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阙神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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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听晚蹙眉,转头便见太子一步步逼近。
不知哪里来的胆子,她端起药罐,看似往碗里倒,实则手一偏,滚烫的药汁洒在太子手背上。
太子原本看着那双如玉素手,正想上手占便宜,却被烫的大喊一声。
虞听晚立马后退几步,歉疚道:“太子殿下,这药罐子太重了,我一时没拿稳。”
“我去唤那些宫人来。”虞听晚匆匆离去,将那些躲懒的宫女太监找来。
“太子殿下,这是怎么了?”说话的是徐公公。
太子总不能说自己调戏庶母,硬是咽下这口气,无奈道:“是孤不小心烫着自己了。”
徐公公叫了太医来,给太子上药,虞听晚则守在偏殿,对宫人道:“这药得重新煎了,本宫亲自在这里看着。”
皇帝迟迟未等到贵妃回来,昏昏沉沉睡过去。
一觉醒来,宫人说贵妃亲自给陛下煎药,见陛下未醒,唯恐出事,去请阙神医了。
虞听晚此刻正与阙神医交谈,她身边众多宫人跟随,做出一副心急如焚的模样,从陛下今日的眼睛似乎多了些血丝,说到寝殿内的熏香是否有影响。
旁人看着,只当贵妃关切天子,阙神医却在幕篱后却笑弯了一双眼,轻声道:“天子身体如何,不方便叫外人知晓,贵妃娘娘能否屏退他人。”
宫人们十分识趣地退下,阙神医忽然摘下幕篱,微笑道:“贵妃娘娘,草民阙闻,字仲望,多谢虞氏曾收留我阿姊。”
眼前青年丰神俊朗,眉目温柔,虞听晚愣怔片刻,发觉他竟与自己的女师有五分相似之处。
“草民出身益州阙家,当年因战乱遭了灭门之祸,那时草民尚且年幼,为师父所救,后来兜兜转转晓得阿姊也逃了出去,便四处寻她。”
“后来查到她去了青州,在虞家做女师。”阙闻的神色有些落寞,“可惜草民到青州时,她已经病逝两年了。”
他拿出一块玉佩,“这玉佩,阿姊也有个一样的。”
虞听晚见阙闻是女师的弟弟,看他亲切了不少。
“她的确时常抚摸一块玉,和你的纹路一样,但稍微小些,女师从未提及来历,只说自己姓闵。”
“阿姊单名一个敏字。”阙闻看着虞听晚,“贵妃,虞家愿意接纳阿姊,草民感激不尽,您便是阙氏的恩人,往后若有差遣,尽管吩咐便是。”
几年前,他在青州见到了阿姊的坟茔,墓碑干干净净,周边没有杂草,打听一番才晓得,虞家的女公子常常来此处扫墓。
他便等了几日,终于见着了虞听晚,远远瞧了几眼,总觉得这般上前有些唐突,便作罢了。
愿意跟裴执进宫,为皇帝治病,也有一半是为了报答当年的恩情。
毕竟,虞家收留了他那孤苦一人的阿姊,如今虞听晚身处皇宫,他也想帮一帮她。
虞听晚听阙闻将当年之事说完,犹豫片刻,问道:“听闻神医游历四方,朋友遍天下,能否帮我打听一个人?”
“贵妃但说无妨。”
“我兄长虞修昀,六年前,他在江夏失踪。”虞听晚曾与女师学过丹青,“若神医愿意,我过上几日,便将兄长的画像给您。”
“江夏?”阙闻喃喃:“梁王当时发兵北上,途中便经过江夏,或许虞公子如今在南方。”
虞听晚也这么觉得,点头道:“许是那时被梁军掳走了。”
“草民认识不少梁王麾下的人,明日便修书让他们打听一番。”
虞听晚很是感激道:“那便有劳神医了。”
“何须言谢。”阙闻好像突然想起什么,笑得有些促狭,“娘娘方才在外头说了那么多,可是拖延时间,不愿回紫宸殿?”
虞听晚被戳中,有些尴尬,阙闻想起皇帝那急色的性子,把孝期里的姑娘召进宫,也能明白她的感受。
“草民与娘娘一道去见陛下”
阙神医照旧放下幕篱,走进紫宸殿时脚步轻缓如同鬼魅,端足了世外高人的作风。
他为皇帝扎了几针,又换了药方,再一次叮嘱:“陛下,这段时间万万不可行房事。”
他说完还不忘瞥一眼虞听晚,皇帝虽好美色但更加惜命,唯恐这位神医走了,连连道:“朕绝对没有这种想法,贵妃还是回漪澜殿吧。”
待出了紫宸殿,虞听晚好奇道:“那药方怎的突然换了?”
“不过是加了几味药,让陛下更嗜睡些罢了。”阙闻语气淡淡,“往后你来侍疾,也轻松许多。”
阙闻丝毫没有欺君的惶恐,自然地说出这话后,还不忘安慰道:“贵妃娘娘,宫中险恶,京城更是吃人不吐骨头,您得步步小心。”
“不必和草民客气,这种世道,您该学会人尽其用,别因为怕麻烦了草民,便万事自己扛。”
阙闻的话一直萦绕在虞听晚耳边,直到她回了漪澜殿,看着皎月默默隐藏在暗处,她招了招手。
“皎月,过来。”
虞听晚今日去紫宸殿,并未带着皎月,此刻见她腰间那把精致小巧的匕首上刻着的纹路,问道:“这便是魏王麾下影卫的纹章么?”
“回贵妃娘娘,这是斩龙卫的标志,您也可以理解为裴氏的标志。”
鲜少有人知道裴执身边的护卫统称什么,虞听晚心下一惊,裴执给自己的影卫起这样的名字,也太大胆了。
“魏王不是说,你只是普通婢女么?”虞听晚顿了顿,“况且,斩龙卫这种称呼,是本宫能知道的么?”
“魏王身边的婢仆大多由斩龙卫调教过,说奴婢只是个普通婢女,也没有错。”
“至于斩龙卫这个称呼,并不是什么机密,只是旁人不敢直接问殿下罢了。”
虞听晚每听一次“斩龙”二字,头皮就麻一分,她瞥了眼那把匕首,沉默片刻。
“往后在外,尽量不要以这把匕首示人,太过扎眼。”
这魏王的权势如同燎原野火,她还是不借为好,免得引火烧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