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小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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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泠“哦”了一声,跟他斗嘴习惯了。
闻堰抬着下巴点点对面,面色平静,“你看他们的表情,怎的都快哭了似的?”
傅泠也注意到了。上战场的人都是做好了赴死的心理准备,但她没见过一整支队伍都是要哭不哭的表情,甚至那个新的前锋也是这般。
闻堰说道,“小心点,我感觉有些不妙。”
闻堰的直觉一般都很准,傅泠也认真的点点头。
那前锋突然大喊道,“来!来啊!”他骑马冲了过来。
傅泠当即迎上去,一枪刺去。那前锋像疯了一般,毫无章法的出招,傅泠一一挡下。
注意到前锋的脸部肌肉在颤抖,傅泠心下更疑惑。他一阵乱砍,还张着嘴大喊,像是用尽了全力的出声,傅泠的耳膜被折磨着。
她皱着眉,看准时机,枪锋扫向他的脖子,一道血线飙出,脑袋应声落地。
闻堰突然大喊,“阿泠回来!全体射箭!”
听到他的声音,傅泠余光瞥见,原先各个一脸哭相的沅羌士兵,扯开腰间的护甲,露出绑好的炸药,冲了过来。
来不及多想,傅泠迅速撤回闻堰身边,箭雨阻止了他们前进的步伐,却熄灭不了引爆的炸药。
傅泠,“趴下!”
话音刚落,巨大的爆炸声响起,震得他们脑袋发懵,短暂的失聪后,闻堰扶起傅泠,问道,“怎么样?这帮孙子太损了!”
有些残肢都掉到他们旁边。傅泠晃了两下脑袋,渐渐恢复听觉。“没事,还好你反应快,我都没注意到。”
城楼上的守城兵在搭弓,举着盾牌的士兵挡在前面组成一堵墙。傅泠一边观察着上面的情形,说道,“他们想先炸死一部分兵力,弄出个敢死队。”
闻堰回答道,“先排查一下城墙下面有没有埋炸药,确认安全让大部队来攻城。”
一波箭雨落下,城楼上的人见伤不到他们,转而开始想其他办法。几个人趁机摸到墙下,过了会儿,冲着傅泠打了个手势。
傅泠收到,“吹号!”
后方的公仪权听到号声,大手挥向城楼,一声令下,“全军攻城!”
当即,云梯,攻城槌,各种攻城器械倾巢而出。楼上的人一见这场面,也拿起事先准备的工具。
云梯搭上城墙,公浔士兵无畏的向上爬着,上面投下巨石,砸死爬到一半的士兵。可后面依然有人准备往上爬。
投石机已经准备好,公仪权大喊一声“放”,好几颗巨石砸向城楼,最先干扰云梯的一批人被砸死。
后面的士兵立马拿着叉竿要去推倒云梯,一波箭雨袭来,又将无遮挡的士兵射死。不管是城楼上还是城墙下,都堆了许多尸体。
这么僵持了半个小时,沅羌士兵逐渐减少,守城将领额头冒出一层汗,仍然在指挥还活着的手下抵死防御。
“站起来!他们又上来了!!”
只要城楼还能守住,靠近城门的人就都会被射杀。小蒋和何山都被安排去推攻城槌,他们望着城下的激烈战况,竟觉得有些紧张。
之所以攻城槌还没推出去,是因为公仪权在等一个机会。
远处傅泠和厉青棠早已在云梯下等待时机许久,抓到机会,两人齐齐爬上云梯,飞快的往上爬,闻堰喊了声苏弥,“他们上去了!掩护!别让云梯倒了!”
身边的士兵又倒下了,沅羌守城将领射死了几个接近城门的士兵,眼看云梯又搭上来,和几个手下合力推动撞车,又一波箭雨,他前面的士兵倒下了。
他不敢停,使出浑身力量推车,然而已经来不及了。红衣白甲的女将已经爬上城楼,她身后跟着一个少年。
两个人将阻挡云梯的士兵逼退,越来越多的公浔士兵爬了上来。等待许久的攻城槌出动了,没了楼上的威胁,一下接一下的撞击着加厚过的城门。
小蒋用力推着大槌,看着城门逐渐出现裂痕。楼上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管门外的情况,傅泠一眼找到这里的将领,朝他冲去。
厉青棠应对着想过去帮忙的士兵,让她没有后顾之忧。
守城将领提起大刀,两人战到一起。他在女将脸上看到超出常人的狠戾,手上青筋暴起,挡下她的枪,趁着僵持的空隙,他开口问道,“你就是傅泠?”
傅泠又是一枪刺去,“怎么?”
守城将领被她的力量震得后退了几步,“知道是谁杀得我,死了才能找到人报仇。”
傅泠冷笑一声,“你得往后挪挪了,要找我报仇的人有很多。”
他还想做最后的挣扎,勉强接住她的招式,说道,“公浔军强盛,甘心为你那无能的父皇守江山吗?依我看,他倒是巴不得你们死。”
傅泠没说话,嘴唇紧抿,又是重重一击。守城将的刀被从中斩断,他没了武器,也没了力气,一下被压得跪在地上,却还笑着。
“你不说话,就是不甘心了。”
傅泠眼中的寒意比刚才更甚,“我甘不甘心,你都要死。”
那将领还想说话,却已经没了机会。他的脑袋咕噜噜一声滚到地上。
城门早已倒下,门后冲出一批士兵,为首的那人是个副将,他对身后的士兵喊道,“冲!跟他们拼了!”
城楼上的情况副将并不知道的具体,但肯定不乐观。死守城门,是将军上去前交代他的最后一句话。
小蒋心一下子提到嗓子眼,这些活生生的人,和那群野狼不一样。他学着老兵的模样,把枪握着,迎面冲去。
现在他是第一批冲进城门的人儿,手紧张的发抖,旁边就有两个人在拼死厮杀。小蒋下意识看了眼不远处的何山,他面色沉重,已经在战斗了。
他听到喊声,一个敌人直直的冲向他。他突然忘了平时训练学的招式,可身体却自己动起来,和那个人打做一团。
长久训练形成的肌肉记忆让他挡下敌人接连的攻击,小蒋感觉气血上涌,身体突然变得很热,好像要炸开一样。敌人狰狞的面孔清晰的印在他眼中,告诉着他对方很想杀死自己。
但小蒋是个新兵,对面的那人明显战场经验比他丰富多了。他逐渐败下阵来,小腿一痛,被敌人踢的跪在地上,白花花的刀锋就要落在小蒋脖子上。
他闭上眼,却没等来死亡,兵器相碰的声音传来。何山不知什么时候跑到他身边。为他挡下这一击。
他只回头望了一眼,就冲向那人。小蒋忍住疼痛,站起身,和何山并肩作战。敌人倒下了,小蒋亲自砍了他的头,何山扶住有些摇晃的他。
他们身后,公仪权已经带着闻堰和苏弥杀了过来。闻堰经过他们,停了一下,“有事没?”
两人齐齐摇头,闻堰坐在马上,不似平日的嬉笑,严肃认真,透出一丝威严。
“还能继续打就跟着我打进去!我们马上就赢了!”
闻堰策马冲了进去,何山和小蒋对视一眼,皆在对方眼里看到激动和坚决,随之拿起武器冲进城中。
城中剩下的沅羌士兵已经很少,公浔军又赢了。傅泠砍了守城大将的脑袋,那些散兵再没有一战之力。
这回死伤的人比前两次多,丰德的军医帐里挤了好些人。小蒋小腿被重重的踢了一脚,何山扶着他等在旁边。
丰德,“这里错位了是吧?我帮你矫正一下啊。”
随着他的动作,帐子里响起一声杀猪般的叫声。小蒋害怕得偏过头,小声说道,“何山,要不算了吧?”
何山坚定的摇头,抓住他不让他蹦走。丰德“啧”的一声,喊着旁边的人,“小红!过来过来,帮我按住。”
叶红充满歉意的看了眼榻上的人,“抱歉啊涛哥,忍一忍。”
庞涛面部扭曲,忍着痛点头。又传出几声杀猪叫。
闻堰一把掀开帘子,说道,“干嘛呢?今晚吃猪肉??”
紧接着厉青棠,苏弥和傅泠挨个钻了进来,他们身上的战甲都还没来得及换,就听到这动静。
叶红按着身下挣扎的腿,偏头说道,“今晚吃牛肉,老大。”
苏弥看清他身下人的脸,兴奋的冲过去,“我来我来!”
叶红让出位置给他,丰德又接着喊,“手!他挠我了!哎呦,快点按着!!”
傅泠上了城墙,所以开打后没见过小蒋和何山。看小蒋被搀扶着,问道,“怎么受伤的?”
小蒋想起刚才的场面就觉得心里还有股热血,脸上兴奋得红了几分,“我,我没事,就是挨了一脚,好像折了。”
傅泠挑挑眉毛,闻堰听到他腿折了,歪过身子,脸上一副坏笑,“去那躺着吧,老胖完事了。”
庞涛的惨叫已经停止了,有气无力的仰躺在那里。丰德回过头,看着小蒋,“来吧孩子,轮到你了。”
小蒋悻悻的躺上去,笑的很勉强,“轻,轻一点啊。”
丰德回了他一个微笑,帐中又响起杀猪声。庞涛看见小蒋同他一样被按着,心里好受了点。
完事后,两人躺在一起,庞涛安抚的拍拍小蒋的手,“没事,小兄弟,好歹我们不用喝药。”
丰德擦着手,转头看着在旁边凑热闹的四个人,“我听说你们被炸了?”
先锋队交战的时候,那巨大的爆炸声都传到营地了。傅泠摸摸耳朵,“倒也没被炸到,就是耳朵不好受。”
丰德,“过来我看看你俩。”
傅泠把厉青棠推前一步,“先看他吧,他被割了一刀。”
厉青棠被围攻的时候不小心被割了个伤口,丰德给他上了药包好,“没事不深,一天来我这换一次药啊记得。”
傅泠和闻堰的耳朵都没什么大问题,只是巨大的冲击造成的耳鸣,缓一缓就好了。他们要去找公仪权开战后会议,没待多久就走了。
小蒋看着他们意气风发的背影,叹了口气。庞涛以为他还在为腿伤发愁,说道,“小兄弟,看开点,我们只是腿折了,又不是再也不能上战场了。”
何山坐在他们旁边,望着小蒋点头,他也以为小蒋是担心上不了战场。
小蒋,“不是,我只是在想我还要多久才能像小将军他们一样。”
他们都跟自己差不多的年纪,却已经这么厉害了。肩上是黑杠,战场上是重要的枢纽。
他又接着道,“对了,大哥你是哪支队伍里的啊?”
“我啊,在先锋队里。”说着他挪了挪身子靠坐起来。
小蒋和何山皆是瞪大了眼睛,去看他别在肩膀上的徽章,先前被他躺着压住了,这下他们才看清上面鲜艳的两道杠。
何山竖起大拇指,小蒋也说道,“真厉害啊,我们两个都没有杠。”
一道红杠就是累计杀了一百个敌人,黑杠是千人,像萧勇那样的更不得了,黑底徽章,公仪权就是唯一的金底,除了这些级别其余都是白底加杠。
庞涛安抚了他们一声,想起什么,冲着一旁给丰德打下手的叶红喊道,“小红,你还差几头?”
叶红头也不回,“快了,这场仗打完我一定能升到一条杠。”
庞涛,“哦,那你就有机会编到小将军的方队了。”
小蒋接过两人的对话,“那何山想到闻老大手底下,要多少杠?”
庞涛,“不管到谁手底下都最少要一杠,但也不一定能进,他们要选合适的编成小队。”
傅泠四个人手底下都各自有几百人的小队,合起来就是千人的方阵。能进去都是公仪权亲自认可的。
庞涛又挥挥手,“哎呀其实都一样,他们四个基本都在一块儿的。”
也是待在一起的时间久了,他们在战场上的默契相当,能安心的把后背交给对方。
上面决定休整一天再继续前进,傅泠睡了一觉出去,闻堰在篝火旁坐着,模样闲散,“睡起来了?过来吧,哥给你留了口热乎的。”
傅泠过去坐着,看到架子上热气腾腾的饭菜,问道,“就你一个?青棠他们呢?”
“苏弥陪他去换药了。”
他的姿势越发随意,靠上身后的木头,“哎,才打了三座城。”
战争就是一场漫长的旅途,可看到的不是美景,是残酷的生死,但这就是他们这些年的经历。
傅泠往嘴里送饭,没说话,闻堰偏头看到她鼓起的腮帮子,“箱子满了一个了。”
又死了很多人,今天下午他们去清理战场带回来了一箱撕下的徽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