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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两个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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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楼看到他也微微瞪大了眼睛。马的嘶吼声逼近身后,来人身上的盔甲发出阵阵碰撞声。

对方喊道,“什么人?!”

……

双方都看清了,场面一时寂静。良久,魏梓焕轻笑出声。

傅泠红衣白甲,手持银瑛,举手同足间流露出将领的英姿。

她抬手制止身后的士兵,脸上的惊讶转为惊喜,问道,“殿下,我不是说别走小道吗?”

她身后的士兵举着火把,她的脸背着光,魏梓焕还是将她的小表情看的很清楚。

果然她有点不高兴了。

“北夜有急事等我处理,我想快点回去。”

他神色温柔,眼睛停留在她身上,想尽可能多看几眼。

傅泠嘴角一勾,冲着身后的士兵说道,“行了,情况已确认,没有危险,队伍继续前进!”

“是!”

魏梓焕知道她时间紧迫,很多想问的话没有机会说出口,只能道,“此去小心。”

傅泠看到他们架起的篝火,马匹静静的在旁边吃草,他的视线一直追随着自己。

她驱使身下的马走到他身前,坐在马背上,屈身抱住他的肩。

魏梓焕感受到她冰凉的盔甲,和喷洒在脖间火热的呼吸。

一阵风吹过,傅泠缓缓松开他,转身离去,他双唇轻启,无声说了句,“好。”

她说,我等你。

哪怕只是匆匆一面,短短三个字,足够让他死心塌地,日夜思念。

傅泠带着手底下的军队出了林子,厉青棠在她身边问道,“刚才是谁?”

傅泠一笑,“早上才从浔城出来的人。”

厉青棠抬抬眼,那还是真巧。他们才接到任务,带领军队前往交界线的一处山脉,那里被一支亡国的军队占领,西原有意争夺那处山脉,他们要前去阻止。

那地方极其重要,不仅是国土面积,那里的山势易守难攻,若是被哪一方占据,将会是一处重要的军防基地。

傅泠负责这次行动,他们四个兵分两路,闻堰和苏弥带着大部队从大路走,厉青棠和傅泠领着一支小队走小道,避免西原的人藏在林中。

第二日黄昏,两支队伍顺利在山脚汇合,就近扎营休整。主帅帐篷里,他们对着探子做出来的地形图,商讨着作战计划。

闻堰指着一处盆地,说道,“按照探子的情报,达奚聿将营地扎在这里,这里正好有一条进山的大路,我们在背面,进去花费的时间更多,会处于被动方。”

西原的军队比他们早到,更是直接把营地扎在进山的入口,堵住了公浔军进去的路。

厉青棠接过话,“暂且先不提达奚聿,山里的军队,也是个问题。我查过那个带头的人,名叫华枢,离稷灭国之前是太子的门客,后来带着一支军队逃到这里。那人是个滑头,不好对付,仗着地势灭了许多军队。”

傅泠,“离稷的太子是个疑心很重的人,华枢能从他手上拿到兵权,想来也不是善茬。西原这次来了多少人?”

厉青棠,“营地里有一千个,其他地方暂时没发现有藏匿的兵力。”

闻堰拧着眉,“比我们带的少这么多?难不成他这次改变战术了?就是奔着山里的地势来跟我们打。”

他越想越觉得奇怪,虽然以往达奚聿都是十分激进的打法,不光是因为西原士兵身形彪悍,还有对自己的自信。但他从不会用以少胜多的想法面对公浔军。

傅泠也觉得十分诡异,说道,“不要贸然进山,达奚聿处处反常,我们当心。暂且先看看他想干什么,山上还有个华枢,谁也不敢先动手。派几个哨子,两边都盯好了。”

三方势力盘踞在山脉中,谁也不想先动手,免得成为鹬蚌其中的一个。

后几日,达奚聿的营地里仍没什么动静,闻堰蹲在小山丘的草丛里,手里捏着把瓜子。

傅泠悄悄走过去,看着下面的营地,“这人在这里秋游吗?几天了没个动静。”

闻堰瓜子磕得起劲,问道,“山上什么情况?”

傅泠没好气,“华枢也没动静,他派了人二十四小时在山中巡逻,防着我们冲上去呢。”

闻堰脑子里蹦出个想法,“哎,你说,照现在的局面,他们两边哪一个单拎出来打我们胜算都不大,可要是他们合作,逼我们进山,再借着里面的地势,我们会怎么样?”

傅泠一下子起了鸡皮疙瘩,他这想法也不是不可能,而且对他们来说简直是个死局。

两个人没再说话,都在想着怎么打破现在的僵局。闻堰一直盯着下面,任何动向都不放过。

忽的,他把瓜子装回口袋,戳戳傅泠,“你看下面,华枢的人。”

离稷士兵被带进达奚聿的帐篷,他们对视一眼,起身回了营地,却不想正面碰上苏弥。

“老大,小将军,我正要去找你们。华枢派人来传话了。”

几个人聚集在一起,厉青棠把离稷士兵的话原模原样的复述了一遍。

明日午时,华枢愿意让出山上的基地,亲自带兵下山,约他们在山脚面谈。

傅泠一听,顿觉不妙,他们摸不清华枢和西原到底私下商量好没有。

这几天西原一直没动作,现在华枢突然派人来协商,莫不是他们早就计划好的,就等他们来了。但约在山脚并非是他们以合作为前提的上上策,还是要静观其变。

傅泠脸色沉重,“明天都准备好,说不准是场硬仗。只要不进山,我们就有胜算。”

到了约定的时间,公浔军和西原的队伍都站在山脚下,两方面面相觑,等着华枢的出现。

达奚聿看着傅泠,老是想起她和魏梓焕的亲密,一口气堵在胸口。闻堰不知什么时候兜里又装着瓜子,掏出来磕着,看见达奚聿老是望着傅泠,忍不住“啧”出声,

“我说,姓达的,以前也没见你眼睛有斜视啊?怎么回去路上马车被撞翻了?”

闻堰见到达奚聿就想怼他,达奚聿已经从一开始被气得跳脚到现在的毫无波澜了。

他偏过头看向山道,“少管闲事,你能多活几天。”

两个人斗着嘴,明显闻堰的战斗力更强,达奚聿损了他几句,被一阵阴阳怪气。他闭上嘴,不欲再跟他讲话。

“公浔军出来的人,果真了得,言语都如此锋利。”

山上下来几个人,听到了他们刚才的对话,惊叹闻堰的嘴毒,开口说道。

为首的男子举手投足间清冷优雅,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能带兵的人,偏偏领着一支军队占据了这座山。

闻堰冲他拱拱手,面对几人打量的眼神,华枢依旧表现的从容。傅泠不动声色地观察着这两队人。

现场气氛有些紧张,华枢看看两边的人马,惊叹一声,“啊,公浔军此次真是准备充足,相比之下……”

他幽幽的看向达奚聿,“达奚王子看上去胜算不大。”

达奚聿沉默片刻,直截了当的问道,“所以华枢公子今日邀约,你做了怎样的决定?”

华枢面上沉稳,没有急着回答,反而看向傅泠,“公浔的小将军,是吗?”

傅泠点点头,他又接着说,“我今日既是愿意下来,自然会有一个选择,但要看二位将领给我怎样的答案?”

到现在她也没看清华枢打了什么算盘,便问道,“你的问题是?”

华枢看着傅泠笑起来,“小将军可能还没探查到,在你们赶来之前,达奚王子传信问我可愿归顺?我没有答应,也没有拒绝,因为同样出色的公浔军,也可以为我敞开一扇门吧?”

华枢将傅泠脸上的每个细微表情看在眼里,良久,她才开口,“我当西原王子是真来夺地盘的,原来是来招人的。现在你可以有两个选择了,你想问什么?”

华枢松下一口气,缓缓开口,“若是,你爱上了一个乞丐,你们陷入无法改变的死局,不仅你会死,他只会比你更惨,你是愿意救他还是杀了他?”

无法改变的死局,要么痛快的死掉,要么做毫无意义的拯救。

傅泠心脏疼了一下,很快那感觉又不见了。他们思索片刻,几乎是同一时间的开口。

达奚聿,“杀了他。”

傅泠,“救他。”

听到答案,华枢看了傅泠几眼,眼底染上悲哀。他朝傅泠躬身,往达奚聿身边走去。

华枢的选择已经明了,傅泠仰头叹出口气,“我不管你的选择是哪里,但有件事你们还是要清楚,这块儿地盘,必须是我们的。”

她眼神冷的透彻,势必拿下这处山脉。两军即刻开战,公浔军依靠人数优势占据上风。

华枢退到达奚聿身边,低声说道,“我的人都中了毒,我们撑不住,先撤出去,这处虽然占据地理要势,却并非必须拿下。”

他知道达奚聿不是没脑子的人,自己这么说他一定能想清楚,但他却说道,“你先带你的人走,我有要做的事。”

华枢还想说什么,看他坚决,便识趣的走了。达奚聿直直朝傅泠冲去,她身上已是沾了血,一枪刺来,达奚聿用刀抵住。

傅泠冷冷的说,“你还不退兵,那就争到底。我从来都不是什么君子,既然他要归顺于你,那我就明抢。”

其实这次达奚聿主要就是奔着华枢而来,现在已经得到了人,本该就走了。但见到傅泠的时候他想把上次没说出来的话讲出来。

现场混乱,达奚聿把傅泠引向山中,闻堰看到,心道不妙,却被达奚聿手下的一员大将拦住。

远离了战场,达奚聿回身挡住傅泠袭来的枪,说道,“你为什么不肯听听我说话?”

傅泠手上招式不停,骂道,“我看你真如阿堰说的被撞了脑袋!”

她一直不愿意和他多说几句,自从那次从崖底上来后,她连跟着闻堰一起怼他都不愿意了。

达奚聿咬牙顶开傅泠压下来的长枪,一句话脱口而出,“在你看来,我喜欢你,便是这么不堪入耳的事吗?!”

傅泠眯起眼睛,冷漠至极,“西原步步紧逼,我那些战死的叔伯,从没教过我做所谓的大善人。我要保护我的家人,朋友,没空听我的敌人说喜欢我,更不愿意把心思花在不必要的人身上。你若是还不懂这么简单的道理,迟早有一天我会杀了你。”

不必要的人,傅泠便是这么理智的一个人,曾经他想过和傅泠成为朋友,或者更亲密的关系。

可她眼里没有例外,她做不了善人,她的世界只有两种人,一种是她在意的,一种是要提防的。

达奚聿感觉闷着一口气,问道,“那魏梓焕呢?他是北夜的亲王。”

提起魏梓焕,傅泠语气软了几分,“我父皇不会和北夜开战。”

虽然她不知道为什么,但傅如晦的表现很明确,北夜不在他的目标里。和魏梓焕闲聊的时候他也说过,北夜长期内没有开疆拓土的准备,她信他。

达奚聿沉默着,他们一起被困在崖底时的种种浮现在他眼前,他幻想傅泠能放下芥蒂,他以为像她这样桀骜不羁,热情自在的人可以不在意世俗,却没想过能让她心软的人不是自己。

傅泠的枪一下接一下的刺来,达奚聿感觉自己快要接不下了。果然,肩膀传来一阵刺痛。

有人赶来了,他的将士追着闻堰过来,他们又形成两两对立的局势。达奚聿的肩膀被戳了一下,流出很多血。

西原的将士一看他受伤了,着急道,“二王子!我们人数不持平,伤亡惨重,您也受伤了!撤退吧!”

达奚聿嘴巴泛白,望着傅泠点点头,立马被架着走了。剩下几个人拦住闻堰他们。

闻堰看他们跑远了,赶忙让人去追,自己跑到傅泠旁边,一句接一句的说道,

“你自己追进来,万一他算计你怎么办!大姐!!能不能带几个人再追?你手上那两个眼儿好没好?!你自己心里没数啊!……”

傅泠感觉耳朵起了层茧,伸手捂住,皱着眉,“哎!完了!听不见了!回去看看回去看看!”

边说边往回走,闻堰不死心,继续跟在她后头念叨。

山下的西原士兵撤得差不多了,这场争夺战,傅泠虽然赢了,但心里不舒坦,总觉得自己胜之不武,在帐子里走了一圈又一圈,越来越烦躁。

直到他们收兵回了浔城,她还是一脸不爽。苏弥悄悄拉住闻堰,小声问道,“老大,都说了让你少说她,看把小将军郁闷的。”

闻堰不解,“我也没说什么啊?她怎么脆弱了?”

有天早上他们鼓起勇气去问了傅泠为什么变脆弱了,被她揍了一顿,就再也没提过这事。

达奚聿回了西原,肩膀上绑着绷带,坐在床上发呆。华枢进来看他,敏锐的察觉到他的状态不对。

“你对公浔军的小将军,似乎不太一样?”

正常人被对手捅了后,怎么也该气上几天,可达奚聿却是安安静静的,什么话也不说,脸上的表情更像被甩了的难过。

这种表情华枢曾经也见过,那人和他的爱人吵过架后,就是这幅表情。

达奚聿偏过头,他总是想起傅泠说的话,不想把心思花在不必要的人身上。她还有亲人,朋友,甚至可能还有爱人,可他却没有了。

在他母亲死后,他已经没有什么可在意的人了。她曾经在他最黑暗的时候,把他拉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