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憧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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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华的一张脸，就像罩了一张大红布一般，红彤彤的。她心头小鹿儿乱撞，感觉自己的心脏承受不了负荷似的在狂跳着。
她将脸埋在柱子的胸前，听着他那强而有力、爆炸声一般急促的砰砰心跳声，感到前所未有的踏实和幸福。她愿意两人就这样永久地在一起呆下去，时间最好在这一刻停止。
柱子神情木讷，说不上是迟钝还是激动。他头上、脸上全都是水，也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
此刻，他手足无措的僵坐在那里，两只手不知该往哪儿放。心脏的剧烈跳动，让他有一种下一刻就要窒息而亡的感觉。
这让他脑袋发懵，有点儿害怕，也有些茫然。可在他心底深处，却又有种隐隐的希冀和期盼。
这就是他所要的幸福吗？他不能确定。他用力甩了甩脑袋，自己还是甭想那么多了，反正和春华在一起，就是自己想要的，和她在一起，他就幸福。
稍稍稳定了一下自己的心神，柱子一咬牙，将双手用力地搂住春华那散发着青春活力的温热身躯，紧紧的搂着，再也不愿分开。
过了许久，春华慢慢松开柱子，柱子也放开了她，与她四目相对。
她坐直身体，清了清嗓子，轻声说：“柱子，我告诉你，我娘早晨不想让我和你一块儿出来。我爹成天病恹恹的，不能养家糊口，成天还要看病吃药，这些都需要钱。
“现如今，我们家已经还不起所欠的债了。我娘说，你家的情况比我家也强不到那里去，拿不出彩礼钱，所以她不同意我嫁给你。我就对她说，我乐意，我就是要嫁给你。”
春华这番平静的话语，在柱子听来，犹如天籁一般入耳、入脑、入心。
他激动得浑身发抖，不自觉地就举起自己的右手，信誓旦旦地对她保证道：“春华，我……我柱子向你保证，一辈子都听你的，一辈子都会对你好。”
春华点点头，柔声道：“这个我知道。以后我们要好好种地，多多挣钱。除去给我爹看病、买药外，还要孝敬我们两家的爹娘。柱子，你说好不好？”
“好。春华，我一定好好种地，挣钱养家，给木叔看病，替你家还债。你等着瞧吧，我一定不会让你失望就是。”
柱子两眼盯着春华，真诚表态。
“嗯，柱子，我相信你。”春华高兴的向他伸出自己的小拇指，“一言为定，我们拉钩。”
柱子也伸出了小指，两人同声约定：“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
这一刻，仿佛走过了百年，完成了两人一生的约定，各自也同时放下了压在心底的大石头。
到了这时候，柱子倒是开窍了。他有几分期待地问：“春华，你……你还冷吗？”
“嗯，冷。”
于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又紧紧的、紧紧的拥抱在了一起。
春华闭着眼睛，梦呓般地呢喃：“柱子。”
“嗯。”她得到的，同样是未睡醒一般的应答。
“我们结婚后，活儿都谁干呀？”
“我干。”
“我做饭谁洗碗呀？”
“我洗。”
“你浇田谁挑水呀？”
“你挑。”
“嗯？”
“啊，不不不，我挑，我挑。”
柱子睁开眼睛，猛的拍了一下脑袋。这脑筋急转弯选择题要是选不好，那可是要命啊！这事儿千万马虎不得，他可得时刻保持警惕才成。
“这还差不多。你舍得让你美丽漂亮的媳妇儿去挑那么沉、那么沉的水桶吗？”
春华夸张的用手比划着圆圆的、大大的水桶模样。
“不舍得，当然不舍得。我该打，该打。”
柱子挥手，“啪”的一下，掌掴在自己脸上。
“你傻呀！”
春华没想到他会这样，连忙抓住他的手，心疼地制止了他，然后问：“柱子，你听说过男子汉大丈夫的‘五全’承诺吧？”
“听说过，不就是家务全干，收入全交，剩饭全包，老婆的话全听，逛商店全陪嘛。”
柱子掰指头数着全说了出来。
春华歪头问：“你能做到么？”
“当然。”柱子自信满满。
春华开心地笑了起来，有些怀疑的问：“呵呵，柱子，这些你都能做得到？”
柱子豪气地一拍胸脯，响亮的回答：“那还有假？我答应了自然就能做得到。”
春华对他的态度很是满意。她当然知道，那些话也不过是嘴上说说而已，一个大男人是不可能完全做到那些的。可是，作为一个女人，谁不想自己男人眼里只有自己，对自己百般宠爱？怀春少女又有哪个不爱做梦呢？
过了许久，春华才又说道：“柱子，我们结婚后要生一大群孩子，你说好不好？”
“可是，可是”，柱子嘴里嗫嚅，“计划生育政策不允许啊，我们怎么办？”
春华不乐意了，提醒他道：“刚才你还说什么都能做得到，转脸就都忘脑后了。”
“春华，不是，这个，它……”
这一下给柱子彻底整不会了，他语无伦次，还想辩解。
“闭嘴。”春华霸道地说，“我想生就生，想生多些就生多些。——你不喜欢孩子啊？”
柱子赶紧表态道：“喜欢，当然喜欢了。看到别人家的孩子我都喜欢，更别说是自己的了。”
“这不就得了。”
春华满意的点点头，继续道：“等我们有钱了，还要盖一排新房子。”
“好，盖，盖，都依你。”
“我们要买电视机、自行车、缝纫机，对了，还有收音机。”
“好好好，买买买。”
“等有钱了，我们还要进城。我好喜欢过城里人的生活。”
扭脸见柱子一副犹犹豫豫的样子，春华俏脸一绷：“怎么，你不喜欢？”
“喜欢是喜欢，只是，只是……”
柱子用手使劲挠着脑袋，不知该怎么表达才好。
“只是什么？喜欢就拼命多挣钱呀。你还想我们的孩子，也生活在这穷苦落后、鸟不拉屎的小山村里，受穷受苦一辈子吗？”
春华盯着他的脸，一副郑重其事的模样。
“不想。嗯……都依你，都依你好了。”
柱子这次答应得明显很勉强。他的心中早已认定春华是在做梦，而且是那种注定实现不了的黄粱美梦。所以，他现在只不过不想扫她的兴，在敷衍她罢了。
“嗯，这还差不多。”见他没有反对，春华脸色稍霁，继续做梦，“我还要买好多好看的衣服。”
“买买，多买，把我媳妇儿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好呢。”
这个时候柱子也想通了，做梦嘛，谁不会。反正做梦又不花钱，往大了做就是。
想通了这一关节，他大手一挥，豪爽的像个土财主似的：“买买买，所有漂亮的衣服咱们全都买了。”
春华喜笑颜开：“我还要……”
“买！”
这次柱子不待春华说完，便霸气的答应。
“我还要，还要……”
“买，买，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