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半块残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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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满钟乳石的洞穴之中，一只成人大小的蝙蝠向伏夏飞去，红色的眼眸中蕴藏着滔天怒火。
伏夏面露轻蔑，右手成掌向前横推，背后的法相动作一致，下一刻一道黑影倒飞出去，之前不可一世的蝙蝠此刻被一掌打退。
“小子，你快过来，这里有地乳灵液，足可以治好你的伤！”
听到伏夏的话，陆离心中大喜，但此刻他在溶洞边缘，他和伏夏中间还夹着一个蝙蝠。
陆离大喊道：“不急，你先制服这头畜牲！”
“好！”伏夏中气十足，“让你看看金身境的威力！”
“金身境？你不是木胎境吗？”
“突破了！”
情况紧急，伏夏没有多做解释，而后他主动出击，与蝙蝠缠斗在一起。
蝙蝠的利爪，法相的拳头，二者相互轰击，从地上打到半空，整个溶洞都似乎都要被他们打破，溶洞穹顶上的钟乳石更是掉了一地。
陆离缩在角落里，眼中有震惊、有羡慕、有期待。
“这就是神明吗？果然非人力可及。”
“如今我也步入神道，想必未来也能如伏夏这般，希望日子不要太长啊！”
足足厮杀了一刻钟的时间，但二者仍旧未分出胜负，伏夏虽然占尽上风，但这蝙蝠仗着自己的速度，腾移挪转之间如泥鳅一般滑溜，让伏夏有力使不出。
“可恶！”伏夏有些恼怒，“一个木胎境的畜牲，我就不信你能翻了天！”
伏夏漂浮在空中，双手结印，只是呼吸之间，一条条绿色的带刺藤蔓就自地上钻出，向着蝙蝠缠绕而去。
蝙蝠自然知道伏夏的用意，企图通过藤蔓来限制自己的速度，所以它没有坐以待毙，利爪在空中挥动，一道道寒光将藤蔓斩碎。
但令蝙蝠意外的是，断掉的藤蔓自断处重新生长，而落到地上的藤蔓如同生根，又长成新的藤蔓，一时间，斩碎的越多，生长的越多。
“哼，小爷的森罗万象岂是你一个木胎境可破的！”
伏夏双手再次结印，藤蔓开始变换缠绕，如同一座牢笼将蝙蝠禁锢，而且可以活动的空间越来越小。
“吱吱吱！”
蝙蝠露出惊慌之色，它知道这样下去自己只有死路一条，想到此，它眼中红芒大盛。
本来漆黑的蝙蝠忽然体露红光，即便隔着层层藤蔓也能感到其中的嗜血疯狂之意。
伏夏的鬓角缓缓滑落一滴汗，他喃喃道：“奶奶的，还是没有恢复到巅峰状态，不过可不能让陆离那小子说我不行。”
但让伏夏没有想到的是，一道红芒突然突破藤蔓牢笼，向着陆离的方向激射而去，而一道黑色的身影也自牢笼中飞出，向伏夏近身。
“小子，小心！”
伏夏手掌伸出，身后法相一动，巨大的青色手掌将红芒握在手中，但法相的手掌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显然是撑不了太长时间，而伏夏本人已经遭遇上蝙蝠的临死反扑。
陆离本来抱着看戏的心态，谁能想到形势会如此急转。
他此刻靠在溶洞边缘的石壁，避无可避，千钧一发之际，他看到不远处的石壁有一个三角裂隙，只有水桶大小，但足够自己钻进去。
陆离匍匐在地上，手脚并用，在红芒突破法相的刹那，陆离恰好钻进，而后红芒如同将陆离标记一般，朝着裂隙掠去，奈何裂隙太小，红芒在裂隙入口处炸开，让整个溶洞都震颤了一下，随后裂隙崩塌，被碎石掩埋。
“陆离！”
伏夏心中一惊，他没想到蝙蝠的临死一击会有如此威力，哪怕是自己在仓促之间都不一定能接下来。
正当他准备奋起反击时，蝙蝠的气息却一落再落，但其眼中却露出得逞之色，似乎在讽刺着伏夏。
“死！”
伏夏背后的法相青光大盛，一掌向蝙蝠拍去，境界跌落的蝙蝠根本来不及躲闪，就被拍碎，显然偷袭陆离的一击，也透支了它自己的精气。
伏夏不敢耽误，飞到溶洞边缘开始清理碎石，他不知道陆离如今在里边如何，只能暗暗祈祷。
而伏夏不知道的是，此刻的陆离已经到了另一处洞穴。
原来裂隙之中别有洞天，竟是一条向下倾斜的小径，只不过被钟乳石覆盖，变得光滑异常。
陆离刚进到裂隙中，红芒就在身后炸裂，在气浪推动之下，陆离顺着狭窄石径滚了下去，在他身后还有滚滚的碎石将裂隙填充。
下降了大概四五个呼吸的时间，中间还拐了两个弯，然后陆离就感觉到一股失重感传来，落入到一个水潭中。
水潭幽深，冰冷刺骨，陆离在水中粗略打量了一下，一头是绝壁，另一头是一座小山包似得孤岛，他没有犹豫，当即挣扎着向孤岛游去。
满是碎石的岸边，陆离大口大口喘着粗气，现在他的身上没有一块好肉，胸膛和后背更是血肉模糊，心想若不是自己经历过洗髓伐骨，此刻怕是早凉透了。
而且更让他心痛的是，带在身上的辟谷丹因为落水的原因，此刻都化作了虚无。
瘫坐在岸边，陆离打量着四周，这是一个巨大的洞厅，四周的洞壁上密密麻麻遍布了上百个孔洞，而自己所在地方如同一个孤岛，被潭水包围。
孤岛由大小不一的碎石堆砌，如同一座小山包，中间高四周低，约有二三百丈宽，十几丈高。
但奇怪的是，小山包的顶端被完全削平，隐隐还有红白两色光芒闪耀，成为黑暗中唯一的光。
陆离此刻只感觉浑身疼痛，只是在岸边待了一会儿的功夫，就已经将身下的碎石染红。
在裂隙中下降时，陆离就看到有碎石将通道堵塞，等着伏夏过来救自己，估计得猴年马月了。
必须自救！
这里看起来一片荒芜，只有顶端有些异样，陆离想着就向顶端走去，可还没走出两步，就摔倒在地上。
眼前发黑，浑身脱力，这肯定是失血过多的缘故，不能再耽搁了。
陆离强撑着自己爬起来，可脚下都是碎石，每走一步都要消耗比平时更大的力气。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陆离堪堪爬到一半，一块黑色的巨石斜插在碎石中，引起了陆离的注意。
陆离走过去细细打量，这是一块通体黑色的残碑，长约半丈，碑首上雕有八只真龙，左右各四，抢夺着中间的一轮大日。
碑身简约，正反两侧密密麻麻刻满了如蝌蚪般的金字，陆离凑近细看，根本不认得，他感觉这字符根本不是如今这个时代的东西。
大量的失血让陆离的意识有些模糊，现在不仅右腿感受不到知觉，半个身子都已经变得麻木。
陆离索性背靠着石碑，想要休息一下，可是他的眼皮却越来越沉，脑中不断闪回着自己短短十二年的岁月，有亲情的温暖、有童年的欢乐，当然，还有在最后一段时间里看到的世间险恶、人性黑暗。
自己就要死在这里吧，一个黑暗的洞穴中，可能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可惜亲人的仇还没有报，就连那程管事自己也来不及报复。
不，伏夏已经恢复了实力，他肯定能跑出去吧，他一定会帮我的，金身境杀泥塑境，不是什么难事。
陆离的脑中已经乱成一团浆糊，他依稀看见了双溪村，看见了母亲在灶台边忙活，看见了父亲在院中晒着渔网，看见了爷爷在房檐下的躺椅上小憩……
此刻陆离已经没有意识注意到，后背流出的血液在缓缓渗透进身后的石碑中，碑体上的金色文字隐隐发出微光。
下一刻，一股剧痛自小腹中传来，陆离眼前一黑彻底倒了下去，而他的背后，空无一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