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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9章 情才让人义无反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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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暮霭愣了愣,“你说啥?”

夏无念被她这一瞧,瞧得更没了底气,囫囵道:“罢了,你就当我没问!”

他心里局促,想先走一步,提在手里的剑忽然被人拖住,他也因此停下。

“夏大人,你真喜欢我师姐啊?”

李暮霭在他身后问。

这下他更怪不好意转身,背对着她吞吞吐吐:“别……别瞎说。”

瞎说?李暮霭暗暗白了他一眼,当初他就是这样“瞎说”她跟夏侯沉的,当局者迷旁观者清,能是瞎说?

李暮霭笑了下,“你都这样问了,不是喜欢我师姐,难道是想替你主子策反我主子的人不成?”

不等他说话,她自答:“君上心气高,从前连幕僚都懒得拉拢,才不会打重华宫的主意。”

夏无念略微侧眼瞧了瞧她,暗自叹了口气,君上是不会打重华宫的主意,只会打她的主意。

君上不介意青蕊的来历,也放下了旧怨,全是想留下她师姐给她做个伴,免得她耐不住寂寞跑回南邺去。

李暮霭瞧了瞧周围,这儿没别人,她跟上去,与他一同前走。

她压低声音道:“夏大人,我师姐跟我不一样,我是重华宫的闲人,但我师姐不是,我之前除了不想被困在宫里外,还舍不得我弟和我师兄师姐,而我师姐的羁绊不止这些。”

她一改方才玩笑似的语气,变得有些认真,夏无念听出来了,心里因此沉了几分。

他也觉得自己的想法荒谬,青蕊在南邺与他一样是人臣,领着丰厚的月俸,受人敬重,在这儿却留在府里,为他操持内宅,洗手作羹汤……

一时如此,是人家心里感激他,想报答他,要人家一世如此,他哪儿来的脸?

夏无念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李暮霭小声言道:“其实我早就看出来了,你的八百两银子不是花在了谢字上,而是情,情才让人义无反顾。”

夏无念随口喟叹:“真让人义无反顾就好了。”

李暮霭笑了笑,“你还能义无反顾到入赘大邺不成?”

“如今是乱世,看着太平,战火说起就起,我不待在大凌,跑去南邺讨打么?”夏无念抱着剑笑了声,“再说了,你自己都说邺帝并非明主,我傻了吗投奔他。”

“我主子倒是明主,却因女子摄政为人诟病,不知大邺还能容长公主多久,长公主败了的话,李阔和我师兄也就悬了,我们君上会留重华宫,但不会留李阔和我主子的心腹之人。”李暮霭语气沉沉。

夏无念的身前严肃的几分,“如此说来,你师姐的荣辱也系于南邺长公主,岂不是同样很危险?”

“嗯。”

夏无念即道:“我若是你,就将他们都带来大凌,这边也短不了他们的荣华富贵,省得一朝祸起,亲友天人永隔。”

“你的算盘珠子都快蹦我脸上了!”李暮霭带笑瞥了瞥他,先走一步。

李暮霭回到紫极殿,夏侯沉在她的偏殿里喝茶看东西,她走近瞧了瞧,他拿的一篇策论,从字迹来看,是她弟的。

“这是李阔的策论?”

“李阔凭借这篇策论拿了太学课考榜首,朕已派人去太学嘉奖,顺便取了他的答卷。”

“真的?怪不得我去景颐宫找他,他今日竟还没下学。”李暮霭坐到旁边,偏头瞧了瞧,“方才我碰见了夏大人,夏大人说起天下太平是表象,我还在担心,天下尚且不太平,大邺更不太平,我们君上和我主子终要分个胜负,从前我日日盼着李阔能回大邺,如今却担心我主子败了,李阔也会没命。”

李暮霭端起热茶,劈了许久的茶沫。

她一面顾全大局,深知李阔是东宫的指望,不能不回,一面又自私地想让李阔平安,别去与敬安帝斗,成王败寇,她至今仍时常梦到夏侯煜自焚的画面。

夏侯沉放下策论,看向她道:“想听实话吗?”

“嗯?”

“李阔才学斐然,心地良善,若身在太平盛世,他会是位仁君,但如今,他不适合做皇帝。”夏侯沉言,“没有他姑母撑着,他斗不过邺帝,纵然他姑母替他争得了皇位,他当了邺帝也不会有好下场。”

李暮霭不解:“为什么?”

“因为如今的天下不是一个皇帝的天下,仁政固然能治世安民,但仁心仁政却不足以抵御外敌,一旦诸国开战,谁都会先捡他这个软柿子捏。”夏侯沉收回目光看向前面,“暮霭你从没问过朕是否会对南邺开战,朕知道你想问,又怕答案让你为难,对吗?”

李暮霭点了下头。

“天下之势分久必合,诸国国君皆有野心,朕不动,他们也会动,而大凌雄踞天下,朕只会比他们更有野心。”夏侯沉接着说,“朕不怕你生气,若李阔当了邺帝,朕一样不会手软,但是朕跟其他想夺南邺的国君不一样,朕不会杀李阔。”

李暮霭听着心里不轻松,连呼吸都不由地慢了下来。

夏侯沉又看向她,字字认真:“暮霭,朕可以为你做任何事,你想要的朕都会给,唯独此事,朕只能为你做到这个份上,争天下容不得优柔寡断、心慈手软,诸国不亡,大凌就会亡。”

李暮霭试着问:“可是我看天下还很太平,有你压着,诸国谁敢轻举妄动呢?”

夏侯沉没有回答,另问:“李阔为质,你心里好受吗?”

李暮霭摇了摇头,当然不好受,刚来北凌的时候,这儿的人都不把质子当人的。

夏侯沉言:“若无人能定天下,诸国继续割据,兴衰更迭,你我的子孙就还有为质的一日。”

他话音散后,李暮霭许久没说话,垂眼眸,端着那盏茶。

南邺使团离胤安越来越近,他还在担心等她见了她师兄,会不会割舍不下旧情,选择回去。想来这番话其实不适合现在说,说了反而惹埋怨,将她推远。

夏侯沉的手搭在案几上,随着她的沉默缓缓蜷起,拿不准她现在是生气了,还是对他失望了。

李暮霭却放下茶盏,偏头靠在了他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