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鱼和熊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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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八六年11月22，农历十月廿一（小雪），早上刚起床的刘一鸣看着窗外的天空飘着的雪花正担心着父亲，想着都快半个月了也该从回来了。一星期前就发电报回来说是肉已经买到了，联系好了火车往回发。现在的火车再慢也应该快回来了。
刘大江他们一行人去东北是四个人，老家在东北的老姜加上王金海和肉联厂的出纳。由于老姜也一起去了，他老伴在他们走后第二天就把行踪给透露给了刘一鸣奶奶，后面这十来天老人家一天天的总是念叨着儿子，俗话说得好：儿行千里母担忧。反而爷爷不怎么担心，毕竟儿子不是一个人出去闯荡。等待一早上也没见父亲回来，眼瞅着雪是越下越大。中午吃饭的时候奶奶还跟爷爷抱怨“大冬天的，跑到东北那么天寒地冻的地方，这都十几天了还不回来。”
“前几天不是发电报了么，说是都把货装上火车了，这两天肯定就回来了，火车多安全，你就别瞎操心了”爷爷边吃饭边安慰着奶奶。
或许是经不起念叨，外面传来了推开大门的声音，“爸妈，我回来了。”还没进屋父亲刘大江兴奋的喊声就传了进来，听起来像是考完试后成绩优异的小学生回家急切表功的感觉。
我开心的准备出去迎接，父亲就掀开门帘进了屋子。这会的刘大江脸被冻的红彤彤的头上被一顶大棉帽包的严严实实，身上穿着军绿色的大衣，肩膀上还扛着一个编织袋，里面鼓囊囊的装着些什么东西。
奶奶也赶紧起身招呼他宝贝儿子，拿着暖水瓶在脸盆里倒了热水“儿啊，这一路冻坏了吧，来先用热水洗把脸，我给你盛饭去。”
刘大江脱了衣帽洗了把脸厚坐在父亲跟前，像是下级给领导汇报工作一样说到：“爸，肉都到火车站了，肉联厂的人联系车过去卸货了，金海和他们厂里的人在那里看着，我就和姜师傅先回来了。”
“这回一共拉了多少肉?”爷爷问，父亲赶紧回答：“三十五吨呢，要不是批不下车皮，这次能拉回来60吨。多数都是今年打到的麂子，还有点野猪肉和胖头鱼。都是处理好了的。”
爷爷欣慰的笑着说：“三十五吨，七万斤肉啊，今年柳乡可是都不会缺肉了，一人就能分好几斤呢。”
“爸，这次是三家肉联厂一起出钱买的，前后花了快九万呢，谁家都一下拿不出那么多钱，不过这次是咱们去的人，肯定多分点。”老爸解释说。“不过他们厂长说这次给我和姜师傅每人一千块的辛苦费。要不是老姜有熟人，连人家冷库的门都摸不着。”
“你这出去跑一趟半个月就赚我半年工资，会不会给你的有点多了？”老爷子这是有点担心。
刘大江赶紧解释道：“一千块不多，这些肉倒了肉联厂一转手卖出去最少能赚三万多。要是有本钱我就自己把这个生意干了。”
“本钱？那可是九万块，镇子上除了银行谁能拿出那么多钱，你就自己赚好自己那份钱，别好高骛远的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老爷子觉得儿子心有点野，敲打了一句。
“行行行，知道了爸。”刘大江敷衍了一句，也不知道听没听进去。
奶奶端着碗面条从厨房出来问道：“你去时候没拿啥东西啊，这袋子里装的啥？”
刘大江接过母亲递过来的饭碗放到桌子上也不着急吃饭了，起身走到他带回来的袋子跟前，解开绑着袋口的绳子就露出来一大截鱼尾，有些费劲的拽着鱼尾往袋子外面拖，我机灵的跑过去帮父亲踩住地上袋子的一角，“唰”的一声父亲就把这条鱼整个从袋子里拽了出来，扶着鱼尾，鱼头朝下放在我的跟前炫耀的说到“看着鱼大不大，立在地上比小鸣还高一个脑袋。四十多斤呢，要不是为了这些好东西，我才不会座货车车厢回来呢。” 然后还没等老爷子问来历就赶紧继续交代：“这袋子里的都是人家当地肉联厂的领导送的。毕竟我们这次去也给他们带来了很大的效益，咱们这边少见那边多的是。要不是袋子装不下我肯定拿条更大的回来。”
老爷子听儿子这么说也没有再问啥，继续看着而在献宝似的把袋子里的东西一样样的往外拿。
“两个大蹄髈，这个是野猪的”这两个蹄髈看起来少说每个都有七八斤。
然后又拿出了个长条的东西大约四十厘米的样子，外面用牛皮纸包着，打开后放到餐桌上“人家还送了两根鹿茸，我和老姜一人一根。” 老爷子看到后点点头也没说啥。这些玩意太常见了。
“最后还有个东西，咱这都没有人见过。”刘一鸣感觉父亲刘大江介绍起最后一件物件的时候兴奋度明显提升了好几个档次，不禁也好奇了起来。“啥稀罕玩意我两世活了四十年还没见过~哼哼.”满心的不以为然
还是牛皮纸包裹着，看起来大小跟包着一只烧鸡差不多。这次父亲并没有拿上桌子。这次并没有放到餐桌上而是在地上打开。我就站在父亲旁边，妥妥的第一视角，打开的第一瞬间我就亚麻呆住了。这对玩意一正一反在地上，都有五个爪子，趴着的那个背上一片黑毛，仰面的周围一圈也是黑毛，中心部位略微泛着棕黄色。这是熊掌？我来个蛐蛐，老爸可真刑啊，这玩意我后世还真没见过散装的。这不犯法么？虽然前辈子上大学学的是法律专业，但是对国内野生动物保护法哪年实施的真是一点印象都没有啊。悔恨的泪水差点从嘴角流了出来。张国荣，袁咏仪，蜂蜜熊掌...这三个名字瞬间出现在了我脑海里。
“这对熊掌人家厂长当特产送的，说是在冷库放了两年了，还说是前掌膻味不大。”老爹指了指地上的一对熊掌给爷爷说着。
“这可是稀罕玩意啊，还真是见都没见过。这个咋吃？老婆子你会做么？”老爷子也来了兴趣。
爷爷那个年代过来的人扛过枪挨过饿，根本没有现代人那种动物保护的观念，什么豺狼虎豹熊瞎子，在这辈人的眼里那都是食物。
“我那会收拾这东西，听都没听过这东西该咋吃”奶奶刚才看到自己儿子从袋子里拿出的鱼啊肉啊的还练遮不住的开心，这会看着这对熊掌感觉无从下手了。
“妈，你就别操心了，回头让老姜来给你说该咋做，老姜说人家给他传授经验了。”老爸一句话打消了奶奶的顾虑。
“大江，你带回来的东西老姜那边也有吧？”爷爷问道。
“有都有，人家给我和老姜准备的都是一模一样的东西。不过金海和梁会计没有。那厂长说给他两没法拿，毕竟这边厂里还有领导。还说跟我们是交情，跟厂子里是生意。大不了回头做好吃的时候喊上金海和梁会计就行了”
老爷子点点头觉得儿子说的办法可行，“行了那就这样吧，到时候记得喊人家来家里吃饭，你把这些都装袋子里先挂到院子里冻着去，屋里热别把你大老远背回来的东西糟蹋了，鹿茸让你妈收起来就行了。赶紧收拾完吃饭，饭都凉了”
奶奶也帮着爸爸把这些个展示过的硬货往袋子里装，我也开心的在边上凑热闹，还默默的念叨着：“蜂蜜蜂蜜，熊掌熊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