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一场车祸
中文啦 www.izhongwen.cc，最快更新都市缉凶录!
今天是星期天，万里天和江清蓝约了栾朗打羽毛球。栾朗带了一位教师朋友，叫上官玉睿。于是男子单打变成了男子双打，栾朗那位教师朋友很厉害，万里天和江清蓝艰苦获胜，刚回家。
万迪宝去哪儿了？
江清蓝到花园里找，找不到；到客厅里找，找不到；到卧室里找，找不到；到书房里找，找不到；到厨房里找，找不到。最后，在洗手间里，找到了万迪宝。
洗手间放着一台洗衣机，洗衣机旁边是一个别致的洗手盆。圆柱形洗手盆支在一个樱桃木的架子上面，圆柱形洗手盆的纯白表面上，画着一些黄色的、橘红色的碎花。万迪宝整个猫窝在圆柱形的洗手盆里，眼睛半眯着，小毛脸慵懒地靠在洗手盆的盆沿上，身上有一些毛溢到了洗手盆的外面，看着这一盆猫，江清蓝哈哈乐起来。推测，万迪宝先跳上了洗衣机，又踩着洗衣机，最后跳进了洗手盆。
江清蓝把万迪宝抱出来，万迪宝的毛已经弄湿了，也许她觉得，毛湿了舔起来很省口水，遂舔起了自己的毛。江清蓝急忙拆开一包医用纱布，帮万迪宝擦干弄湿了的毛。
万迪宝是个不省心的，这一天里，再一再二再三，动不动就跳进洗手间的圆柱形洗手盆里。万里天用一次性抹布沾了一小滴洗碗液，把洗手盆里面擦了一遍，再哗哗哗用清水冲净，最后再用另一张一次性抹布，擦干净圆柱形洗手盆。毕竟，这个圆柱形洗手盆，被万迪宝改成了自己的行宫，成为了盛夏避暑纳凉好去处。
江清蓝把在饰家买的一张玩具小床，搬到了西面飘窗上，玩具小床上铺着在饰家定做的床单被罩。又把一个在饰家买的海草蒲团，搬到了东侧的飘窗上，把两扇飘窗的的窗帘拉开一部分，这样，万迪宝可以随着太阳的移动，自由切换晒太阳的位置，还可以欣赏窗外的风景。
可是，万迪宝是一个蠢宝宝，明明小床放在房间里，她是坐在床上的。可是，床被搬到了飘窗上面，她就变成了钻到小床下面去了。
“闺女，咱太胖，就别往床下面钻了吧？”江清蓝看着万迪宝委屈吧啦地躺在小床下面，而不是舒舒服服地躺在小床上面，劝说。万迪宝不理他。
“万迪宝，你这个笨笨的样子遗传自谁啊？”江清蓝想说像万里天，可是想起万里天那事事精明的样子，不像万里天，那就是像自己了。
万里天瞟了江清蓝一眼，不跟傻子对话，是他的操守。
万里天不像江清蓝，一遇到万迪宝的事情，就喜欢咋咋唬唬，他是调查研究学派的。他麻利地洗手、洗澡、换家居服走向厨房，正准备洗手作羹汤，随手摸了摸小床的表面，又探手摸了摸小床下面，看了江清蓝一眼，走了。
啥意思？江清蓝也刚洗过澡、换好衣服。他也像万里天那样摸摸床上面，再摸摸床下面，哎哟，冰火两重天啊。小床表面被夕照日晒得热烘烘的，小床下面有一片荫凉。原来，人家万迪宝不是蠢宝宝，是聪明宝宝啊。
“哎，万里天，咱家万迪宝真聪明耶，像我。”江清蓝完全不顾遗传学的可能。
栾朗和上官玉睿上午一起去了体育馆，和万里天、江清蓝打了羽毛球，在体育馆洗了澡换了衣服，中午，两人来到怡园酒店用餐。门口的礼仪小姐带他们来到餐位。然后把菜谱递给他们，静静站在他们身后，等待点餐。
这里没有包厢，但是，每个餐位之间，都花木扶疏，绿植掩映，私密性很好。两人刚坐下，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他穿着一身小西装，三四岁的模样，玉雪可爱。这时，孩子妈妈追了过来，假意拍了孩子一巴掌：“童童，你又乱跑，妈妈要生气啦！”男孩儿咯咯笑着，扑到妈妈身上，抱住妈妈的腿。女子朝他们道歉，然后把孩子抱走了。
上官玉睿摇头：“她这样教育孩子不行的，看似批评了孩子，但是没有说清楚为什么不能跑，乱跑的后果是什么。小孩子很聪明的，只要引起了他们的注意，把道理讲给他们听，他们会明白的。像这位妈妈这样，孩子做错了事情，零成本，不用承担任何后果；而且，乱跑和妈妈生气挂上了钩，而不是和孩子自身的安危挂钩，这里明显有逻辑错误，引不起孩子的危机意识，孩子下次还会乱跑的。因为，这样做，没有成本，不用承担后果，妈妈也没让他意识到，自己会因为乱跑的行为遇到危险。何乐而不为呢？孩子也许会认为，这是一种有趣的探险活动呢。”
栾朗最近经常和上官玉睿一起吃饭，已经慢慢习惯了他的长篇大论。并且私下觉得：喔，我好有魅力啊，人人都喜欢向我倾诉。
“你来点菜吧。”
“这个甜点，还有这个甜点，我都要一份。”
“不行，我得为你的牙考虑。”栾朗现在也有了，万里天禁止江清蓝吃甜食的，老父亲做派。
“可是这些甜点我都没吃过。”上官玉睿嘟嘴了。其实他只比栾朗小一岁，但是特别喜欢扮可爱，关键是，栾朗不觉得他扮可爱辣眼睛，反倒觉得是真挺可爱的。栾朗现在也有了，万里天先逗弄江清蓝，再哄好他的恶趣味。
想到此处，栾朗对自己皱眉，像谁不好，像万里天那个贱人，一天到晚心心念念都是江清蓝，没出息死了，自己可不要像他。
一抬头，看见上官玉睿眉目如画，嘟着嘴哀怨地看着自己的眼神，心软了，几块蛋糕而已，转身看向旁边的女服务员：“每个甜点都来一份吧。”
女服务员容貌姣好，甜甜一笑，声音仿若银铃，脆生生的：“您看，这些甜点，我都请厨房为您二位准备半份行吗？餐后甜点本来也没有多大，一共十种，您二位共同享用，既节约了粮食，也增进了情感。”
自家的店里有这么会待客的服务员，栾朗很高兴：“好，那就准备两份餐具分享甜点吧。上官，点正餐吧，荤素一样一半，不许只吃肉。”女服务员马上会意，帮着上官玉睿先挑了三样素菜，又挑了两样荤菜，荤菜还给点的都是半份。女服务员态度亲和，使人如沐春风，笑容明媚，声音像银铃一样悦耳动听，上官玉睿不知不觉就接受了她的推荐。点毕，栾朗朝服务员悄悄竖起了大拇指，女服务员俏皮地眨了下左眼，笑着走了。
上官玉睿看着栾朗也笑了。
栾朗被他笑懵了：“就吃到了两份肉菜，还都是半份的，你就这么高兴啊？”
上官玉睿笑得更厉害了：“栾哥，你知道为什么，我们办公室的李主任家闺女吃啥，我就能吃到啥吗？嘿嘿，因为我听她的话啊。别以为你和服务员的小动作我没看见，我都看见你朝她竖大拇指啦！可是要是我不听话，下次就没得吃啦。”
栾朗过去就担心上官玉睿因为贪吃被人骗，现在担心变成了现实：“你们那个李主任男的女的啊？多大年纪啊？有没有对你做奇怪的事情啊？”
上官玉睿这回笑倒在了椅子上：“李主任是女的，四十多岁啦。我可是双硕士学历，还是心理咨询师，你不要总担心我会因为一口吃的，被别人骗好吗？”
栾朗敲他的头一下：“我就这一个秘密，还被你发现了。”
栾朗转移了话题：“你快放假了吧？”
上官玉睿兴奋起来：“咱当老师的人，就要放假啦！我决定了，假期备课就从名家名篇开始。
我们这册教材，着名的外国诗人有泰戈尔，这是整册教材中最闪亮的星星。伟大的泰戈尔，我最熟悉的就是他的那个----
花的事业是甜美的，果实的事业是尊贵的，但是，让我们做叶的事业吧，叶是专注的，谦逊地垂着绿茵的。
泰戈尔被称作儿童天使，1913年获诺贝尔文学奖，是东方第一个获此奖的作家。那些如水的诗篇，在少年时代我就很喜欢了。
外国诗人还有狄金森。可能有很多人会以为她是男的诗人。其实她是女的。
“艾米莉·狄金森是美国着名女诗人。但在她生前，她的诗只有10首公开发表过；其余的都是她死后30年内由亲友整理、结集，陆续出版的。她的诗公开发表后，得到了越来越高的评价。有人断言她是公元前7世纪莎弗以来西方最杰出的女诗人，有人就驾驭英语的能力而言，甚至把她和莎士比亚相提并论。几乎在任何一部美国诗文选集中，狄金森的诗都占有显着的地位；和惠特曼的诗一样，她已被公认为，标志着美国诗歌新纪元的里程碑。”
“还有契科夫，这是以细腻描写见长的顶尖级别的作家了。
中国当代作家和诗人的阵容也很强大。王愿坚，柯岩，柯蓝，金波……还有冰心。”
中国古代的大家，有李商隐，有杜牧，有李白，哎呀，太灿烂啦！ ”
“你知道吗？这是一座真正的人类文明的灿烂的星空。从公元几世纪的古希腊神话《普罗米修斯》，到《史记》中的《西门豹治邺》的故事，到冯梦龙的《活见鬼》，到现代的《奇异的激光》，我们可以看到人类的科学和文明前进的步履。有多少旷古的奇才，在这册教科书里面相会了。比如，阅读大地的徐霞客。少年即立下了“大丈夫当朝碧海而暮苍梧”的旅行大志。徐霞客一生游历探险，探索自然，即使荒野露宿，栖身洞穴，也要“燃松拾穗，走笔为记”。开辟了中国山水文学的写作典范。还有很多着名的古代作品选讲。比如刘向《新序》中的《叶公好龙》。”
“那么多古往今来的作者，在这册教材里面与我们见面了。怀抱这一册书，就好像依次拥抱那些我们敬仰的作家诗人-----泰戈尔，契科夫，司马迁，冰心，郑振铎…..这是什么样的聚会，能让这么多不同世纪不同国度的人见面。你猜郑振铎见了泰戈尔会怎样说？”
“打开神奇的课本，多像狄金森在《神奇的书》里面所说的----
没有一艘非凡的战舰
能像一册书籍
把我们带到浩瀚的天地
也没有一匹神奇的坐骑
能像一页诗扉
带我们领略人世的真谛
……多么质朴无华的车骑
可是它却装载了
人类灵魂全部的美丽”
“是啊，咱当老师的人，引导儿童的指尖触摸着的，是人类灵魂中全部的美丽。我们的职业多么有价值和意义。”
栾朗一边听着上官玉睿说话，一边看着他风卷残云地吃饭。
他的话量和他的饭量成正比。假如不是这么能吃，还真是没有力气一口气说那么多个汉字吧？
栾朗不自觉地给上官玉睿倒了一杯水，再抽出餐巾纸，擦掉他嘴角的一点锅包肉的酱汁。
上官玉睿眼睛亮晶晶地看着栾朗：“栾哥，你们那俩同事，就是，叫万里天和江清蓝的，是不是一对儿啊？那，你都能接受他们了，可不可以接受我啊，我想当你的对象。”
栾朗被他突如其来的告白搞蒙圈了：“不是，什么叫我接受他们了？他们和我有啥关系啊？还有，为啥我接受他们就得接受你呀？你想当我对象，不会是为了，吃吧？”
上官玉睿点点头，笑得贼兮兮的：“嗯，只有做你对象，你才能成为我的长期饭票。”
“滚边去，做我小弟也可以有长期饭票啊。”
“那行吧，我先从你小弟做起，终极目标是做你对象。现在我是你小弟了，快给我盖个章。”上官玉睿把雪白的脸颊凑到栾朗面前。
栾朗伸出一根手指，推开了上官玉睿的脸：“滚滚滚，别欺骗我的感情。我的初吻，不容你亵渎。小弟即兄弟，你见过兄弟之间需要亲吻的吗？”
上官玉睿闻言，来劲儿了：“你的初吻还在啊！我的也是初吻喔，今天是个好日子，是我们江湖结拜的日子，择日不如撞日，来来来，咱俩一起作伴把初吻消费了吧。”说着，他搂住栾朗的脖子，亲上了栾朗的嘴唇。栾朗的初吻没了，而且感受一点也不美好。那上官玉睿贪吃，嘴边全是油腻，蹭了栾朗一脸，而且，上官玉睿的嘴唇亲起来根本不是果冻那款，他吃的东西多又杂，嘴唇咸咸的，是咸菜款还差不多。
栾朗气得抽出纸巾给他擦嘴上脸上的油：“你丫欠揍是吧？”其实，以栾朗的身手，想要躲开上官玉睿的油嘴，上官玉睿根本碰不到栾朗。栾朗擦着擦着，忽然停住了，定定地看着上官玉睿被自己擦得红艳艳的嘴唇，忽然俯身亲了上去。不同于上官玉睿偷袭自己的毫无章法的吻，栾朗的吻像火一样，让上官玉睿觉得浑身上下都燃烧起来。他使劲推着栾朗。
栾朗停下来，看着上官玉睿：“你还想不想做我小弟了？”
上官玉睿用手擦嘴唇，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你这是兄弟乱伦啊你。”
“滚边去。”栾朗的一腔柔情蜜意都被他这句话恶心没了。
“那我的饭后甜点还没上来呢。”
“没得吃了，做我的小弟，不给大哥亲，就要承受大哥的怒火。”
“哼，我还不受嗟来之食呢。”
上官玉睿站起来就向外走，栾朗并不着急，溜溜哒哒地跟在后面。上官玉睿已经吃得够多了，他不想让他再吃甜点，加重肠胃的负担。
两人一前一后快要接近中厅，眼前的一幕让他们目眦欲裂，只见一个孩子突然跑到了马路上，一辆飞速行驶的轿车，马上就要将孩子碾于轮下。二人飞快地奔向门外。可是有一个人比他们更快，是站在门边的一个服务员，她飞快地冲出大门，一把拉起孩子，推向路边，自己却被高速行驶的轿车撞飞了，重重跌落在地。鲜血瞬间染红了地面。栾朗一边报警，一边俯下身去看，是刚刚那个女服务员，已经没了呼吸。
轿车司机走下来，吓傻了：“我，我，是他们自己撞上来的。”
“看见减速标志了吗？看见人行横道了吗？你不能走，跟交警回去接受调查。”
“童童，童童！”
一对年轻夫妇大声呼喊着赶来，一把抱起男孩儿，正是那个穿着一身小西服，到处乱跑的小家伙。女人抱起孩子，上上下下摸了一遍孩子，发现没有受伤，看都没看躺在地上的女服务员，转身就要走。
不等栾朗说话，上官玉睿伸手拦住他们：“这位女服务员，为救你们的孩子而死，你们没监护好自己的孩子，间接造成了女服务员死亡，需要承担民事赔偿。”
“不是，我儿子才3岁，今天我和我媳妇带小孩子来酒店吃饭。吃着饭，孩子想喝家里那种饮料，饭店没有，他妈妈出去买，想让孩子跟着我，但是孩子不愿意，妈妈就把他领了下去，交给服务员带着，自己去买饮料了。后来，孩子跑到了马路上，酒店的服务员虽然将孩子救了下来，自己出车祸死亡了。但是，他既然答应了我妻子照顾孩子，我认为服务员应该对孩子的被伤害负责，今天多危险啊，我儿子差不点就丧身轮下了。我家可是三代单传，饭店赔得起吗？我们要求酒店赔偿我们。”这位是孩子爸爸，说起话来掷地有声。却也同孩子妈妈一样，对救了自己儿子，躺在地上的女服务员，看也没看一眼。
“他说谎，他家的小孩跟着妈妈一起走出饭店的，根本没托付给邹莉莉。”这位是和死者邹莉莉一起迎宾的女服务员。
“哦，我老公记错了，我是托付给服务台帮我看一下孩子的。”
服务台的大堂经理也不背锅：“女士，我们仨一直站在这里，您没有将孩子托付给我们。我们酒店大堂四个角都有监控，对着大门和服务台也有监控，您到底有没有将孩子托付给我们，一查监控便知。”查看监控的结果，是孩子妈妈领着孩子，一起走出的酒店，孩子是从酒店旁边的一家小超市，跑到马路上的。孩子的父母一开始说，把孩子托付给了那个死去的服务员，后来又说托给了吧台，但是都没有证据证明。
双方对簿公堂，法院判决，交通肇事司机承担80%的民事赔偿责任，小孩父母承担20%，共计死亡赔偿15万元，但小孩父母提出异议，认为服务员是农村户口，即使在城市打工2年，也应按照农村的规格赔偿5万元。
审判那天，是星期天，栾朗和上官玉睿也去旁听了。听到此处，上官玉睿气得浑身发抖：“十五万元我都觉得少了，难道他们认为自己儿子的命，就值五万元吗？”
栾朗搂住他的肩膀：“别激动，要相信法官会秉公执法的。”
果然，法官驳回了赔款者的要求。
从法院出来，上官玉睿还是愤愤不平，栾朗搂住他的肩膀，继续安慰他：“女孩儿是我们集团的工作人员，我们集团，已经为她颁发了见义勇为奖金100万元，也按照女子55岁退休的标准，把她的工资一次性给付了。只可惜，这么好的女孩儿，我本来打算提拔她一下呢。”
上官玉睿扁扁嘴，要哭了：“谢谢你安慰我。我想给女孩儿买一束花，送给她。”
两个人抱着满怀的康乃馨和百合花，来到女孩儿救人的酒店前，发现酒店前面，人们已经自发地送来了很多鲜花，祭奠这个来自农村的，善良勇敢的酒店女服务员。不知是谁，还在鲜花丛中，放了一张女孩儿的照片。她的脸孔，是那么年轻，那么美丽，那么纯洁无暇。而她的心灵，也像她的外貌一样，那么美，那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