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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捉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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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卿白一拂长衫云袖,目光微移,落在卢蓉身上。

夜色催人,昏暗中仅身旁人提着的灯笼中,有些许光亮。

卢蓉就伫立在这微光中,映衬出她宛如清风拂柳一般淡雅清冷的面容。她身穿桃花半月云裳,头顶白玉桃花簪,月色烛光下,隐隐透出一抹银光,叫人怎能不觉得惊艳?

可偏偏谢卿白半点不认为好看,刀锋一般的眉眼,毫不掩饰厌恶之色。

其实刚刚在屋内,他一直清醒着,虽不能眼看,但可清晰耳闻。

从娇蓉蓉命丫鬟在他茶盏中下药,又背地里将他小厮引开,以及她自己悄悄潜入到他屋内、爬上他的床……

所有一切,他全部都知道!

因为他本就憎恶娇蓉蓉,恨不能让她从眼前消失,所以才会故意将计就计,又命人暗中将此事传到了府上最会挑事儿的周嬷嬷耳中。

他向来不愿多看她几眼,从前娇蓉蓉几次三番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他尚且能假装没看见,可是这几日是那女人的孝日!

那个女人……

谢卿白微微敛眸,睁眼时呼出一口气,眼神更为嫌恶,狠狠盯着她:“你在我茶盏中,放了什么?”

一句话,石破天惊,激起千层浪!

院子里,众人皆是倒抽一口凉气,纷纷看向卢蓉。

卢蓉眼皮突突直跳,暗道不好!谢卿白这死小子,竟然当众开始找娇蓉蓉麻烦!

她现在有娇蓉蓉的记忆,自然知晓她做过些什么。

娇蓉蓉买通谢卿白院里的三等烧水丫鬟,命其趁人泡茶时,在谢卿白茶里下药,随后又引开谢卿白的小厮,想要趁夜与他生米煮成熟饭。

这样一看……娇蓉蓉竟然是落入了谢卿白的圈套?

“二爷说笑了,这话是何意?我今日才走入您这院子里,分明就是连内院都不曾踏入。”卢蓉垂眸,脑海中飞速运转,口上打死不承认。

谢卿白不屑一笑:“那你衣角上是何物?”

衣角?

卢蓉垂眸一看,暗道不妙:纯白衣角上沾染的是海棠花花粉,异常显眼。

她定了定神,谎称:“我晌午时去外头采了些花瓣,想要制成香囊,兴许就是那会儿,不知在哪儿沾染上了。”

谢府那么大,花又不止谢卿白的院里有,总不能去验花粉吧?

待她说完,院子里安静片刻。

众人万万没想到,她竟敢这样态度对谢卿白说话,从前可不是这样。

所有人不约而同看向谢卿白,纷纷揣测此刻他心中是做何想法。

只见谢卿白走出一步,离卢蓉近些,像是要防止她趁机溜走,随后他一挥手,冷笑:“来人,将福庆寻来。”

福庆,谢卿白身旁的小厮,就是先前被娇蓉蓉引开的那位。

卢蓉身子骤然紧绷,又强行冷静下来……

谢卿白早有准备,不多时便有下人将福庆带入到了院子里。

那小厮穿的粗布麻衣,都是下人小厮统一的穿着。看着年纪不大,应当是进入谢府不久,难怪会容易被娇蓉蓉那女人欺骗、引开。

福庆先是忐忑地冲谢卿白行了个礼,刚刚已然知晓他离开后,这院子里发生了什么,自知失职。

谢卿白摆了摆手:“之后再说,现在先告诉我,是不是这人将你引开的?怎么引开的?”

见他暂时不追究,小厮的心稍稍放下,环顾院子里所有人,最后看向卢蓉:“正是蓉姑娘!蓉姑娘说府外有人求见二爷,让我去瞧瞧,我想谢府中人怎会说谎呢,便真的出了院子……”

说到后头,小厮不光心虚,还很生气,满肚子憋屈出不来。

卢蓉也憋着气,暗中手指揪紧衣袖:她知道,谢卿白分明就是要将娇蓉蓉彻底碾死在这里。

她好不容易重活一次,怎么可能会栽在这种地方!

她眼珠轻转,从容地抚了抚衣角,弹走那些花粉:“我今日可都没见过你,你真就确定,是我亲口说的?”

小厮急了,看向卢蓉旁边的桃琴:“是、是桃琴姑娘所说的。”

卢蓉掩住唇,忍住闷笑:“你这一会儿说是我说的,又说是桃琴姑娘说的,你是夜里撞鬼了?又或者是在胡言乱语?”

众人诧异,看向小厮。

这么多目光落在身上,小厮瞬间涨红了脸。

其实有谢卿白说的前边那些话,众人都知晓小厮的意思,无非就是说桃琴照着卢蓉命令引开了他。只不过卢蓉抢了先机开口,自然所有话语的意思都向她这边倒戈,他又如何还能说出话来?

主子的目光如同刀子,反反复复在他身上划下血口子。

小厮又羞又恼,惶恐不安地朝谢卿白跪了下去:“二爷!小人千真万确就是被她们主仆二人蒙骗,这才一时间慌了头脑,发生今日这种……这种事。”

卢蓉暗中撇撇嘴,和桃琴交换了个眼神,咬死都不能承认!

谢卿白阴冷的站着不动。

福庆知道主子已经不悦,他不敢再继续说下去,强行冷静后,对卢蓉说道:“蓉姑娘,你也不必遮掩,众人皆知,你一直想要攀附我们二爷,平日里也总会来二爷院里送些吃的。今日便是你故意引开我,偷摸溜进院子里,想要与二爷做……做那些腌臜事!别以为我们不知道!”

卢蓉目光沉下去,语气不善:“你亲眼瞧见我与你家二爷做腌臜事?”

每说一句,她就往小厮这边走一步,口中质问也步步紧逼:“你又是在什么地方、哪天、什么时辰,看见我勾引了你家的二爷?”

小厮面色一白,身子轻轻颤抖起来。

卢蓉冷哼:“你既然如此污蔑我,那要讲出证据来——今日!就在这院子里,在众目睽睽之下,把话给我说清楚!”

此刻,她如院中梅树,挺直着背脊,表情出乎平常的冷漠、严肃:“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我的名声难不成由着你这下人作践?!”

说完,她又倏然看向谢卿白:“你们家二爷,倒是养出了个好东西。”

话说得急了,又像是被他们气得不轻,卢蓉的喘息都出了半分。可她气场不变,如同满树梅花倾斜而落,竟也叫人一时半会喘不上气来。

众人瞠目结舌,震惊不已。

就连向来嚣张跋扈惯了的周嬷嬷,也被卢蓉这阵仗给吓到。

这谢府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娇蓉蓉是因为姨娘才被带入到府中。她平日里在府上,可是连大气都不敢喘,小心翼翼、任人欺负,偏偏常在几位爷面前跳眼,摆弄她那拙劣的身姿。

万万没想到,今日竟然能如此理直气壮?到底是她疯了,还是……当真是被冤枉的?

周嬷嬷面色沉了片刻,根本不信:“蓉姑娘倒也不必如此急切,福庆不过是就事论事。”

“就事论事?周嬷嬷,你倒是说说,这就的什么事?又论的是什么事?主人还没发话,做下人的,倒是先带着人来二爷院里查人?”

“莫不是……现在谢府,是周嬷嬷主事?”卢蓉眼中暗带嘲讽。

周嬷嬷表情有些难看——怎么也没料到,她有胆子把话挑明?

察觉到一道刺人目光,卢蓉瞥向谢卿白:“若是二爷把自己院子里的事都交给周嬷嬷处置,那今日便是要把我冤死在这,也行!”

不管三七二十一,她一通颠倒是非白,又惹得众人皆惊。

谢卿白站在屋檐下,月色烛光洒在鬓边、肩头,将他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看不真切表情。

他说:“周嬷嬷,你带人先下去吧。”

周嬷嬷原本在府上就耀武扬威,今日更是特意赶过来捉娇蓉蓉和谢卿白的好事儿,如今被当众驱赶,面上也挂不住,有些不悦:“二爷,今日——”

她话还没说完,谢卿白再次下逐客令:“来人,把院里院外所有人都请出去。”

谢卿白院里那些原本还睡着的小厮,这时也都醒来,站在院中,即刻推着众人出去。

周嬷嬷不好强留,只得带人离开。

众人离开,谢卿白冷眼扫过站在边上的福庆:“你先下去吧。”

福庆犹豫片刻,随后也退了下去。

一股清冷的风吹来,谢卿白从暗处走出来。屋檐下的灯笼撒下微光,他从衣襟到发丝皆落入银白,透着一股冷漠疏离的寒气。

谢卿白盯着卢蓉的黑眸,让她不寒而栗。

这与从前她熟悉的谢卿白完全不同!印象中,谢卿白一直温润如玉,乖顺惹人怜爱……

此刻,他几步跨到卢蓉面前,高大身躯投下影子,完完整整笼罩住卢蓉。

卢蓉一惊,强忍着没后退。

她这才注意到,曾经跟在自己身后的继子,竟然已然如此高大。

“娇蓉蓉,你对我做了什么,你自己心知肚明。”谢卿白眼神冰冷。

卢蓉心头狂跳,扛不住地后退小半步,微微躬身:“二爷,我只是让桃琴出来帮我寻簪子。扰了二爷清静,实在对不住,这就回去。”

她刚转身,谢卿白倏然抓住她,猛然拉近。

手上传来陌生的温凉,冷峻的脸骤然贴近,呼吸拂到卢蓉脸上,她先是惊愕,随后脸色一白。

只见谢卿白的脸靠得她很近,声音低哑传来:“几次三番引诱,现在倒是想走了?你既有心思,我不如成全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