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练好吊蛋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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效率相当快，周二上班，专案内勤就传达专案组指挥部的通知，下午三点钟在专案组三楼会议室召开公检法三长联席会议，三长联席会议顾名思义就是公安、检察院、法院三家领导召集并参加的会议，建立公检法“三长”联席会议制度，是为了加强公检法三机关在打击刑事犯罪活动中的协作配合，为进一步加强对重大问题和重大事项的沟通协调，加强对政策和法律认识的统一，统一执法思想，规范执法行为，提高案件质量发挥积极的推动作用。
狄山岭打来电话说他就不参加这个会议了，由莫逸信来参加，因为其中一项议题就是牛春华借给沃圣公司款项的问题，是由莫逸信呈上去的报告引发的，当然还有其他案件的问题，直接由莫逸信参加汇报，并听取领导的意见。
这种会议莫逸信曾参加过，比较严肃，看来是要真正解决问题。
莫逸信在专案组一直忙，没有安排外出的工作，做好了充分准备专门应对下午的会议。
下午两点五十五分，他拿着笔记本和案件材料来到三楼会议室，坐在会议桌一旁靠墙的空椅子上，前边没有桌面，前方围着圆桌的位置要留出来，估计参加会议的人员比较多，重要的为位置要留给那些着急而又有重大问题的人。
到三点钟，会议室里陆续坐满了人。
主持会议的是指挥长贾怀仁，市局主管经侦的木副局长坐在中间位置，经侦支队参与办理案件的几个副支队长也在座，还有很多生面孔。
圆桌左侧还留下了三四个空位，不知道是留给什么重要人物。
沃圣公司专案组的组长是经侦支队纪委书记田贵宝担任，他和赵军志坐在圆桌右侧，探讨牛春华的案件离不开沃圣公司，今天莫逸信的对手就是田书记和赵军志，要替牛春华从沃圣公司把钱拿回来，肯定没那么简单。
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贾怀仁抬起头看着旁边的空位置，问道：“检察院和法院的同志还没来，小牛你通知到他们没有？”
圆桌角边一个精神小伙子站起来回答道：“已经电话通知到了，检察院的王检说他们有重要会议就不参加了，法院的刘院长说安排其他人代替参加。我刚才又跟参加会议的法官联系了，他们说堵在黄河边，估计赶到专案组还需要一个小时左右的时间。”
话音刚落，围坐在圆桌旁的领导们哄堂大笑，莫逸信不明白他们笑什么，很是纳闷。
贾怀仁也轻笑两声说：“他们都是贵人，请他们来，也不会来，算了我们开始会议吧！”说着眼光看着坐在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
那名中年男子点点头，意思就是同意开始会议。
贾怀仁领会意思，大声说道：“我们开始。”边说话边拿起桌上的会议流程看。
“第一个议题，由商通公司专案组汇报。”
话音一落，莫逸信身旁有个同志立刻站起来。
这位同志五短身材，脸色黑红发亮，声如洪钟，当得金土火之象，金为日元，火为官鬼，土为印父，故而入仕。
只听他说：“我是商通专案组的，今天汇报的问题是，商通公司吸收客户的存款之后，又分别存入了另外两家公司吃高息，存入宏图担保公司3500万，存入鑫盛担保公司5000多万，希望领导能够协调在这两家公司做上登记。”
莫逸信一听乐了，跟自己要汇报的问题如出一辙，这下有解了。
贾怀仁说：“这好办，宏图公司和鑫盛公司都是我们指挥部立的案，你们之间协调一下。”
“宏图公司人来了吗？”
角落里站起一个人说道：“我是宏图公司专案组的，组长回分局开会了，我代替他来开会。”
贾怀仁看了看他说道：“你回去跟郑局长汇报，跟商通专案组的同志主动对接一下，查清账目，处理好这个问题。”
那人大声说：“收到！”随即坐下。
贾怀仁又喊：“鑫盛专案组的同志来了吗？”
没人答应。
他又喊了两遍，还是没人答应。
“太不像话了，通知开会不来开会，像什么样子，小牛打电话给河道分局的邹局长，让他明天一早到专案组找我报到。”
小牛连忙答应。
贾怀仁又对商通专案组的同志说：“今天你先和宏图公司专案组的同志沟通，明天上午，我见到邹局长，当面跟他交待，随后你再找他沟通，就这样吧！”
商通专案组的那名同志连忙答应，没有坐下，而是直接找宏图专案组的同志一起出了会议室，莫逸信这才明白，问题汇报完就可以离开了，这还不错，不知道自己排在第几名。不过贾怀仁这样处理挺合适，让商通专案组去和宏图专案组沟通协商，很可能就把问题解决了，牛春华和沃圣公司也是同样的借款关系，肯定是一个处理方案，让我去跟沃圣公司专案组协商，这样就有机会了，莫逸信心想今天大概率能够办成事，也不白来。贾怀仁这种处理方法于公于私对自己专案组还是有利的，这样安排汇报次序应该有深意在其中，想到这里他心里挺舒坦的。
贾怀仁又喊：“华达公司人来了吗？”
有个人站起来喊道：“贾指挥长，我来了。”
莫逸信一看认识这个人，是南郊分局的老相识，原先刑侦大队副大队长古天兴，怎么跑到非法集资专案组来了。
贾怀仁看看古天兴说：“古教导，来坐前边，你藏在后边，我看不见你，快过来坐。”
古天兴赶忙收拾东西走到圆桌旁空位坐下，开始汇报。
“我们分局办了两起案件，华达公司、华英公司，查封了不少资产，现在移送法院，法院对大部分资产拒绝接收，这些资产不能烂到我们手里啊！”
贾怀仁说：“具体啥情况？”
没等古天兴回答，宫副指挥长开口说：“法院认为他们查封的大部分是个人资产，不是涉案资产，个人资产不能够随着刑事案件移交，法院就是接收了也没法处理，不符合法律程序。”
贾怀仁说：“你们可以把个人资产和涉案资产分开处理，个人资产不要随案移交，涉案资产移交给法院，法院就接收了。”
古天兴有点挠头，说：“那些资产分不清楚是个人资产和涉案资产。”
贾怀仁说：“那咋会分不开？”
古天兴说：“要分开很困难，工作量很大，没法弄。”
贾怀仁说：“今天这会议，检察院、法院的同志没来，只能我们自己说说，解决不了实际问题。”
宫指挥长说：“这样吧！我跟南郊区政府处置非法集资领导小组的王组长私交不错，我和你一起去找他们，让他们约上法院的同志，再沟通协调一下。”
贾怀仁接口说：“就这样，让宫指挥长给你协调去。”
古天兴说：“那好吧！”随即他向在座的诸位领导告别，离席而去。
贾怀仁清清嗓子喊道：“盛达公司来了没有？”
话音未落，角落站起来一位男同志，忙乱之中，手中的材料洒落地上，赶忙低头去捡……
贾怀仁一抬头，不见人了，问道：“刚才还听见有人答应，怎么一转眼人不见了？”
宫指挥长笑道：“趴地上捡材料呢！”
贾怀仁嗯嗯两声。
那位同志捡完材料，站起身说道：“贾指挥长好！我是从开阳市抽调过来的，我们组长出差了，家里只剩下我一人，组长打电话让我参加会议，汇报问题。”
贾怀仁说道：“我知道你们组长出差了，你开始说吧！”
那位同志说道：“盛达公司在天津市有一家关联公司叫盛润公司，盛润公司的客户也被介绍到盛达公司存钱，盛达公司的一部分客户也有在盛润公司存款的，互相交叉，我们跟天津盛润公司沟通，让他们把涉及盛达公司的部分客户材料移交过来，没想到盛润公司的办案人说想把整个案件移交给我们办理，我们组长的意思是把盛达公司案件移交给他们办理，双方到现在还在互相推脱，协调不好。”
贾怀仁有点不耐烦，说道：“我们立的案件我们自己办，他们立的案件他们自己办，公安部早有规定，非法集资案件按照属地管辖原则，各自立案各自办，如果涉及最终的资产处置有交叉，再综合处理。”
“我跟你们组长说过多少次了，如果对方不移交材料，就跟省厅打报告，让他们出面协调，没那么多事儿，这问题以后不要再汇报了，就这样。”
那位同志是替专案组组长来开会的，没决定权和话语权，连声答应，赶忙收拾材料离开会场。
贾怀仁又开始点名，还没有点到自己，莫逸信听得有点入神，基本都是老生常谈，毫无新意，他昏昏沉沉，摇摇欲坠，在有意识与无意识之间徘徊……
突然，朦朦胧胧中他听到喊声。
“瀛海专案组，瀛海专案组来没来？”
莫逸信赶忙答了一声：“来了。”然后抓起身边的材料，准备汇报。
只听贾怀仁说：“来前边汇报。”
莫逸信这才抬起头，一看会场也就剩下十多个人了，会议桌旁空出来好几个位置，后边空位上零零散散坐了几个人。他一看窗户，天色暗了下来，已经接近七点钟了。
他连忙起身来到前方空位坐下来，拿起材料开始汇报：“我是瀛海专案组的。今天汇报的议题是瀛海公司、泰众公司实际控制人牛春华存入沃圣公司一千七百多万元存款，瀛海公司、泰众公司案发前，牛春华已经委托律师对沃圣公司进行起诉，并诉前保全了沃圣公司同等价值的房产，因民事诉讼暂时停止，为确保集资客户利益，希望协调沃圣专案组进行客户材料登记……”
“砰”的一声传来，吓了莫逸信心中一跳，他扭头一看，原来是坐在自己左侧圆桌中间位置，也就是市局木副局长对面的中年男子拍了一下桌子，莫逸信很诧异，不知道这一拍有什么用意，会场的人都安静下来盯着那个人看。
“想从沃圣公司分钱，没那么容易。”那名中年男子说。
莫逸信一听这话，无名火起，原来这一拍是冲自己来的。
“啪！”的一声，莫逸信左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说道：“我就偏偏从沃圣公司分钱。”
这下，木副局长慌神了，看着莫逸信问贾怀仁：“这不是外地抽调人员！像是我们自己的同志。”
贾怀仁轻声说道：“是我们局的同志。”
他微笑着对莫逸信说：“这问题我们内部解决，开完会再讨论吧。”
那中年男人有点不依不饶，问莫逸信：“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那个什么牛春华在沃圣公司放钱了？”
莫逸信说：“有银行转账流水信息，还有法院一审开庭的材料，包括庭审双方的质证材料。”
那中年男子微笑道：“法院下判决了吗？”
莫逸信说：“那倒是没有。”
那中年男子呵呵一笑说：“法院没有下判决，怎么能证明这是事实！”
莫逸信说：“民事案件被中止了，如果没终止很快会下判决。”
那中年男子气势汹汹的说：“没有判决就不能登记。”
莫逸信回怼回去说道：“下了判决就直接执行了，还登什么记！”
眼看两人又要说僵持，贾怀仁赶忙说：“好了好了，这事儿我们专案组内部解决，你去那边坐着。”说着看了一下赵军志和田书记坐的位置。
赵军志会意，赶忙喊道：“小莫，来这边儿坐，快点！”
当着众人的面，莫逸信不好驳了贾怀仁的面子，拿起材料走到赵军志旁边坐下来。
田贵宝书记隔着赵军志小声对莫逸信说：“兄弟，别争了，又不是咱们自己的钱，生这气干嘛！不值得，钱要不回来又不耽误给你发工资。”
一听这，莫逸信说：“也对啊，这钱能不能拿回来跟我也没多大关系呀，反正我要了，也算作为了。”
赵军志小声问道：“你是不是不认识那个人？”说着用眼瞄了一下那个中年男子。
莫逸信回答道：“不认识，这是何方神圣？”
赵军志说：“这是市司法局副局长朱宫图。”
莫逸信很吃惊，双目盯着朱宫图，他今年有四十多岁，中等的身材，戴着一副近视眼镜，看上去挺斯文的，硕大的眼睛显得浑浊，像黑洞一样，望不到最深处，似乎把所有光线都吸食了进去，这是不是要向外人彰显自己是官场精英，老牟深算！
他问赵军志：“这朱宫图是司法局副局长，专案组开会他跑来干什么？”
赵军志说：“这你就不知道了吧！这朱副局长是领导专门派来盯着沃圣公司，不让再进行客户登记的。”
莫逸信不明所以，问道：“这沃圣公司客户登记跟他有啥关系？”
赵军志说：“我给你举个例子，1000块钱1000个人分，每个人能得到1元，要是再多个人，1001个人分，还能分到1元钱吗？”
莫逸信说：“显然不能。”
赵军志说：“就是这个道理，分钱的多了，每个人钱分的就少了，这朱局长来就是有人专门安排的，所以就别跟他争了。”
莫逸信说：“那些该登记而登记不上的客户不是亏了吗？”
赵军志说：“那也只有亏了。”
“他是处级局长职务，最起码是个副处级实职，谁能安排他来这里当差，他这层次又是为了维护那些人的利益，你心中也没个数，趟这浑水干嘛？”
莫逸信豁然明白，原来这朱局长是为了某些人而来的，如果再为牛春华争取登记，自己将可能会成为被针对的对象。
他心里还抱有一线希望，问赵军志：“哥，刚才贾指挥长说了咱们内部协商，要不开完会我们协商一下？”
赵军志脸一沉说道：“沃圣公司的账目已经封存，没有协商的可能性，不要再抱任何希望。”
莫逸信随即说道：“这是我最后一次问你这个事情，怪只怪牛春华点子背，我已经尽力了。”
“原来这里边有这么多套路，估计法院的民事案件被中止，也是某些人的杰作，连政策都能左右，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赵军志连忙说：“对对对，就是这道理，别理他了，都是套路，还是练好吊蛋功吧！”
赵军志说的对，处级局长职务谁能派他来专案组，专案组都是公安人员，他应当是工作组的成员，工作组成员都是市政府委派的，那么他后面应该是位高权重之人，要不也不会在专案组会议上有话语权。他不会来代表普通客户的利益，这级别肯定是代表权力和资本的大鳄。
“兄弟兄弟！”赵军志又凑过来说。
莫逸信赶紧把耳朵贴过去。
“看你挺实在，我再告诉你一个事儿，你去长长见识。”
莫逸信赶紧点点头。
“沃圣公司的资产近期要公开拍卖，有时间你可以去看一看，那里边儿水更深，你说的牛春华查封那几套房子也在拍卖之列。”赵军志说道。
莫逸信很诧异。
他问到：“牛春华已经把那些房子查封了，难道被查封了的房产还能被拍卖吗？”
赵军志神秘的说：“当然可以，你去就知道了。”
“那个拍卖公司名字叫实秋拍卖公司，听说有大人物做背书。”
莫逸信好奇的问：“什么大人物做背书？”
赵军志又凑近一些小声说道：“前任市委书记，大不大！可不要跟别人说是我告诉你的。”
莫逸信点点头问道：“什么时候拍卖？”
“拍卖时间会登在报纸上，在平南未报上，你注意点儿报纸上的信息，一般会登在中缝上，很小的一块，注意别看漏了，一般人不仔细都会漏掉。”赵军志说。
“如果你要参加，提前跟我说一声，我告诉他们，说你是我安排过去维持秩序的，要不他们不让你进去。”
莫逸信赶紧点头答谢。
会议还在进行中……
莫逸信还在郁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