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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三哥,我觉得皇后没有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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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姝身子晃了晃,下意识一巴掌打过去,骂道:“你胡言乱语什么?她身体好好的,怎么会忽然薨逝?”

裴景喉咙动了动,神思恍惚,也没空和妹妹生气,时而想起长兄说虞听晚于他,比母亲于父亲还重要,时而想起父亲当年发疯,要跳进墓坑中的模样。

“小姝,我没胡说。”裴景嘴唇动了动,“我进宫时,半路遇见太医丞,他说皇后心疾发作,但是现下已经无事了,陛下在椒房殿陪着皇后。”

他垂下眼眸,看了眼旁边的宫人,“可方才椒房殿的宫人,在担忧皇兄会不会让他们殉葬。”

裴姝脑子混乱,她皇嫂是没有心疾,可若没有记错,虞公明便是突发心疾而亡。

她扶着桌案慢慢坐下,拽住如意,死死盯着她问道:“今日到底出了什么事?”

如意还没开口,裴姝便听见内殿传来皇兄的声音,让她进去。

裴姝眼皮一跳,慢慢挪进内殿,瞧见长兄眼底漫上血丝,顿时信了裴景的话,一五一十把今日的事交代了。

裴执神色冷淡,盯着裴姝的眼睛道:“她说,朕为了朝局召她入宫?”

一字一句都如千钧石块,砸下来震得人头皮发麻,想拔腿就逃。

裴姝吓得后退半步,随即点头,看了眼她长兄怀里动也未动一下的人,硬着头皮诘问:“皇兄明明知道她是什么人,为何要让她入宫,旁的人也就罢了,毕竟先前女眷们聚会,她们在魏王妃面前还算顺从,可徐明月算什么?”

裴执低头看了眼怀中人,想起她腿间印记,和长乐宫的宫人禀告的话,心头怒意翻涌。

他小心翼翼将虞听晚放在榻上,走出内殿,当着所有人的面,俯首看着跪在地上请罪的江都王。

裴姝看着他离去,走到榻边探了下鼻息,心头思绪纷乱。

她不信虞听晚会因皇兄纳妃哭哭啼啼自戕,这才毫不犹豫通风报信,但谁想到她心疾发作。

裴姝思前想后,肯定是被徐明月气的,走出内殿时恰好看见裴景请罪都请罪不到点子上。

他居然说什么罪过在于没能拦住皇后。

果然,话音刚落下,跪在地上的青年就被一脚踹到柱子旁,捂住腹部,呕出几口血。

裴景眉头紧皱,爬不起来,感觉好像断了根骨头,正吐着血沫,听见头顶传来皇兄的声音。

“你当初和朕说,会告诉她殿选后作为你的侍妾去往江都,此后永不入京。”裴执怒极反倒面色平静,“江都王,你敢欺君?”

“臣弟说清楚了,她当时很是感激。”裴景有些茫然。

裴姝看不下去了,将徐明月说的话重复一遍,眼瞧着裴景五官扭曲一瞬。

“朕倒不知,自己何时像倚门卖笑的小倌,需得讨好她才能换取朝局稳定。”裴执说这话时嘴角甚至还带了点笑,眼神却如寒潭。

江都王脸色难看,头皮发麻,硬是撑着柱子站起身,摆摆手示意那些宫人不必扶。

一个时辰后,整个椒房殿仍旧静谧,甚至安静过头了,显得死气沉沉。

沉沉夜色中,身着长靴的俊俏青年浑身沾血进殿,面色沉重,见皇兄不在外殿,拉住一位宫人道:“你进去禀告一声皇兄,江都王回来了。”

裴景嘴唇抖了一下,“就说,不需要皇兄动手,那个人已经死了,千错万错,是我的错。”

话音刚落,耳边就传来一声女子冷笑声,裴景转头,就看见裴姝眼神冷飕飕的。

侧殿内,太医给江都王看诊后,只道的确裂了两根骨头,需得静养才好。

裴景垂下脑袋,他进宫前在演武场和陈熹切磋,身上的软甲还未脱,长兄踹的那一下没留情面。

“你哭什么?哭得宫里头都变晦气了。”裴姝看着委委屈屈不停掉眼泪的三哥,表情有点恶心,“徐明月贱得很,你更是。”

“你若不是我三哥,我现在就让你去陪她。”裴姝忽然顿住,“不行,到时候黄泉路上,你们两个合起伙来欺负我长嫂怎么办,我现在就让人去做法事。”

她说这话时,还是觉得不真实,怎么会突然薨逝呢?而且她长兄那副模样,不像死别更像生离。

裴姝想起方才匆匆往内殿瞥的那一眼,打了个激灵,她长兄抱着人不肯松手,低头往长嫂腿间抹药膏。

而且,她长兄居然没有赐死李嬷嬷,也没有惩罚那些宫人,说皇后不喜欢他杀人。

裴姝觉得,倘若人真的死了,长兄才不会在乎什么喜不喜欢,长兄所言,就好像……长嫂还能知道他做了什么。

她越琢磨,越觉得哪里不对劲,摸不着头绪正心烦,耳边哭声越来越响,大吼一声:“哭哭哭,你怎么不哭死在这里。”

裴景呆呆地看着不远处一个花瓶,神色就像回到幼时,哽咽道:“小姝,万一长兄变得和父王一样怎么办?”

阴晴不定,盛年早亡,除了关心世子和唯一的女儿,对其他人不管不顾,施政时手段愈发暴虐,急于求成。

“不会的。”裴姝语气冷漠,“父王纳妾,至少还是在母亲死后,皇后尚在时,皇兄便急不可耐纳妃,他怎会如父王一般。”

“不是纳妃。”裴景又擦擦眼泪,“他准备给宗室子弟赐婚。”

裴姝脸上神色崩裂开,沉默半晌后,狐疑道:“当真?”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她愣住了,心口跳得飞快,喉咙像被什么东西塞住,许久说不出话。

裴景面色惨淡,扯了扯嘴角:“倘若真是为皇兄选妃,我怎会把徐明月塞进去,她肯定会想方设法爬龙床的。”

正因知道皇兄会封锁长乐宫,也不会见那些秀女,他才放心把人塞进来。

“原来你知道她是那个德行啊。”裴姝越想越恨,嘲讽道:“我以为你不晓得呢,你去扶风郡办差的时候,那个叫阿越的侧妃小产了,让婢女去医馆偷偷拿药呢,没想到你一回来就琢磨着抬新人进府。”

裴姝看不得江都王这副什么都想要,什么都舍不下的样子,杀人还要诛心道:“我贴身婢女瞧见了,去问她怎么不找府医,侧妃说王爷在幽州嫌弃她身份低微,让她别想着爬床,那个孩子只是意外,小产也是好事,索性不必让你知道。”

“要我说,她在幽州时身体就好,怎会莫名其妙小产,你回去看看,屋里有没有你那死去的心上人送的摆件香囊,里头有无麝香之类的。”裴姝轻笑一声,“你让徐明月做侍妾,她怎会愿意,她可是连皇嫂的身世都瞧不上,估计心里快恨死出身歌姬却压她一头的侧妃。”

裴景呼吸越来越沉重,又开始掉眼泪,“是我的错,皇兄是不是不会原谅我了。”

裴姝眼皮一跳,说了半天,她以为三哥要么担心侧妃,要么恼怒自己识人不清,没想到还在惦记长兄。

她语气有些冷漠,“倘若哪日长嫂帮你求情,或许有用。”

裴姝嘲讽裴景时只需动嘴皮子,脑子仍旧在思索今日之事,有个猜测逐渐成形,但实在荒诞,她也没有把握。

“三哥,我觉得皇后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