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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七章 诡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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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越说:“我住两天,看鬼子耍啥花样。”

霍问说:“先把东西带走,夜长梦多。”

庄越说:“蔡小东在镇里,让他带走,山里有人懂东洋话。”

霍问神色凝重:“蔡小东,蔡家少爷?胆子不小,大白天来找死,赶紧走。”

庄越说:“没事,镇子里没人认识。”

霍问说:“糊涂,白杨寨的人迁到三齐镇,四家店铺白杨寨开了三家,外地人不认识,扒成灰他们也认得。”

这个情况当时研究过,但除了蔡小东没有合适人选,现在的蔡小东蓬头垢面与原来的油光水滑判若两人,最后洪师爷拍板同意。

庄越想想也是:“那咋办,他在西边挖壕沟。”

霍问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敌情复杂,我们不能大意呀。”

庄越说:“鬼子这么嚣张,明知我们的存在还敢撤回哨卡。”

霍问说:“表面上小鬼子松松垮垮,其实有一座炮楼就够了,这玩意真是祸害,欺负我们没炮。你去挖沟的地方,那边缺人,随去随干,让他别乱跑,老实干到收工,咱们有话晚上说。”

霍问房后的壕沟基本成型,西边一段正施工,蔡小东此行负责侦察壕沟的尺度。庄越找过去,维持会委派的监工见来了干活的十分欢迎,简单盘问几句,庄越接过镐头开干。蔡小东慢慢凑过来,庄越小声叮嘱收工跟自己走。

临近傍晚收工,庄越取来包袱让蔡小东带上进山。

入夜,家家闭门户户熄灯,炮楼如邪恶的怪物恐吓人间,山峰萎缩日月无踪。庄越盯住炮楼心里愤怒,我的家,中国人的家,小鬼子肆意横行天地不容。

霍问拉他进屋关上门:“炕下有洞,有情况再下去,最近鬼子不搜查,也没啥可搜的,地皮铲了几遍,再搜下去包不准把阎王爷挖出来。”

漆黑的屋里,两人默默抽烟,霍问谈起三齐镇现状,按人数计算,鬼子驻军已近一个中队,队部设在宋家大院。有些鬼子穿便装,带一顶军帽腰配短枪,不参与巡逻执勤。镇上有家酒馆,章家酒馆,他们经常进去喝酒,常常喝上一天半天。

庄越问:“他们来了多久?”

霍问说:“前后十几天,分批来的。”

庄越说:“三齐镇真的这么悠闲,小鬼子肯定有行动。”

霍问说:“我一直琢磨,鬼子到底图啥?”

庄越说:“假如鬼子进山扫荡不走金银峪,从其它山口迂回,这个可能性有多大?”

霍问说:“我考虑过,也提醒过山里,我们都清楚鬼子兵力不够用,拆东补西,反过来这也是他们的优势。单防金银峪不行,山里情况日本人未必不清楚,他们可以绕道迂回,问题不在兵力和时间,在于我们对鬼子有多少威胁,值不值得出动。”

庄越说:“你应该进山,山里缺军事干部。”

霍问摆摆手:“走不动,累赘。”

庄越说:“上级研究过这个情况,这次出来,指示尽快摸清三齐镇鬼子的意图。”

霍问说:“有个情况,鬼子把埋的死人挖出来了。”

高天良走出院子,路上无人,除了固定岗哨,夜里没有巡逻队,他对日本人的松懈感到不解,虽然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久前,日本人转来南京那边的文件,提倡所谓的新生活,高天良揣测其中涵义,由此引伸出另一层意思,日本人没有当初那么嚣张开始笼络人心。三齐镇放松管制允许晚上出门,这种态度几近于无,试问哪个老百姓敢夜晚出门,除了寥寥无几的官员,高天良就是其中之一。他必须外出走动以示支持否则日本人不高兴,后果可想而知。

章家酒馆就在隔壁没几步路,来到酒馆门前,门虚掩着,轻轻敲了三下,推门而入。章家酒馆是三齐镇最晚打烊的店铺,或者说通宵营业,炮楼里的鬼子经常下来拿酒。

豆大的一盏烛火摇摇欲坠,昏暗的光线里三个人席地而坐。诊所花大夫,木材行范掌柜,酒馆老板章照府,三家来自同一个地方,白杨寨。

赵渐飞将队伍带走杳无音信,有说队伍解散各自谋生,有说改编到别的地方。鬼子进驻过一段时间,撤走时将白杨寨的人驱赶出山,强迫安家三齐镇。

这三人年纪相仿,五十岁上下,章照府为人豁达善于酿酒,花大夫开办诊所,范掌柜樵夫出身办起木材行。

章照府酿酒经过特批,大部分供应百马日军,一来二去,章照府在三齐镇的地位变得特殊,平日没什么麻烦,邻居愿意过来聚会。

日军占领后,高天良一改往日习性主动与人交往,没事泡在酒馆与章照府相交甚密。更主要一个原因,尽量避免与裴二相处,大事小事交给裴二,甘愿成为摆设乐于清静。

炭火上一壶热酒散发醇香,高天良不喜欢席地,章照府拿过一个板凳,倒上一杯递上:“在说死人的事,下午日本人把人挖出来了,啥动静?”

高天良正为此事焦虑,保安队把尸体抬到壕沟南边掩埋,日本人又把人挖走,这事看似无关紧要其实大有文章。

“这事麻烦。”

范掌柜说:“麻烦?不是镇上的人,麻烦啥?”

“看,这个东西?”高天良伸出巴掌,托着一把小巧的玉梳子。

范掌柜接过:“一般玩意,谁的?”

高天良说:“死人的。”

裴二搜过死人一无所获,高天良冷眼发现端倪,死者的鞋跟厚实明显高出一块,也就是高天良,别人根本发现不来。裴二走后,他迅速取出鞋底夹层隐藏的物件,一把玉梳。

花大夫取到手摩挲:“材质普通制作粗糙,非能工巧匠之作。”

高天良说:“猜的不错的话,这个是东洋货。”

咳,三人不解其意便没放心上,东洋货又如何,高天良问:“最近日子过的怎么样?”

花大夫实话实说:“比刚来的时候舒坦,日本人不大管事。”

范掌柜说:“日子难,再难也要过,起码把命保住,听说黄河那边打的厉害,咱这里算清静的。”

高天良又问:“最近没啥怪事?”

章照府摇头:“没有。”

高天良指向玉梳:“那么这个就是怪事,舒坦日子到头了。”

章照府说:“咋讲?”

高天量说:“诸位小心为上,具体我不清楚,感觉非常不好,眼皮天天打架。”

章照府提起酒壶:“喝酒。”

高天良说:“咱们相处的时间不长,交情却不短,各位把我当朋友,我讲真话,有机会去外面躲躲。”

这话从高天良嘴里说出来份量不轻,章照府端杯:“谢谢。”

高天良说:“白杨寨毗邻鬼山,有没有听说鬼山有个鬼洞?”

三人摇头,花大夫沉吟道:“老寨主在的时候吩咐我们不许进鬼山,我觉得奇怪。”

高天良说:“你的年龄跟方昔相仿,应该知道一些,县城的朋友托我打听打听。”

花大夫说:“我们进山晚,这二位跟我一样,老寨主扎下根基后才进的白杨寨。”

几个人不言语闷头喝酒抽烟,房间里烟雾酒气腾腾,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众人心里一凛。翻译葛新城和两个日本兵闯进来,四人赶忙站起,葛新城神情和蔼,话一出口令人心寒。

“高镇长,立刻召集全镇百姓,执行吧!”

匡匡匡匡,锣声阵阵撕破夜幕,保安队高喊:“每家每户打开大门,不许留人,全部上街。”

听到响锣,霍问掀开炕上盖板,露出洞口,庄越快速探下身体,霍问正要盖住,庄越探出脑袋:“下面有枪?”

霍问说:“上次拣的。”

庄越问:“多少子弹?”

霍问明白他的想法:“七十多发,两个手榴弹,外面危险,我这里没人搜查。”

庄越说:“我不做缩头乌龟,翻壕沟出去,外面宽敞。”

镇公所门头挂起风灯,路上站了黑压压一片,保安队堵住两头,葛新城发话:“诸位乡亲,紧急情况,镇里来了匪党,日本人正在搜查。给你们一个机会,谁窝藏了匪党主动交代,日本人说了,立功受奖不追究。如果不老实坦白,查出来灭九族。”

无人答话,只有山风和孩子的哭泣,高天良发现只有四个日本兵,熟悉的军官一个没露面,裴二比以往神气跟葛新城并肩站立。以前的保安队不复存在,日本人重新扶植一支,裴二来之后许多旧部跑来加盟,毕竟过去也笼络了些人。

高天良疑惑,那么多日本人去哪儿啦?

庄越也发现这个情况,根据以往经验,全镇搜捕必定鸡飞狗跳,日伪肆无忌惮横冲直撞,今天静悄悄的而且不慌不忙,几个鬼影打着电筒挨家挨户出入。庄越趴在壕沟边看的清楚,他们走到霍问家门口没进屋,原地照一圈走掉。

裴二拿着名册核对,将十几个不在册且无证件的百姓关进预先准备的院子。折腾到天色微明,葛新城宣布解散,请裴二上炮楼一叙。这个礼遇让裴二受宠若惊,高天良更吃惊,别说上炮楼,日本人规定中国人经过炮楼必须低头,驻足必遭枪杀。

葛新城得意的说:“高镇长,人人有机会,下次轮到你,炮楼上别有风景,一揽众山啊。”

高天良苦笑:“我没那个资格。”

葛新城说:“日本人进山扫荡,快回来了。”

高天良一头雾水:“你咋没去?”

葛新城撂下话:“不需要翻译。”

裴二出现在炮楼顶上,得意的挥手,高天良举手回应。

原来,三齐镇日军悄悄进山,留下裴二守卫三齐镇,夜间集合搜查有两个目的。葛新城回去报告,死了一个老百姓,鬼子没当回事,接到一封电报才引起重视。日军蓄谋已久,目标鬼山,百马县出动主力扫荡,为防止走露消息,三齐镇日军按兵不动,在此之前派出大量间谍入山刺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