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家族大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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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雪零星地在天地间飘飘扬扬，远方的山水一片朦朦胧胧。“今年的雪来得太迟了些。”池殷素手轻碰，那白雪便消融了，只剩一滴水渍点在指尖。
姜玄都拿起一件披风披在了道侣身上，又从身后拥住她。池殷的耳边传来热气，“若喜欢，我可以造一场盛大雪景只你我二人观赏。”他单手掐诀，心念一动，听雪苑上空大雪纷飞，院中迅速积起了小腿深的白雪，林木花草上凝结出透亮晶莹的冰花，假山石景被素色点缀，须臾间此处便成了一片冰雪世界。
今日年节，姜无咎带着弟弟刚拜访完祖父母回来，就被眼前这一幕酸得牙疼。“哇，好大的雪！”姜无咎默默看了眼兴奋的弟弟，心里琢磨着待游历回来他要新开辟一座洞府。
年节一过，族中祭祀之后便是家族大比了。
姜家家族大比，三十岁以下小比五年一次，六十岁以下大比十年一次，百岁以下大比二十年一次。
今年是六十岁以下的大比，共约六十名修士参与。大比中练气修士近四十名，筑基修士二十名左右。
三月初，大比当日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比武台三面看台上有一两百位修士，有大比参赛者、家属、凑热闹的，甚至还有四五十个小萝卜头，在学堂先生带领下观摩战斗。有修士穿梭在人群间贩卖留影石、零嘴和记录着参赛者情况的小册子。人群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讨论着谁谁多强又善用何种术法，热闹非凡。
随着一玄衣劲装女修领着二十位裁判出现在战堂殿前高台上，会场的议论声才渐渐平息。
但看台不少修士更激动了，私下传音道：“此次的主持竟然是姜无霜！她不是在驻守青林道道城吗？”
“我有独家消息！无霜族姐要突破金丹了，青林道一应事物前几日在族会上已经交接出去了。”
“金丹？那不就是无字辈第一个金丹族人！”
“无始族兄要哭晕，同岁不同命啊。”
“三年前越山郡陆家的嫡系子弟在青林道城对无霜族姐口出狂言，最后被暴打一顿后吊在城头，还是陆家来人赎了回去！”
“你这都是老黄历了，这次青林道二阶府城城主职位也空出来了，战堂要以无霜族姐为中心新组建一个精英小队，青林道原驻守修士就是核心成员，待族姐金丹后，将要和陆家联手在百越深峡练兵。”
“开发新地盘肯定能赚不少灵石。”
“你这水平，就是去送菜，精英小队哪是那么好进的！”
且不说看台诸修士现在有何想法，高台上姜无霜已经在宣读此次大比规则了。
大比以校验家族修士神通术法为先，不可蓄意伤人。
此次大比抽签两两比斗筑基组三轮，练气组四轮决出前三。之后前三两两比斗决出头名。
大比中只能使用提供的制式武器和穿着姜家基础防御道袍；可以少量使用自己制作的符箓、阵法、丹药；御兽修士可以带一只灵兽上场，但灵兽失去战力或击出斗台也算输。
“无余、无耶他们六十多岁不能参加这回大比，你小子有希望夺取头名啊！”
姜元灏苦笑摇头，“叔，你才回族怕是不知道九十三叔的厉害。”
“咦，这我倒是确实还未听闻。唉，反正还有几个族人也不容小觑，放松心态！”
姜元灏幽怨说：“那你刚刚怎么还觉得我能夺冠？”
“哈哈，这不是鼓励你嘛。”
姜无咎这厢正好抽到了甲一字签，立马就要上场。姜无壬奶声奶气地给他哥加油，姜无咎摸了一把小孩的头，一跃上了斗台。
他的对手是一个筑基初期修士，身上一股丹草味，“六十二叔，请赐教。”姜无咎先行拱手。
姜玄岱面露无奈之色，本来就是来混的，这下好了，一轮就得走人。
比斗开始，姜无咎身影猛冲，凌厉的五行混元灵力凝结于拳上，有龙虎之威，一拳向姜玄岱猛砸去。
姜玄岱毫不迟疑，以生平最快的速度——
跳下了擂台。
但他身上仍被五行混元灵力割裂出一道血痕。
“嘘！”看台一片嘘声。
“玄岱是想嗑瓜子了，哈哈哈！”
姜玄岱也不尴尬，还真脸皮厚的寻了处绝佳位置磕起了瓜子。
姜无咎看了这操作也暗自摇头。
一个时辰后第二轮比斗，对上一女修，行八十二的姜无栎，筑基初期，但修习金焱焚天真经，是家族有名的小辣椒。
“九十三弟小心了！”姜无栎率先出手，爆裂火莲紧跟着姜无咎施展朔风流影步的幻影一朵朵炸开，整座斗台上绚丽的火花四溅。
“聚！”四溅的朵朵火莲幻化成一条条巨大火蛇，从四面八方封锁住姜无咎的方位，向他扑咬而来。
姜无咎将混元灵力运转为水相，“飞龙在天！”一条蓝色的灵力水龙以浩荡之气与火蛇厮杀。
两方灵力拼杀，你来我往，不多时姜无咎精纯的灵力水龙就占据了上风，那原本张牙舞爪的火蛇逐渐支撑不住，直至被湮灭。
水龙趁势直扑姜无栎。
姜无栎不断变换身形，追踪她的水龙一道接着一道，而她打出的不论火系还是金系术法都无法抵御。
“长河落日！”姜无栎被逼到死角时，那数道水龙聚合成一道长河，浩浩汤汤，倒淹苍穹，将她冲飞出斗台。
“咳咳咳！”姜无栎灰头土脸从地上爬起来，“好你个九十三！就不能轻点送我下去！”
“那我下次注意？”姜无咎挠挠头，笑得一脸人畜无害。
进入前五后，第三轮姜无咎十分好运地抽到了轮空，直接进入前三。
而练气期的丙五斗场上，一条快到筑基的练气兽宠在使用通灵燃血秘术后失控发狂，不仅反噬主人，一身气息不断高涨到筑基中期，其凶厉的眸子还恶狠狠地盯着对手修士。
就当它要扑杀对方的电光火石之间，被一道朴实剑光击中，瞬息，便炸裂成血雾。
“哥，哥，那个修士好厉害，这就是一剑霜寒十九州吗？”姜无壬使劲摇动着姜无咎的手臂。
正闭目养神的姜无咎睁开眼瞥了一下。
“那裁判是七十四哥姜无余，其剑道确实厉害。”
姜无壬眼睛亮晶晶的，“所以我可以叫他哥哥？”
姜无咎感到背心一凉，感觉自己弟弟要被拐走了！
第三轮行八十一的姜无雍击败了长他一天的族姐姜无歌，而姜元灏则是爆冷输给了法体双修的明字辈老大姜明棠。
“明棠这丫头不显山不露水，玄灵根竟然成长到这个地步。”姜玄盈叹道，又对姜无霜说：“她从小就很向往你。”
姜无霜幽深的眼波动了一下，半晌，低声道：“我以为元珲一家人应该恨我的。”
“生死有命，那时谁更该活下去，无许明白，元珲也能理解他父亲。”姜玄盈转而说：“她想入小队进百越深峡。”
姜无霜闭上了眼，“还不够。”
决赛姜无咎先与姜无雍打。
只见姜无咎负手御剑飞入斗台半空，一身白袍被风吹得猎猎作响，少年意气风发，笑道：“八十一哥，今日我有一新法来破你阵法。”
姜无雍想起几月前被以阵破阵的那场比斗，看到气势更盛的少年，感到棘手，“做过方知！”
姜无雍这几月勤练遁法，布阵速度都比往昔快了一半，这次他要布下三才五行阵，以天地人为阵眼化五行之力，进而攻，退而困。
姜无咎随姜无雍遁行缠斗时也不破坏他的布置。
二人变换的身形在场中难以捕捉，只能看到术法相接时的灵力爆炸。
“阵起！”姜无雍掐诀，全身的灵力激荡到极致。
这三才五行阵的威力果然很强，就在众人以为姜无咎陷入阵中之时，姜无咎嘴角微扬，眼中微光流动，“花开顷刻！”
一阵强大的灵力波动从姜无咎身上袭出，只见那三才五行阵的每一处阵法节点之上，一朵朵绚烂至极的灵力花朵开放，砰的一声巨响，在所有人未反应过来时，在斗场半空形成一朵遮天掩日的蘑菇云，巨大的灵气漩涡席卷开来。
“霜冻！”姜无霜及时出手稳住了防御阵法，并捞了姜无雍一把。那灵气漩涡被冰霜封住，半空中巨大的冰霜寸寸碎裂，如同天女散花，反射出耀眼的日光。
这是《五行混元真经》的第二式小神通，木系神通《花开顷刻》！
“嚯！”看台上惊叫声此起彼伏。
备战区一角，一坐姿挺拔的少女薄唇微抿，一身气势与手中长刀共振，目中坚毅之色更甚。
两刻钟后决赛第二场打响。
那少女步伐坚定地踏上了斗台。
“叔祖请赐教！”
说是小辈，但筑基中期的姜明棠已四十五岁，性子坚韧内敛，常出入于山林之间，甚少与族人交往。
姜明棠长刀一肃，利刃横空直劈而来。姜无咎抽剑侧身抵挡。
刀势连绵不绝，威力更是一刀强过一刀，越来越快。二人利刃相接，身影不断变换，快得只能听见金石之声。
在姜明棠的迅猛攻击下，姜无咎无法轻易拉开距离，也不能蓄势开大招。
眼见二人短兵相接了数百招，清风拂过，姜无咎随风潜出五丈开外，“飞沙走石！”，大范围剑光密密麻麻向姜明棠激射而来。
姜明棠不顾击来的剑光，执刀直取姜无咎而来，“喝！”姜明棠不顾身上流血的伤口，将半数灵力汇入此刀，“乾坤斩！”刀光耀目。
匆忙中姜无咎运转混元灵力执剑格挡，那制式法剑竟被斩断，危急关头，姜无咎再次风遁。
此时斗台上的风向乱了，姜无咎的身影难以捕捉。
姜明棠几击不中后，竟闭上了双眼。突然，刀动了，遁行中的姜无咎被一刀砍中，差点击碎护体灵光。
姜无咎缓过来稳住身形，这时姜明棠又持刀近身了。
数次风遁对姜无咎的肉身压力极大，他舍而运转起已圆满的朔风流影步。
这方姜明棠燃烧体内灵力，加持之下竟以追风步跟上了姜无咎的步伐。
此时斗台上，一串串灵力炸裂开来，二人体内的灵力都被消耗了不少，特别是姜明棠，身上伤口越来越多，眉间紧皱，额上全是汗珠，右眼下方还有一道正在滴血的剑痕，但她的目光仍如刚上场时般灼人坚毅，以伤换伤的打法让人感觉其占了上风。
面对姜明棠不要命的穷追不舍，姜无咎想使出小神通，但每次还未蓄力到极致便被一刀砍来。
真拼啊，姜无咎咬了咬牙，赤拳硬接刀锋，拳上迸裂出鲜血，“遁！”这回姜无咎直接遁到姜明棠眼前，一个头槌，让姜明棠恍惚了一瞬。姜无咎几个转身距离间连续使出风遁，每次遁行都贴身向姜明棠要害上打。
面对近身的姜无咎，无法使用刀法的姜明棠也以拳对拳。二人不要命地输出，混有灵力的拳脚交加，身上淤青一个接着一个。
最终这场肉搏以姜明棠灵力耗尽被掼倒在地而结束。
而姜无咎也没好到哪里去，多次使用风遁使他全身小血管迸血，原本两个白衣飘飘仙人现在都是血人一个。
这场持续了三个时辰的大战终于落幕。看得众人都直呼离谱，太拼了，不就是家族大比吗？
两刻钟后，还在咳血的姜明棠对上了姜无雍。
姜无雍都无语了，侄孙女你都这样了，我打你不是胜之不武吗？
于是不想胜之不武的姜无雍直接认了输。
姜明棠目光还有些失落，看得姜无雍嘴角直抽，什么战斗狂魔啊！
落日下大比结束，头名的姜无咎收获了一万灵石，藏经阁自选功法传承一次，一张三阶九霄雷符和一瓶二阶顶级凝元丹。第二的姜明棠则是五千灵石，藏经阁自选功法传承一次和一瓶二阶上品凝元丹。第三的姜无雍是灵石三千，藏经阁自选功法传承一次。
颁奖结束后，姜无霜顶着姜明棠从颁奖时就亮晶晶盯着她的目光，递给她一瓶二阶莲心丹，“伤好了就来战堂报到。”说罢就转身御剑走了。
而落日余晖下，那伤痕累累的少女竟然开心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