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追捕逃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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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花飘扬,将庭院的枝头都压弯了。
“那只鹰又去送信了?”穆南州将东楼拉到旁边坐下,边问道。
魏梓焕闻了闻他带来的酒,淡淡的梅子混合着酒香,丝丝甜腻钻进他鼻间,“它不在路上玩的话,现在应该到了。”
尝了一口,果子的清香盖过酒味,舌尖迟了许久才品出酒味。穆南州从来只喝微醺的酒,谁都没见过他酩酊大醉的模样。
东楼起身去把门敞开,屋里的暖炉也加大了火。穆南州看着院里光秃秃的树枝,说道,“你该种几棵梅树在那里,以后冬天再下雪,就可以边看雪和梅花,边在屋里喝酒烤暖炉。”
“嗯……”魏梓焕想了想傅泠坐在身边的画面,或许她根本不会在意能看到什么,可真正看到的时候也会高兴片刻,“明天移几颗来吧。”
穆南州无声的笑着,看东楼还有几分拘谨,“放松点嘛,现在是过年,把心上的事放一放。”
魏梓焕也回头望了他一眼,“现在你属于你自己,不用在意我。”
东楼紧绷的身体缓缓懈下,他觉得殿下似乎变了很多,那不论敌我的防备心,不知在何时悄悄分出了界限。
穆南州喜欢现在的氛围,一手撑在身后,“梓焕,我一直想问你的,你为何会喜欢上傅泠?就凭去南朝的那两个月的话,我不觉得我认识的那个魏亲王会对一个人放下戒心吧?”
魏梓焕是个戒心极其严重的人,不管是东楼,还是他和吴铭,最少也陪在他身边十年才勉强成为他信任的人。他对任何一个人都不可能在短短两个月就会有这么深的感情,可他们亲眼所见,魏梓焕想念傅泠都快到疯魔的地步,哪怕他自己藏起了那份情绪,偶尔泄露出来的几分都足以让他们感到震惊。
魏梓焕神色平静,望着门外的枯树,缓缓出声,“不是两个月,是一生。”
穆南州和东楼都不明白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现在只有他多了一段记忆,一段傅泠用了一辈子才留在他心里的记忆。
傅泠用整个前生来证明她爱着魏梓焕,那所有人都受不了的戒心都没让她后退一步。在那段感情里,她永远将炽热的心捧到他面前,他总是怀疑的退缩,她就跟着他,到了再也不能往前的临界点她也依然要追着他走,连最后惹得遍体鳞伤她也在说爱他。
穆南州自己想出对这句话的解释,“她跟你发誓了吗?你信了?”
“我信。”
城外有人放起烟花,但不如那日的绚烂。小年夜的玉阳宛如不夜天城,街道大明,所有人都默契的点灯守岁,阖家欢乐,清冷的亲王府在其中格格不入。
“殿下!下官给您送些元宵……哎!穆公子也在。”
李文杰提着个食盒跑进院子,看到三人坐在那儿,孤零零的怪可怜。
东楼先起身把他领进屋子,食盒里躺着一大碗白白糯糯的元宵,还冒着热气。李文杰忙着回家跟家人守岁,没坐多久就走了。
三个人围在小圆桌前,一人分了一小碗吃着。看着里文杰走后又恢复寂静的四周,穆南州几不可闻的叹口气,“当真冷清,要是吴铭在定会热闹些。”
亲王府的年过得没有年味,各忙各的。老鹰没多久就飞回来,傅泠问他年过得怎么样,魏梓焕犹豫片刻还是撒了谎说自己过得很热闹。
……
公仪权身后藏了几个红包,见那几个熊孩子都在院里玩,轻手轻脚的走过去。
“哎!老将军!你来了怎么不出声?”
公仪权笑了两声,“我来看看他们,小兰你又给他们煲汤啊?”
说话的那名女子一身素色衣裳,身形稍圆润些,发髻也梳着温婉的低髻,金玉为饰,更显得柔和。美艳有余,多了几分跳脱。闻堰的样貌大多就是遗传了她的,俊朗活泼。
她还没说话,闻堰就抱着碗过来拉公仪权,“师父快坐下来一起喝。”
可他走过来后,却是扭身就往公仪权后面看,“师父!哎呀我就知道,你怎么会落了今年的红包呢?”
他嬉笑着,公仪权见露馅了,只好把红包递给他,“呐,一人一个。”
闻堰一摸,便知里面数量不小,做出个拱手的姿势。傅泠趁机又舀了一块排骨,含糊的点头,“嗯嗯,恭喜发财恭喜发财。”边说着边朝闻堰伸出手。
公仪权坐到他们中间,成兰已经给他盛了一碗,“老将军快来,天气冷正好暖暖身子。”
“谢谢,我许久没见到阿堰他爹了,很忙吧?”
成兰跑去闻堰旁边,摸着自己儿子脑袋瓜上的头发,说道,“年前他去押了一趟比较远的镖,回来累了,在家里睡着呢。”
傅泠,“那这汤,是兰姨您煲的啊?”
成兰用力抹了把闻堰的头发,“不是,他爹弄的。”
傅泠干笑两声,把嘴边的“兰姨真厉害厨艺有进步”和汤一起咽进肚子里。闻堰他爹把成兰当心肝宝贝养着,儿子什么的他都可以当狗屁,浔城出了名的宠妻无度。闻堰在家把成兰急哭就会挨一顿打,后来为了躲过他那一身腱子肉的虎爹进了军营。
成兰没了儿子陪着玩,无聊得很,偶然间开发出新的乐趣,往军营里跑给这群小崽子投喂。但闻大郎看着柔弱的妻子,生怕她进厨房给油烟呛着,又不忍心拒绝她的提议,只能起早贪黑咬牙给儿子做饭,还好闻大郎除了打架还会做饭,他们能吃上可口的饭菜,成兰享受投喂的快乐,一来二去被折磨的只有闻大郎。
闻堰生来就感受血脉压制的恐怖,唯二不敢怼的两个人都在旁边坐着了。脑袋顶的头发被越抹越平实,弱弱的出声反抗,“娘,别摸了,他们说我额头越来越宽了。”
关心儿子的成兰立马弯腰查看他光滑的脑门,“没有,别胡说,我儿光头也是帅的。”
傅泠和苏弥在旁边看得嘎嘎乐,厉青棠突然抬头,对傅泠说道,“来了。”
过年间这老鹰都来回飞了好几趟,在浔城它最想见到的就是厉青棠了。它一个俯冲,临到地面时刹住,往厉青棠脚边拱,它快饿死了,急需大好人的救命肉。
成兰稀奇的望着,闻堰把她隔开,“娘别看了,它咬人的。”
如果成兰靠过去,哪怕是被翅膀扇了下闻大郎都要冲进来揍他一顿,规避风险乃是上上策。
公仪权之前见过几次这只老鹰,只当它是这几个孩子出去玩领回来的,没太在意,喝了碗汤就被叫走了。
厉青棠把信取下给傅泠,带着老鹰下去喂肉了,院里就剩闻堰母子和苏弥,倒也不冷清,毕竟他们没一个是少言的主儿。
傅泠在书房都听得见他们的笑声,但也不觉得扰。比起静谧,她更习惯这种热闹欢乐的氛围。
她照常第一眼落到那字迹上,毫无温度的纸张,传递出他的温情,他将心事写进信中,傅泠每个字都看得相当认真。
半晌,傅泠将信折起,想着待会要写的话,折角上一处细微的痕迹引得她手上动作一停。
在纸张的右下角,沾着一点红色的痕迹,细微到不注意就会被忽略。虽然闻不见味道,但傅泠知道那就是血迹。
他在什么情况下写的这封信?真如他说的那般过了个好年吗?
这些疑问并没有写进她的回信里,他们如常的一来一回,傅泠在心里记下了这一笔。
新年接近尾声,归家的人又踏上谋生的道路,有人趁着人多眼杂犯下大错。浔城往北有座戍州城,城里有家大户的小女孩在大年夜失踪了,官兵找了好几日没找到,后来还是一个进城的柴夫发现的。
他进城时在河边洗了把脸,一抬头发现芦苇荡里飘着个人影,走近看就和灰白外凸的眼睛对上,连滚带爬的进了城报官。经那家人和目击人提供的线索,官兵找到了凶手,是一个年前才出狱的小偷,当晚他看见小姑娘在外面玩,淫心作祟,将八岁的小姑娘奸杀,残忍至极,引起众怒。
官大老爷下令抓捕,可那淫贼却早跑出了戍州,被害人是家里的千金,那家人不光有钱还有个在朝中任职的亲戚,让他们必须抓回罪人。一路追踪发现贼人不知何时跑进浔城周边,戍州的陈县令就跑去浔城抱着公仪权的大腿哭。
“公仪将军,你可得帮帮我啊……你不知道,那家人都快堵到我门前了,我上有老下有小的,丢了这乌纱帽怎么养家糊口啊……”
陈县令悲痛欲绝,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这几日被逼得都睡不好觉,好不容易找到个大腿根子抱一下,自然不肯松开。
萧勇抱着陈县令的腰,想把他拉起来,可他跟黏在公仪权腿上似的,才分开一点又立刻扒上去。
公仪权直接拖着他走到椅子上坐下,说道,“你先把那人的具体卷宗拿来我看,等你哭死在这里,他只怕就跑出边境了!”
陈县令抹了把眼泪鼻涕,叫来手下的官兵,自己倒不肯松开。公仪权不想费力扒开他,干脆就让他抱着。
淫贼的卷宗画像都很齐全,还画了张地图,把途中百姓在哪见过此人都标的很清楚。公仪权一看那路线,顿感不妙,指着最近的一个标点,“他出现在这里是什么时候?”
陈县令瞪着眼睛一看,一抽一抽的回道,“……昨天。”
公仪权轰的起身,把没抱稳的陈县令都给掀翻了,“老萧!去,把那几个小孩喊来!带队抓人!他恐怕已经出界了。赶在他进别国的界限之前,弄回来。”
老萧立马跑了出去,还没进院门就大喊,“小崽子们,来活!”
从点人到出发要不了一刻钟,老萧在路上就给他们讲明了情况,按照公仪权的想法,那淫贼一路向西南逃跑,他们要去那片无明显划分的地带抓回那人。
为了赶时间,被点到的人全部骑马出行。小蒋伏在颠簸的马背上,一手拉绳,一手往腰间摸,刚才听到有任务他就站出来,急得腰带都没系好。
反观旁边何山虽然有些凌乱,但最起码装备是一样不落的。队伍的速度相当快,小蒋看着最前头的几人,以及身旁穿戴整齐的士兵,“你们怎么都穿这么快啊?”
叶红,“因为你穿错了!我们都是春装,你非要拿冬装。”
一入春,他们的新衣服就送来了,春装轻便,换上的效率就很快。小蒋欲哭无泪,“我想着还会冷几天的。”可天上明晃晃的太阳都在打他脸。
队伍行到一个岔路口停了下来,小蒋抓紧时间系上腰带,何山也趁机再整理了下。小蒋舒了口气,“叶哥,我们要去干什么啊?装备穿这么齐。”
叶红摇摇头,“我也不清楚,这个任务是紧急下的,我们听命令就是了。”
小蒋点头应下,静静等着前面的命令。
“分成三支队伍!各自跟紧前面的人!”
萧勇大喊了一声,队伍又动了起来,临到岔路时,小蒋发现自己和叶红何山各自都在不同的队列,向不同的方向前进。
小蒋的队伍又并成两排,他顺势挪到了前面,带队的傅泠,苏宇和庞涛都在。
傅泠望了望四周的平野,回头说道,“听好!我们马上要进入的地带十分敏感,若非必要,不要和其他军队起冲突,这次的主要任务,是抓回一个逃犯。”
苏宇将画像传到他们手里,让每个人都记下那张脸,“沿行注意,发现可疑目标立马上报。”
“是!!”
队伍一路往外走,经过一片村庄,有人在梯田里劳作,似乎对军队的路过习以为常,看一眼就低下头继续忙活。
像是很普通的村庄,但他们又不能轻举妄动,因为不知道这里面藏着什么亡命徒,稍有不慎就会导致整支队伍万劫不复。
这片地带就是危险的代表,无人占领,却又危机重重。一点风吹草地都会引起整片树林的共鸣。
“小将军,有可能藏在里面吗?”苏宇沉声问道。
“可能性极大。”这片地带并没有多少人开发,除却深林就是诡秘的村庄,另外两支队伍在排查的地方若是没有消息,就只能将目光放在村子里。
傅泠想了想,说道,“先不要进去,再等一等他们的消息。”
苏宇点头,示意身后的队伍别动。小蒋紧张又激动,他不太知道这地方的厉害,但听话总是没错的。
稍作停留,傅泠正想下令进村,却看见天边升起一股浓烟。
他们找到那个逃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