇艳,又添了几分缥缈之姿。

秋桃喃喃:“织室送来的衣裳里头,其它都平平无奇,就这件不是凡品。”

虞听晚也甚是喜欢这件衣裳,十几日后,陈昭仪办赏花宴,她便穿的这件。

初春时节,增城殿为这赏花宴日夜不绝烧着银炭,只为催花早开。

陈昭仪这宴表面是赏花,实则是为三皇子选妻,赵衡和那些士族家的女公子们在外头,后妃则聚在内殿。

时不时有宫人进来,对陈昭仪耳语什么。

“他当真一个也没看上?”

虞听晚在一旁听着,有些讶异,长安士族因颍川陈氏的地位,对赵衡还算看得起,今日有头有脸的士族都送了自家姑娘来。

这赵衡也是奇怪,不爱美人爱办丧。

外头陡然传来几声尖叫,有个太监跑进来,吓得帽子都掉了。

陈昭仪脸色一变,站起身,厉声问道:“怎么回事?”

“有……有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