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你当毒药不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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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霭苦口婆心地劝:“君上你知道我出身重华宫,我们只奉命行事,杀你又不是我的差事,我作甚要费力不讨好,君上你当毒药不要钱?”
“这是什么?”
“月见草熬的药,月见草有通血活络的功效,常用来解毒,你喝了能舒服点。”
夏侯沉看了看她,端过碗,将汤药一饮而尽,倏尔用手撑着额头,仍难受至极。
“君上你去床上歇着吧,睡一觉就好了。”
“出去!”
李暮霭一本正经,“你上去歇着,我就出去。”
夏侯沉剜了她一眼,扶着棋桌缓缓站起来,但他似被药性抽空了体力,腿一软又坐了下去,他不甘心,还想要站起来。
李暮霭迟疑片刻,大着胆子上前搀住他的胳膊。
夏侯沉下意识地抽了下手,可他浑身乏力,不乐意让她碰又无可奈何,只能让她扶着朝床榻走去。
他沉沉言道:“李暮霭,今晚之事你若敢说出去半个字,朕就算肯留你一命,也会先拔了你的舌头!”
李暮霭暗暗白了他一眼,点头,“是是是,君上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扶他躺到床上,拉过锦被给他盖好。
这个夏侯沉啊,不止怕死还重面子,撵走所有人只是提防别人看见他脆弱的一面。
李暮霭蹲在床边给他把脉,他的脉象混乱,的确是药性发作。
秘药诡异得很,说着能救人性命,一发作起来却又乱人脏腑经络,生出些奇奇怪怪的病痛。
她服药多年,深受其害,一直在苦寻根除药性的法子,至今一无所获,只知月见草的水可以缓解。
李暮霭看着夏侯沉,他闭着眼歇息,眉头拧着,双手搭在锦被上,掌心蜷得紧。
她在药里加了一点点安神药,所以他现在迷迷糊糊的,但安神药盖不过迷药的药性,他无法睡死,只能这样半梦半醒地熬,熬过去就好了。
李暮霭吹了多余的灯,转身离开。
柳别情还候在寝殿外,一直在这儿看着,等她出来便问:“君上怎么样?”
“你又不是第一次见你家君上这样,不用急,让他睡一会儿就好。”李暮霭捶了捶酸痛的肩背,想起一事,回头问道,“你方才是不是准备找夏大人抓我?”
柳别情喟叹:“君上如此,我甚是担心,你又迟迟不归……”
“你现在记得找我了?我昨晚跟你说过君上只能吃什么菜,你今日怎就没记住?”李暮霭皱了皱眉头。
“今日有几样新菜,我看着是素菜……”
李暮霭也是无奈,她许多年不碰荤腥,对油荤的味道格外敏感,但柳别情不同,他只用眼睛看不出来。
“以后别自作主张,我不在的时候就只管拿我先前选的几样给你家君上。”
柳别情叹道:“你拣的那些菜都是解腻小菜,寡淡无味,君上从前连碰都不碰,难道要让君上一直只食它们?”
李暮霭耸耸肩,“没办法,秘药的药性无药可解。”
拂晓,外面天微明,寝殿里仍旧昏暗。
夏侯沉昏睡多时,心口灼痛的感觉已经褪去。
他又熬过了一次。
比药性更令他难受的是余生漫长,他要一直受此药所困,何况夏侯煜虎视眈眈,他的帝位本就不算稳固,不得不费心遮掩身中秘药的事。
他唯有早日让夏侯煜万劫不复,稳坐皇位,才能松一口气。
夏侯沉起身下床,本在思索,忽然踩到一个软乎乎的东西,他顿时回过神,收了脚……
“哎哟!”
夏侯沉低眼一看,一个小内侍蜷缩在踏板上叫唤,他一下子皱紧了眉头。
李暮霭捂着被他踩得生疼的腰,抱怨:“君上你要踩死我!”
“李暮霭!”夏侯沉气不打一处来,斥道,“柳别情没教过你规矩?”
规矩?
李暮霭想起来了,柳别情说夏侯沉睡觉的时候不喜欢人打扰,紫极殿的规矩是不留人值夜,就算留也只能留他的心腹,且是在外殿候着。
“我也不想留,那不是因为君上你病得厉害么。”李暮霭坐起来,又揉了揉酸疼的肩颈。
她待在这破地方连个睡处都没有,因为柳别情说了,她身为内侍要么不睡,要么顶多只能睡这儿,这间殿阁里但凡是人能坐能躺的地方,都不是他们奴才能碰的。
她跟柳别情说,夏侯沉只需要睡一觉就好,是柳别情放心不下,苦口婆心求她留下帮忙照看,她想着卖柳别情个人情对自己有好处,才应下的。
李暮霭抬头,正好对上了夏侯沉阴冷的目光,她忙往旁边挪了挪,好让君上有个下脚的地方。
“君上你现在怎么样,不难受了吧?”
夏侯沉坐在床边,睨了她一眼,没回答。
“成吧,我去找人进来服侍君上。”李暮霭扶着床沿站起来。
夏侯沉的目光落在了她的手上,殿里的灯火不算明亮,他仍能看见她的手发红,上面还有不少擦伤,是新伤。
奴才们在里面服侍夏侯沉沐浴更衣。御膳房送了早膳来,李暮霭就在外殿布菜。
以往柳别情近乎寸步不离地守着他家君上,今日到现在都不见人影。
李暮霭正纳闷,转眼瞧见柳别情进来了,手里拿着个小木盒子。
柳别情将盒子递给她,“里面有金疮药和冻伤药,你拿去擦。”
李暮霭接过,惑然:“柳总管,你一大清早的不见人,是给我拿药去了?”
“嗯,现在是冬天,昨晚又那么大的雪,你满园子找那草,够难为你的。”
李暮霭笑了笑,“还好,月见草跟我一样,命硬,冬天虽少但也能找到。”
她见柳别情的神色忽然局促起来,回头一瞧才见夏侯沉已经出来了,站在寝殿门口看着他们。
李暮霭跟着柳别情一块儿行礼。
夏侯沉一句话都没说,落座用早膳。
柳别情打发了其他奴才,等人都走了,他跪下叩拜,“君上,是奴才服侍不周,致使君上药性发作,奴才该死!”
李暮霭一惊,忙道:“柳总管你别什么罪都往身上揽,你这都该死,那我不是该被挫骨扬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