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5章 「智械危机」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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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外面的混乱不同，市政厅内安静地出奇，绝大部分政府职员早已辞职，仅剩的官员也因恶劣的环境居家不出。
穿着睡袍的男人几乎将这里当成了他的私人空间，在办公室内高高翘着二郎腿，睡眼惺忪地喝着一杯红茶，如同没看到办公室中的女人般，打了个哈欠。
“维谢市长，那些民众......”
“无视他们就好，一群愚不可及的家伙。”
男人冷笑着，将手上的报纸翻页。
“怎么这样！他们......”
“难不成要让我完全放弃机械教会那些家伙们的选票吗？”男人突然加大了音量，硬生生将女人的话逼了回去。
“你明明知道，下一届选举马上就要开始了吗，更何况，在这种节骨眼上和械皇作对太愚蠢了！我和那些忤逆械皇意志的疯子不一样，一旦被瞥视便大难临头，在械皇真的降临后，也只有我们这些虔诚的人能够前往新世界。”
“呵呵呵呵，至于那些愚不可及的民众，就让他们跟着一起埋葬在旧世界就好，谁在乎呢？”
听着男人的话，女人微微攥紧了拳头，却并未表现于面色，就当她打算转头离开房间之时，一道披着灰袍的高大身影就在这时突然从房间中走入，从其身上散发的压抑气息让维谢市长脸上的神色陡然一变，赶忙将腿从桌上拿了下来。
“‘智者’大人，我已经按照您的要求，让人驱散了那些闹事的民众，至于那名妄图‘点灯’的记者，她被人带走了。”
灰袍下传来一声意义不明的嗤笑。
只见那道高大身影缓缓将头上的灰袍摘下，露出的机械金属面容让女人猛地瞪大了双眼。
对方的面容赫然与半个月前首次在大荧幕上出现的‘械皇’一模一样！
想到这，女人只感到心脏被人捏紧了般，呼吸都变得困难。
灰袍下，那道机械身影高大耸立，脸上戴着半边歌剧面具，背后三对非对称的金属机械臂伸出，让其整个身躯看上去极不协调，却又有种诡异的美感，仅是一眼，便让人生出崇拜的念头。
而男人在见到机械的模样后，面色更加狂热了，神情有些谄媚地凑了上来，在机械身影前摆低了姿态:
“械皇，看到了我吗，‘智者’大人？”
直到这一刻，女人才知道，那个曾收养自己，自己曾一直追随的身影早已背叛了人类，将灵魂都出卖给了机械！
“维谢市长，你......！”
正当女人内心愤慨交加时，被称为‘智者’的机械身影突然缓缓将机械手伸出，放在了男人那带着谄媚笑容的脸上，下一刻，在二人惊恐的视线中缓缓捏紧。
*血肉碎裂声。
办公室内红白四溅，男人的脑袋炸的到处都是。
“啊——！！”
女人尖叫出声，整个人吓得瘫倒在地，混乱的脑中空白一片，惊恐地看着那个缓缓朝自己走来的机械高大身影，身形挣扎后退着。
出乎意料，那道机械身影并没有杀死女人，而是将一张纸条放到女人手中，指尖轻点着其上的字迹。
*械皇的旨意，不可违背。尽你所能阻止‘点灯’。
做完这一切后，智者转过身，步入虚空中，只留下早已被吓懵的女人留在原地，不知所措......
..........
..........
距离新年最后三十二个小时。
二人的身影穿梭在城市的边缘，翻过铁制的围墙。
废弃的城市笼罩在倾盆大雨中，街道上积水成河，冰冷的雨水淹没了昔日的繁华。摩天大楼高耸入云，一个时代的标志性建筑失去了往日的光彩。
窗户破碎，墙壁剥落，商店被洗劫一空，一片破败不堪的景象。街上空无一人，车辆随意的废弃在路边，被锈蚀和尘埃所覆盖。耳旁呼啸的风宛若这座城市的哀嚎。
001号城市，
在机械入侵中，首座完全沦陷的城市。
即使是在城市的最边缘，远处那座高耸入云的信标塔依然如此显目，仿佛无声诉说着，一段属于人类的黄金时代。
二人继续前行。
空旷的校区内廖无人影，偶尔能够看到几个游荡的机械怪物身影，它们行动迟滞缓慢，如同一只只没了灵魂的傀儡，永无目标的行走......
“叽——”
在感受到生人的气息后，廊道上，机械怪物们纷纷有了反应，眼冒红光，许久未曾大幅活动的躯体发出刺耳的生锈摩擦声。
轰隆两声雷鸣后，向着二人的方向扑来。
温小彤哼了一声，刚要提起霰弹枪，却被青年摁住制止。
“动静太大，感觉越来越不对了，尽快解决吧。”
说着，温明宇身手灵敏地在机械怪物群中穿梭着，手中短匕干净利落地举起落下，便将所有怪物解决。
正当二人解决完一切，打算继续向前时，前方的隧道尽头突然传来了动静，少女的求救声传来。
“救命......救救我......有人吗？谁来救救我......”
“这座城市都已经快沦陷这么久了，该撤走的走人早该撤走了，怎么还会有活人？”温小彤有些诧异。
温明宇微微摇着头，继续警戒着动静的方向。
下一刻，一名‘少女’突然朝着二人的方向跑来，目光惊恐不定，身后还跟着数只嘶吼的机械怪物。
在见到二人的一瞬间，那名‘少女’便眼睛一亮，飞快躲到了二人后方：
“救救我，拜托了，我叫王悦，是这座学校的学生。”
看见‘少女’的模样时，二人脸上的表情古怪，最终还是温明宇出手，将追来的机械怪物全部解决。
“太谢谢你们了！真是太好了，刚刚可吓死我了，我就下楼去和以前一样找吃的，结果不小心弄出了动静，然后就被这些机械怪物追了，还好遇到活人了，谢天谢地，这些天我都多久没遇到活人了呜呜呜呜。”
说着说着，‘少女’一阵感慨。
“所以，外面到底是什么一个情况，到底发生什么了，还有多少人活着，还会有人来救我们吗？我们是不是......”‘少女’面色一白，揣测着最坏的可能，“已经被抛弃了？”
见到二人一直神色古怪地看着自己，‘少女’鼓着嘴，有些不满:
“干嘛！怎么都不说话！好歹说句话啊！好不容易遇到个活人。”
“句话。”温明宇试图打破尴尬。
‘少女’:“......”
温小彤:“......”
最后还是金发少女打破了沉默:
“嗯......学校里面，还有活的人吗？除了你。”
“当然还有，我的女朋友，我的女朋友她还活着！刚好，我带你们去找她。我找到了好多吃的呢！够我和她继续坚持好长一段时间了！”
“女朋友？”温小彤顿了顿，脑中不自觉浮现一黑一粉两道身影，大概也猜到了什么，嘴角不自主微扬。
而温明宇的目光则始终盯着‘少女’怀中抱着的‘食物’。
那是无数腐烂生蛆的血肉器官，甚至还有一颗未瞑目的人头......
‘少女’在说出食物二字的时候，脸上没有任何异样的表情，仿佛怀中抱着的真的是什么零食之类的......
他们都没有说破少女的异样，而是跟着对方来到了教学楼的二楼，在穿过一个拐角达到一间教室后，二人见到了让他们永生难忘的一幕。
只见一名身躯高度溃烂，有着无数蝇虫围绕在其周身旋转的少女身影此刻正坐在教室的最后一排，桌上满是零散的血肉，而那名少女双手无力垂搭着，眼神溃散，脖颈上狰狞的伤口诉说着一段故事......
而那名‘少女’却和完全没察觉到异样般，眼神微亮地冲上前，将怀中的‘食物’放在桌上后，欣喜地一把抱住了冰凉的少女，嘴里面不停碎碎念着:
“莹莹，我回来了！你看，我又带回来了这么多食物，我还找到了你最喜欢的旺旺雪饼，还有这些薯片，都是你喜欢的！”
“莹莹，看看我啊，开心的笑一下嘛！我是小悦悦啊，为什么不理我啊，这些天都这样，和我说句话嘛......”
“莹莹肚子一定饿了吧，啊，张嘴~”
“怎么不张嘴，怎么不吃东西呢？啊......！都弄脏衣服了，都这么多天了，话也不说，这样下去我也会生气的！”
似乎就连‘少女’也察觉到了几分不对劲，语气微颤:
“是不是生病了？发烧了还是什么？没胃口吗......一定是这样，我刚带了两个人回来，别怕，一定有办法的！”
说着，那名‘少女’突然起身来到了二人身前，语气急促:
“你们有什么药吗？莹莹她好像病了，病的很严重的样子，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附近的医院一定早就停了吧。”
“莹莹她要是死了怎么办？我就只有她了，我的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了，要是她也离开了，就没有人会爱我了......”
望着语气渐渐有些癫狂，和疯魔了般的‘少女’，最终还是温小彤看不下去了，没忍住轻声开口道。
“陈悦小姐......你这些天，有照过镜子吗？”
“啊......为什么，要说这些啊，突然问这个，也太奇怪了吧......”
‘少女’说着，缓缓转过头，借助反光，终于在一面镜子上看清了自己的身影。
身躯残破不堪，机械零件的器官随意耷拉在身上，早已完全机械化的脸上不停跳动着红色的电光。
陈悦缓缓伸出尖锐的金属利爪，抚摸着自己的脸，一滴泪水缓缓从脸庞滑落，眼神空洞迷茫:
“这是......我？”
“我已经......死了？”
少女如同想到了什么，突然开始崩溃大笑，身上跳动的红色电光越来越剧烈，神情开始崩坏。
“原来是这样......”
“原来是这样哈哈哈哈哈哈哈！！”
“原来是我......原来，我早就已经被变成怪物了，是我不小心割开了她的喉咙，她在哀求我，是我，是我毁了我的一切，这些天我一直在欺骗自己，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原来是我一直在欺骗自己！”
陈悦崩溃笑着，猛然伸出机械利爪刺穿了自己的脑袋，将自己的脑袋整个拔起后，身躯无力地倒在了地上，身上跳动的红色电光也戛然停止。
在失去理智前，女孩结束了自己的生命。
温明宇面色复杂地蹲下身，掌间放在了女孩的机械脑袋上，读取了对方的记忆。
通过一段晃动的视角，得知了发生的一切。
在机械入侵的最初，这座学校沦陷，这名叫陈悦的女孩被感染为了机械怪物，在无意识中杀了另一位少女，似乎因为过强的情绪爆发导致其模块出现异样，意识竟重新占据了身躯，但由于执念，她精神错乱，变成了他们所见到的那样。
见证着人间的悲剧，二人轻轻摇着头。
他们已经经历不少这样的事情了。
在离开学校后，一段古街小路上，温小彤轻轻依靠在青年的肩膀，声音很轻:
“你说，她那种情况，还能够称得上是‘人’吗？”
青年沉默了，并没有回答她。
“如果，有一天我也变成机械怪物什么的，那你该怎么办，会杀了我吗？”
青年也没有回答。
温小彤微微抿着嘴，眼神微动。
“不会的。”
听到青年的回答后，金发少女眼神微颤，而后微微睁大。
“如果心灵侦探也失去作用的话，那我也变成机械怪物，一起嗷嗷叫好了。”
青年很少这样认真地回答过她的问题，本来温小彤还以为，对方会说她发什么神经，又或者开段玩笑搪塞过去，却没想到得到了这样的回答。
少女突然觉得，周围的环境变得好安静，仿佛大雨成了背景，能够清晰的听清二人彼此间的心跳。
对方为什么会说出这番话呢？
正当少女胡思乱想的时候，温明宇有些严肃的声音传来，打断了她的思考:
“不对劲，熟悉的气息，那个家伙，还在跟踪我们！”
二人猛然将视线向上方看去。
只见瓦檐上，一道六臂机械身影默默持伞驻足而立，半边歌剧面具下，看向二人的眼神深邃而又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