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掉落的花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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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 掉落的花盆
早上，万里天抱着江清蓝坐在餐桌前，喂江清蓝吃饭。江清蓝一边吃早餐，一边看电视新闻：
2023年3月10日凌晨3时20分左右，s市一购物广场内的金店发生一起盗窃案件。店铺位于s市国际饭店购物广场一楼，保险柜未发现被破坏痕迹，但内有价值千万元的黄金首饰被盗。现场监控显示，3时20分许，“金库大盗”首先破坏了防盗系统，整个盗窃过程在几分钟内完成。监控设备拍下了窃贼：是一名身高1.6米左右、国字脸、一眼大一眼小，厚嘴唇，塌鼻梁、背双肩包的嫌疑人。事发当时，国际饭店购物广场的保安听到异响，巡查中发现嫌疑人。追赶中，嫌疑人从购物广场6楼天窗逃脱。目前，警方已悬赏十万捉拿这个“黄金大盗”。
江清蓝：“你说，他拿着这么一大堆金银财宝，会藏在哪里呢？我要是能抓到这个‘黄金大盗’多好啊！悬赏十万啊，差不多是我一年的工资啦。”
万里天笑着去撸江清蓝，逗他：“这样的罪犯穷凶极恶，智商一定也在普通水平之上。你又爱撒娇又爱哭，智商也低，还是把他交给武力值更高的我吧。”
江清蓝抗议：“万里天，我怎么发现你撸我的手法，和撸万迪宝的手法，一样一样的呢？小爷就是全局武力值最高的！”
万里天：“那是原来。现在，你的手脚都退化了。吃饭要喂喂，睡觉要抱抱，用不用我提醒你？刚才是我给你洗的脸，我给你刷的牙。你现在还坐在我的腿上，非让我喂你才吃早饭，要不就不肯吃早饭呢。跟你说多少遍了，不吃早饭，容易得胆结石。张嘴，把菠菜吃了。”
江清蓝哈哈乐着在万里天脸上“吧唧”亲了一口，十分财迷：“那行吧，我把他让给你啦，不过奖金得分我一半。”
万里天给了他屁股一巴掌：“边去！亲我一脸油！”
江清蓝跟闺女告状：“万迪宝，万里天打我屁股！”
万迪宝听见叫自己的名字，吧哒吧哒迈着小猫步走过来，疑惑地瞪着大眼睛，歪着小脑袋，看着她的俩爹。
江清蓝一把把万迪宝捞到腿上。万里天抱着江清蓝，江清蓝抱着万迪宝，一家三口，像俄罗斯套娃似的继续吃早饭，看新闻。
万里天他们刚吃过饭，电话就响了，二人直接开车去事发现场。
柳垂青琐，阶前草绿，窗外花红。春天来了，春风也来了。不过，春风带来了一场悲剧。
绿苑小区三号楼一单元楼下，一个女清洁工倒在血泊中。旁边，是一个染血的花盆。掉落的花盆里的枯枝败叶，散落一地。女清洁工被高空落下的一个花盆砸中了头部，当场死亡。这是一栋二环以里的老楼，离s市国际饭店购物广场很近。临街窗户外面的窗台上，居民们摆了一些花盆，花盆没有拦挡，在这春风骀荡的日子里，很容易被风吹落，砸伤楼下路人。
女清洁工已经被拉走了，几个自媒体人，在现场采访着
附近居民。
“那些在外面窗台上摆花盆的居民，太没有公德心了！明知道花盆有被风吹落的风险，还把花盆摆在窗户外面。”听话茬儿，这位肯定是没有在窗户外面摆花盆的居民。
“现在啊，可千万别贴着楼走，万一从楼上面掉下来什么东西，就会被砸着。我前几天就被楼上掉下来的一条腊肉砸到了。你说这外面又是汽车尾气，又是灰尘的，那腊肉挂在外面，多不干净啊，还怎么吃啊。”这是一位高空坠物的受害者。
“社区不作为，居民家里的杂物用塑料袋挂在窗台外
面，这居民楼看起来多乱啊。社区也不管管。我跟社区反
映过花盆的问题，社区也没管啊，你看看，要是早先就禁止居民把花盆摆在窗台外面，花盆哪会掉下来砸死人啊！”这位有些愤青气质。
花盆是从哪一户的窗台上，被风吹落的呢？
万里天和刑警队众人正站在楼下仔细观察。
“这一单元有七层，每层三户，朝南的方向，共有十四户。摆了花盆的有九户。在这九户中，摆在窗台上的花盆，材质外形和砸伤死者的花盆相似的，有三户。这三户分别在四层、六层、七层。是401、603、703。”萧一爆豆似的，噼里啪啦说出自己的观察。
“那就先去这三户走访一下。”万里天一锤定音。
派出所、社区、居委会的同志分成三拨，陪同他们走访。
虽然是老城区的旧楼房，但是经过政府的免费改造，焕然一新，不像一些旧楼那样广告漫天飞，一楼公共揭示板上，规整地贴着《社区免费体检通知》、《停水通知》、《暖气开栓通知》、《煤气报警器入户检查通知》等等，甚至还贴着一张悬赏十万的通缉令。
栾朗和白雪敲开了401的房门。
“是不是我家掉下去的花盆砸死了人？不是我家，不是我家。我这花盆一共七个。1、2、3、4、5、6、7，您看，一个不少，我就喜欢“七”这个数字。成语说“七上八下”，我在超市买苹果买七个，我买点心买七个，我买什么都买七个，“七”代表上，吉利。”
“危险？不危险？警察同志，您没读过季羡林老先生的《自己的花是给别人看的》吧？我给您背一背。走过任何一条街，抬头向上看，家家户户的窗子前都是花团锦簇、姹紫嫣红。许多窗子连接在一起，汇成了一个花的海洋。我就喜欢德国人那种境界。我养花，免费给邻居看，给走过我家楼下的人看，人人为我，我为人人！”
栾朗把花盆里的土取出一点儿，又把花盆磨下一些碎末，分别装进证物袋。然后脸一沉：
“你应该预料到花盆会从高空坠落，却仍然主观故意，把花盆摆放在外面窗台上，你有砸死清洁员的犯罪嫌疑，跟我回去协助调查吧。”
401这回服软了：“警察同志，我现在就把窗户外的花盆收起来。以后再也不放外面了。真不是我家掉的花盆砸死了人啊！”
“是不是，需要看花盆和土质的检验结果。你说的不算。”
离开了这位胡搅蛮缠的男士家，路上，陪同的社区同志直摇头：“这家住户特别有个性。去年老旧小区改造，他家不同意更换上下水管道，整个单元跟着吃瓜烙，不能享受政府的免费政策，只能自己掏钱更换自己家的。前年煤气改造，他不同意从他家里走管，全单元的煤气管道只好在单元外墙走管。北方冬季严寒，前年又是六十年难得一遇的极寒天气，煤气管道三天两头被冻裂。于是，居民三天两头就停一回煤气，没法做饭。找邻居也要看运气的，摊上这样的邻居，太遭罪啦。”
栾朗、白雪把自己这边的走访情况在群里说了。
萧一、果拾绿、凌寒去了603。他们这一组，由居委会同志陪同。
“王大娘，楼上居民搬回来了吗？我闺女昨晚说楼上有脚步声；今天白天，我听着楼上这下水道也响。怪吓人的。”
“昨儿，我收下季度垃圾分类的钱，他们三家都不交，说是不会回来住了，都在别的地方买了房子了。楼上的房子都挂牌出租或者出售呢，钥匙都给了中介了，许是房屋中介带人看房子的吧。这大白天的，哪就还闹上鬼了。”
“哈哈，我说呢，您这么一说，我心里就托底了。回头我告诉我姑娘，别总疑神疑鬼的。这孩子胆子打小就小得跟针别儿似的。”
“栓子，你别怨大娘嘴碎，刚楼下，一个清洁工，就那张姐，被楼上掉下去的花盆砸死了！我跟你们说了多少次了，花盆别摆外面，掉下去砸伤人，可怎么是好啊！你快看看，刚才那掉下去的花盆，是不是你家的啊？”
事关人命，房主抬起花盆拼命向他们辩解：“王大娘，真不是我家。您看，我这花浇得勤着呢，花盆下面的窗台上，都有一个圆形印子。窗台别的地方干干净净的，根本没留印子，这就证明，我家没有花盆掉下去。警官同志，您可不能冤枉我家呀！”
“大刘哇，不管是不是你家，你麻溜把那摆在外面的花盆都收起来，别回头真掉下去。”
“好嘞，王大娘，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我都听您的，一准儿再也不摆出去了。”
萧一、果拾绿、凌寒从每盆花盆里都取了一些土装进证物袋，也把花盆磨了一些粉末下来，装进证物袋。这是为了回去后，和现场发现的花盆以及土壤进行比对，如果发现土质相同，微生物环境相同，花盆材质相同，有很大概率，花盆就是从那家掉落砸死人的。
待会，他们还会走访对面的楼，看看是不是有住户或者商户的摄像头，从对面拍下了花盆掉落的场景。
萧一、果拾绿、凌寒也把自己的走访结果，在群里说了，连603说的，楼上703昨晚“闹鬼”的事情，也没放过。
万里天和江清蓝去敲703，没人应门。这一组陪同的阵容比较豪华：居委会大妈、社区和派出所的同志全都在呢：“这一层的三套房子的房主，都在别处另购了住房，也在中介挂了出租和出售，但是楼层高又没电梯，一直没人租或者买。所以这层房子好久没人住了。”
万里天四处扫视着这一层楼：“虽然没有人住，楼道看着倒也干净。”
“刚才出事的清洁工张姐，就是清扫这个单元楼层卫生的。张姐干活认真细致着呢，您看楼下的公示板，信息贴得多规整。一张一张按时间先后顺序，排得整整齐齐的。再者，张姐干活不会偷懒，即便知道这一层没有人住，也不会跳过去不打扫的。”
“麻烦您联系房主，明天上午八点半打开房间，我们要进去查看一下窗台上的花盆。”
万里天也把自己这边走访的情况在群里说了。
车上，果拾绿发现萧一和栾朗不在：“万队，栾朗和萧一呢？”
“他们还有别的任务。”
江清蓝和万里天回到警局之后，立刻去了三楼找金局。
他家师兄神色凝重：“你们确定‘黄金大盗’就躲在绿苑小区三号楼一单元703？”
万里天：“不确定。不过，张姐虽然勤快，工作认真负责，但是，也还没到会为用户，擦门把手的地步。同样是没有人居住，701和702的门把手，落满了灰尘，而703的门把手就干净得多。所以，我推断，嫌犯居住在703的可能性更大一些。刚才我们去搜查的时候，身边群众太多，如果贸然开门，交起手来，怕伤及无辜。刚才我故意说明早八点半上门查访，是为了让他觉得自己暂时是安全的。如果隔墙有耳，门背后真的是他，也逼着他在明早八点半之前作出反应。只要他一现形，我们就可以即刻把他捉拿归案。我已经安排栾朗和萧一，一个守在六楼，一个守在天台，守着他了。”
江清蓝拿出手机，打开地图：“失窃金店与绿苑小区的距离，不足2公里，所谓灯下黑，‘黄金大盗’不敢使用交通工具，他拿着那么一大堆金银珠宝，也走不多远。我的组员听603邻居说，楼上在昨天晚上，似乎有人轻手轻脚地走路，今天白天，下水道有时也会响。发生这件怪事的时间，刚好就是昨晚，金店失窃之后。所以，我们判断，这个“黄金大盗”，就藏在绿苑小区三号楼一单元703。”
他师兄一副见钱眼开的样子，搓起了手：“一千多万的金银珠宝啊，够给我们警局盖座新楼啦！够给我们警局盖好几座食堂啦！够把全局的电脑换成最先进的啦！够更新一下我们局的网络架构啦！……”
“哥，用我告诉你，世界上还有‘完璧归赵’这个词儿吗？”
“万里天你太欠揍啦！滚，叫人去，开会！”
不久，绿苑小区三栋一单元的居民，陆陆续续下班回家了。在他们衣服下面，都藏着枪。这些都是刑警队的便衣警察，并不是真正的居民。而整个单元的居民，都被逐户悄悄告知：紧闭门户，不要开门。
一队特警从别的单元，悄悄潜入楼顶，围住703楼顶的天台入口，形成了一个包围圈。
狙击手也已经就位。毕竟，这可是身怀绝技，能够从六楼天窗逃走的“黄金大盗”。
这次行动的总指挥是金局。他正坐在一辆指挥车里，听各组汇报：
“一组就位。我们在一单元门口的“天玺”超市埋伏。完毕。
“二组就位。我们在天台包围了一单元703天台出口。完毕。”
“三组就位。我们控制了整栋楼各个单元出口。完毕。”
“四组就位。我们控制了一单元1-6层楼道。完毕。”
“五组就位，我们控制了这栋楼上面整个天台。完毕。”
入夜，劳累了一天的人们都进入了梦乡，城市也沉沉地入睡了。
一道黑影从703闪出来，他不走寻常路，直接上了天台，想从别的单元口出去。暗夜里，他的身影灵活矫健，不仔细看，几乎和夜色融为一体。
在天台上，等待他的，是特警队，是s局警察，是万里天，是江清蓝。
这“黄金大盗”看了看众人，选择了精致如玉的江清蓝作为突破口，二人呼呼喝喝地交起手来。万里天心里一哂，又是一个以貌取人的傻瓜。罪犯看江清蓝长成那样，都以为他是菜瓜。但江清蓝可是警校传奇，当年在警校，打遍警校无敌手，蝉联格斗冠军一直到毕业。万里天自己和江清蓝交手这么多年，至多打个平手。江清蓝认真起来，就连万里天也打不过他。
果然，“江洋大盗”力有不逮，慢慢落了下风。
江清蓝一招“虎踞龙盘”，把罪犯制服在地，迅速上了手铐。江清蓝从“黄金大盗”身后取下一个背包，打开看了一眼又迅速合上，金华璀璨，不是珠宝店丢失的1000多万珠宝，又是什么？
万里天带领同事们打开703的房门，果然，“黄金大盗”就住在这里。局里的同事们小心翼翼地勘察现场，提取指纹,搜集证物。万里天找了一圈，他的目光落在房间中间的床上。戴上手套，掀开被子褥子床单，把床垫翻过去，只见床垫背面之上，赫然是一个一尺见方的大洞。看来，“黄金大盗”足够谨慎，为了以防万一，当初就把珠宝藏在床垫里，即便他被抓住了，藏在床垫背面里的珠宝，也很难被人发现。
万里天把情况给金局汇报了。
“各小组注意，收工！”金局一声令下，警车一路风驰电掣，带着赃物和嫌疑犯，驶回局里。
审讯室里， “黄金大盗” 戴着手铐和脚镣，坐在万里天和江清蓝对面。
“姓名？”
“陈大光。”
“年龄？”
“27。”
审讯有条不紊地进行着。除了这起案件，这位黄金大盗的足迹遍及大江南北。他从小跟着父亲习武，飞檐走壁，轻功一绝。长大后，又跟一位锁匠学会了开保险箱，他十分有天赋，渐渐地，竟然所有保险箱都不在话下。后来，他动了歪心思，利用自己的轻功，加上一手开锁绝技，四处作案。
这位“黄金大盗”求知欲还挺强：“你们是怎么找到我的？”
江清蓝不慌不忙：“你从“好租客”上了解到，绿苑小区三号楼一单元七楼，三家都在出租，便选中了那里，作为你的藏身之地。打开一扇区区居民的防盗门，对你这样的金店大盗易如反掌。你想躲过了风头，就去外地销赃。作案后，你在703躲了一晚，你的神经慢慢放松了下来。再等几天，按照你的计划，差不多就可以展翅高飞了。你被得意冲昏了头脑。你白天就敢出门了。3月20号早上，你可能是要外出采购补给，毕竟，你盗窃归来是深夜，在深更半夜卖日用品的商店几乎没有，而且，商店多半有监控，你也怕被发现。你应该是想去早市市场买日用品和食材吧。那里没有监控，人流量大，好脱身。你一定觉得，五点左右，天还没大亮，居民们不会起得那么早，不会遇上他们。所以，一贯谨慎的你，那天，决定去早市买些日用品。你一定是忘记了，在房间内带上口罩和帽子。你出门后，正要带上口罩和帽子，却遇到了清晨来打扫的张姐。楼下揭示板上的通缉犯悬赏通告，是她自己亲自贴上去的，她一眼就认出了，你就是协查通知上的，悬赏十万的通缉犯。而且，你从没有人居住的房间里走出来，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立刻下楼，你想追上去，可是，603正好出门跑步。如果夺路而逃，你的赃物还没运走，你不敢惊动太多人。你赌了一把，猜想张姐遇到603的时候，没跟603说遇到通缉犯的事情，是想独占这十万悬赏，下楼时也不会跟603说。你急中生智，立刻跑回房间，等在阳台上，当张姐一出现在楼下，立刻对准她的头部，扔下一个花盆。花盆加上花土的重量，加上重力加速度，张姐当场死亡，你的秘密保住了。我们在那个花盆上，提取到了你的指纹，你抵赖不掉。”
几天后，众人一起写结案材料。果拾绿问江清蓝：“江哥，你可真沉得住气，明知道那个黄金大盗，可能就在 703，你还带着我们回到局里，再向金局汇报，事后，我都替你捏一把汗，万一，就那么一会功夫，要是陈大光带着那么多金银珠宝跑了，可怎么办啊。”
江清蓝：“不会。你也说了，他带着的可是一大堆金银珠宝，当然不会大白天的，出现在绿苑小区三号楼一单元，大家都知道七楼没有人居住，万一引起注意怎么办，他不会铤而走险。但是，清洁女工死了，他知道警方一定会找上门来，所以，也不会再在那里停留，一定会选择夜奔。要么再找个隐蔽的地方躲起来；要么远走高飞。法网恢恢，疏而不漏。他注定难逃法网。更何况，栾朗和萧一，一个守在六楼，一个守在天台。无论他想怎样出逃，都逃不掉的。”
至此，这个金店大盗，终于落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