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贬为庶民,流放雍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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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库房后,慕容钦估摸了一下药效时间,随即赶往墨羽轩,刚进院子,便得到了自家老爹高热已退的消息,她若无其事的走进屋,便看到容静兰正细细为慕容清阳擦拭着额间的汗珠。
看到她,容静兰欣喜的道:“钦儿,医官说你父王高热已退,只要熬过去慢慢调养就没事了。”
“那当然,孩儿早就说了父王福泽深厚不会有事,母妃这下总该信了吧。”她挑眉道。
“这孩子,”容静兰嗔了她一眼,不过随即想到什么,沉下脸,
“幸好老天保佑你父王,不然的话......”
慕容钦心知应该是她刚刚请御医的事遭到了阻挠,不过容静兰没打算说出来,她便没有多言。
因为她清楚,这些都不算什么,真正的暴风雨还未来临。
其实以她的身手将一家人带出去应该还是可以一拼的,只是俗话说得好,溥天之下,莫非王土,若是这样的话,以后他们全家终身都要面临东躲西藏的日子,且外祖一家也在朝堂,牵一发而动全身,到时候天子之怒降临,那后果简直不堪设想。
终于,一个时辰后,原本昏迷的慕容清阳清醒了。
他慈爱的眸子一如往昔,疼痛让他面色有些苍白,往日里清俊干净的面容也看起来憔悴不堪,透着一股子心灰意冷的灰败来。
他努力挤出一抹笑,看向慕容钦,沙哑着声音道:
“钦儿果然是醒了,昨日没能第一时间赶回来看你,你可不要怪父王。”
自己伤成这样还在记挂着她!
慕容钦明知道自己已经不是原主,但不知道为什么,她还是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怎么会?钦儿已经无碍了,父王倒是倒下了。”
“父王没事,让你和你母妃担忧了。”
慕容清阳低叹一声,想到了宫中之事,他的脸色瞬间暗淡下来,苦笑道,
“兰儿,若是太子府逃不过这一劫,你就带着钦儿和宸儿离开吧,我会给你一封休书,让暗卫把你们送出去......”
“清阳,你说的是什么话?你我夫妻一体,无论发生什么事,我都不会走的。”容静兰红了眼圈,坚定的道。
“咳咳......母妃说的不错。”
门口,慕容宸的身影出现在众人面前,他身形单薄,身子大部分靠在青竹的身上,许是因为赶路的原因,说话间颇有些气喘吁吁,
“父王不要忘了,就算母妃同意,我和钦儿都是皇家的人,他们怎么也不会放过我们的。”
“宸儿,你......你知道了?定是青竹在你面前乱嚼了舌根。”容静兰一惊,瞪了青竹一眼,心疼的将他扶到软榻上。
慕容宸无奈道:“母妃莫要怪青竹,儿子已经长大了,府里发生这么大的事,儿子有权知情。”
“是父王没用,连累你们了。”慕容清阳低叹一声,说道。
“父王不必自责,事出突然,他们以有心算无心,就是我们防备的再好也总有疏忽的时候,说到底,都是为了那个位置罢了。”慕容钦开口。
“孩子们说的不错,清阳,不管如何,我们一家人都要一起面对,分开的话你想都不要想!”容静兰坚定的道。
“好!”慕容清阳眼眶有些湿润,他蠕动着有些干裂的唇,哽咽道。
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正在这时,一阵混乱的脚步声自外院匆匆而来。
慕容钦抬头看去,迎面而来一队羽林卫,而最前方那人面上温润如玉,周身环绕着儒雅之气,只是,平日里神采飞扬的眸中却充斥着浓浓的阴郁之气。
正是昨夜才见过的大皇子。
她的眸子里闪过一抹暗光,唇角勾起一抹弧度。
经过昨夜的一番折腾,大皇子府里里外外都被她给搜刮了个干干净净,恐怕连今日的早膳都吃不上了,此等神情也算情有可原。
他的身旁随行一名手持明黄色锦缎的宫侍,正是她那位皇祖父身边的贴身宫人。看着眼前的阵仗,慕容钦心中了然。
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
看到床上躺着的慕容清阳,慕容清野阴郁的眸中瞬间闪出一抹得意,只不过那神色稍纵即逝,下一秒,便见他温润一笑,故作关心道:
“太子的伤没事吧?”
说罢,仿佛想起什么似的在额头上猛的一拍,面带懊恼的看向宫侍,
“哎呀!瞧本皇子这张嘴,说错了!说错了!应该是废太子才对,尹公公,你说对吗?”
尹公公恭敬着点头,笑着附和道:“大皇子说的没错,确实是废太子。”
废太子?
慕容钦没有管这两人的一唱一和的冷嘲热讽,毕竟她早已知晓这个慕容清野不是什么好东西,真正让她担心的是自家便宜老爹。
她看向慕容清阳,果然见他正怔怔的看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这一会儿的功夫,羽林卫们已将太子府中所有人押到院子里,原本空荡荡的院中顿时乌压压的跪了一大片,众人皆满面惶恐,等待着最后时刻的到来。
大皇子身边的亲卫上前道:“殿下,人全部都带到了。”
慕容清野意味不明的看着慕容清阳几人,蓦地挑眉一笑,
“尹公公,可以宣读圣旨了吧。”
尹公公道:“不错!太子殿下、太子妃,准备接旨吧。”
容静兰担忧的看了慕容清阳一眼,带着慕容宸和不怎么甘愿的慕容钦跪了下来。
至于自始至终趴在床上不能起身的慕容清阳,尹公公倒也没有为难,他展开黄色卷轴,宣读道,
“奉天承运皇帝,召曰:太子慕容清阳,地惟长嫡,位居明两......私结党羽,藐视朝纲,意图谋反,数罪并罚,理应抄斩,然朕念及父子之情,今褫夺其太子之位,贬为庶民,流放雍州,永世不得归京,太子府及其所有产业等全部充入国库,其余人等归于官牙,听候发落......”
后面洋洋洒洒还有一堆,但慕容钦已经大致明了这其中的意思了。
她那个皇爷爷将他们贬为庶民,并流放到了雍州。
据记忆中得知,雍州距离京城三千里外,乃是大陵国最大的州府,紧邻西梁,但却因为地域原因常年干旱,四周一片贫瘠,百姓穷苦不堪,且又是朝廷常年流放犯人之地,里面自然是鱼龙混杂,危险重重,以致朝廷数次派人驻守都无功而返,久而久之,也就彻底放弃了那个地方。
所以,雍州也是大陵国有名的三不管之地。
眼下她初来乍到,根基浅薄,唯一能做的就是养精蓄锐,只要全家人没有性命之危,到时候山高皇帝远,无论她在那里做些什么,就不用再受这个皇权的管制,凭借着系统空间,未必不能搏出一个好前程。
但慕容清阳却不一样了,昨日有人诬告他谋反,他只当父皇为了给外人一个交代所以才派人围了太子府,就算受了这么重的刑罚他也没有什么怨言。
虽然他是有过最坏的打算,却也没想到自己的父皇竟然真的会狠心至此,将他们全家流放到三千里外的雍州,这跟让他们自生自灭有什么区别?
自他被封为储君,一直以来都是勤勤恳恳,兄友弟恭,政绩不凡,朝中自有一帮老臣追随于他,若是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挑不出他什么大错,不可能平白无故就同意废了他这个正经的太子贬为庶民,一国太子被废,这可是天大的事,但今日宫里突然下了这道圣旨,其中必定有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发生了。
想清楚其中环节的慕容清阳神情突然间激动起来,
“尹公公,孤......不,我要见父皇.......不,皇上一面,就是要论罪处,也要让我死个明白,还望公公通融。”
尹公公淡淡的道:“皇上口谕,让您不必再入宫,但念你身子有伤,特许你们乘坐马车上路,我劝你们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莫要耽搁时间,半个时辰后,安平王会亲自派人送你去雍州。”
竟连最后一面也不想再见了吗?
慕容清阳心中一痛,眼里残存的最后一丝希望也熄灭了,他落寞的道: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皇上若是不肯见我,也罢!但我此去再不能归京,可否能再见皇后娘娘一面,同她告别?”
慕容清野闻言,轻笑一声,
“尹公公,看来废太子还不知道宫里发生了何事,若不然您去外面忙着,本皇子来告诉他,好歹全了我们之间的兄弟之情,您行个方便如何?”
“奴才不敢,那就有劳大皇子了。”
尹公公一挥手,众羽林卫便押着下人们全都出了院子。
正在这时,走在最后的一个身穿红衣的女人猛然挣脱羽林卫的束缚,飞速跑到了慕容清野的面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衫。
慕容钦眯了眯眼。
她自昨夜起就一直觉得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现在看到这女人总算是想了起来。
竟然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女人给忘了!
“殿下,我是骊姬啊!您不是之前许诺过等太子府之事了结就带奴家入大皇子府么?您可不能说话不算话。”骊姬压下内心的惊慌,抬手抚过装扮精致的眉眼,娇声开口。
此话一出,慕容清阳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虽然心中早有所猜测,但事实摆在面前他仍然有些不敢置信,
“慕容清野,难道这一切都是你在背后做的手脚?这到底是为什么?我虽为太子,却从未为难过你,难道就是为了太子之位?”
慕容清野没有回答,只见他一脚踹开骊姬,转身抽出亲卫的佩刀,眸光狠戾,手起刀落。
一道刀剑入肉的声音,抓着他衣袖的那只纤细的手臂瞬间掉落在地,鲜血四溅,接着,还未反应过来的骊姬蓦地发出一声惨叫。
而他连看都没有看她一眼,嫌恶的看了一眼地上的断肢,将佩刀递给了亲卫,冷声道:“割了她的舌头,扔出去!”
面色惨白的骊姬此刻终于明白了,面前这个道貌岸然的人一直以来都是在骗她!利用她!
她恨!
枉她这些年一直在太子府不知道偷偷为他收集了多少情报,竟换来如此结果!
割了舌头,没了手臂,他是要让她至死口不能言,再不能将他龌龊的过往宣扬出去。
毕竟,只有死人才能永远的闭嘴。
她再也顾不上断肢处的疼痛,恨声尖叫,
“啊!!!慕容清野,你这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伪君子!!枉我一心为你,你竟然如此待我!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呜呜呜......”
很快,她的身体被拖了出去,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果然够狠!
目睹整个过程的慕容钦没有丝毫动容之色,她知道,面前这个人不但善于伪装,而且心狠手辣,冷酷无情,对待自己人尚且如此,更何况其他人?
自家老爹斗不过他真是一点也不亏。
“你......你......”
看着面前完全陌生的慕容清野,慕容清阳瞪大了眼睛,怎么也不相信这是他那个以温文尔雅闻名大陵的大哥。
“呵......二弟,不,你只是一介贱民而已,哪里配与本皇子称兄道弟?”
慕容清野冷哼一声,皮笑肉不笑道:
“你是不是想知道宫里到底发生了何事,以至于让你这个大陵太子被废?本皇子今日就让你死个明白。”顿了顿,他又道:
“骠骑校尉勾结太子意欲带十万大军谋反,你说父皇还能容你这个太子吗?”
慕容清阳还未开口,容静兰已经一脸惨白,她双目通红,义愤填膺道:
“你胡说!我兄长断然不可能如此做,他向来对朝廷忠心耿耿,定然是你这个阴险小人陷害他!”
众所周知,容侍郎膝下有两子一女,除了容静兰之外,大公子容静颐从文,任翰林院侍读,二公子容静远从武,便是慕容清野口中的骠骑校尉。
不说太子慕容清阳,就连她的二哥容静远也是向来周正,且最是光明磊落,怎么可能会图谋造反?
“这与本皇子何干?这可是他手下的副将亲自告发,早朝时特意托付了李相呈到父皇面前,经由父皇亲自验证笔迹,确定是太子殿下的亲手书写无疑,岂能有假?”慕容清野幽幽一笑,不以为意道。
拦住了还想说什么的容静兰,慕容清阳终于冷静下来,他眼眸复杂,看着面前的慕容清阳,沉声道:
“慕容清野,你藏的可真深,往日我竟小看了你,难道你不怕我将这一切告诉皇上?”
“你尽管去告!我的好弟弟,你难道以为没有父皇的默认,那些信会送进宫里?若不是他亲口承认,太子府会有今日下场?
你可别忘了,父皇他生性多疑,你的母后出身镇国公府已经让他日夜难安,再加上容静远手下的十万兵马更让他如鲠在喉,外戚势大,他心中早就打算将你们一一铲除殆尽。
所以,你看不明白吗?你这个太子注定没有什么好下场啊,本皇子也不过是推波助澜而已,而且,你注定是见不到皇后娘娘了,因为她也已经被打入冷宫闭门思过,没了你这个儿子,她这辈子便再也无翻身的可能,所以,你的话又有谁会信?就算是有人信,又有谁敢为你出头?哈哈哈......”
慕容清野大笑着跨出门去,临走之时,他停下脚步,神秘一笑,
“对了,兄弟一场,本皇子还准备了个惊喜在等着你们呢,希望你不要太感谢我才好。”
说罢,带着亲卫彻底扬长而去。
“噗!!”
一阵血气涌上心头,强撑到底的慕容清阳蓦地吐出一口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