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四章 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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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子忠也道:“娘娘放心吧,剑生不是他们口中那样大意马虎的人,即便身处险境,也定然能找到应对之法,这次保不齐就是大邺那头使得阴谋诡计,就为了叫咱们心里不安呢?”
这些事顾子忠和谢翊能看明白,顾知微自然也能看明白,她心知许剑生的强大和稳妥,也心知他自有筹谋和计划,可那又如何?上一世他也是这样身陷囫囵一去不回,上一世他也是身处险境最终死无全尸,那样惨烈的画面,顾知微当初自身难保,没有亲眼所见,但往后不知道多少场梦里,总有边疆的风沙和一滩晃眼的血迹。
她不怕自己被谋害,也从不惦记自己的生死,他只怕一时大意,重蹈覆辙,就此断送了无辜之人的性命。
想到此处,她的脸色又白上一分。沉默良久,顾知微轻声道:“翊儿,爹爹,我实在是不能放心,就是待在皇宫也是如同烈火烹油,不如趁着战火还没大起,本宫先亲自去边疆看看。”
“不成!”
闻言,顾子忠和谢翊二人面色骤变,齐声开口:“上回江南的事情娘娘都尽数忘了不成?那尚且是在咱们大夏境内呢,就闹到那般田地,他们这群人真眼红起来是不要命的,娘娘是福大命大才能活着回来,换成别人,怕是连沧州的船都上不得,早被人暗中刺杀了!”
谢翊又道:“母后可千万要三思而后行啊,战场之上,刀光剑影,更何况您还是一个女子,多有不便也就罢了,真对上什么危险之事想跑都来不及!母后,您就是为了翊儿,为了顾大人,为了天下百姓,也不能去冒这个风险啊!”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句句诚恳,这是铁了心不给顾知微留下什么空隙。见他们反应激烈,顾知微自是不好再说,只是眼前发黑,腿脚一软,要不是有春彩扶着,就要栽倒在地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我不过是三五日没进宫请安,娘娘的身子怎么虚弱成这副模样了?”
顾子忠大惊失色,急着过来搭把手,看向自家女儿的眼里是止不住的心疼:“瞧瞧眼底这片乌青,我都不需猜,定是娘娘又熬了好几个大夜不睡,忙着看折子了,春彩,你既然跟在娘娘身边,就应该好好劝诫,时时照顾,怎么能放任娘娘如此没有规矩!”
自打顾知微入了宫,虽然顾老爷打心底里仍是关切这个女儿,但总归身份有别,平日就是父女二人对面而坐,也是一个比一个的尊敬,长久下来,纵是还算习惯,但也总觉得差了些亲近的意思。
这回他是护女心切,那些宫廷之礼全都忘了,拉着顾知微和春彩二人就是一同劈头盖脸的责怪,顾知微昏昏沉沉没有答话,春彩就只能硬着头皮道:“老爷有所不知,我们娘娘自打得知摄政王逃亡,许将军失踪,就一直心中不安,有时夜里就是睡了,不出一个时辰也会惊醒,奴婢也找太医来瞧过了,都说娘娘是积劳成疾,心里气血淤积,本是好好调理就足够了的,可今日又闹出事来,这.....”
闻言,顾子忠也只好长叹一口气,和小皇帝对视一眼,千叮咛万嘱咐,将顾知微送回宫中,趁着午时之前离宫去了。
那李太医来把了脉,拿着银针在顾知微手腕处的几个穴位一扎,又开了药交给春彩,果然不出片刻,顾知微睁开眼,可算是没那么头昏脑涨了。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
眼看着到了午膳的时辰,惦记着主子不食油腻荤腥,春彩特意命人提前备上了米粥和青口小菜,一进门,却见顾知微不知何时已换了一套衣服,这会儿正在床边挑拣金银细软,一副将要远行的意思。
见状,春彩心里咯噔一声,想起方才顾知微所说的,要亲上战场的考量,她顿时手脚发寒,一把过去抓住了主子的手,险些就要哭出来了:“娘娘,不可啊!战场那都是死人窝子,您这一去,那就是九死一生啊,为了一个将军把命搭在那里,那怎么能成!”
“春彩,你自幼跟在本宫身边,最应当知道本宫是个什么样的人,”
顾知微手下动作不停,又道:“本宫年幼时,爹爹和娘亲都要忙里忙外,全靠着舅舅一手照顾,他是个行军打仗的粗人,却也亲手为本宫编过花灯,叠过纸鸢,眼下他生死不明,本宫要是真能袖手旁观,坐视不理,那我也就不是顾知微了。”
春彩神情一动,听她又道:“更何况,谢淮宴如今潜逃在外,这些幺蛾子保不齐就是他弄出来的,此人盘踞京城多年,对朝野也颇为了解,要是真想做什么,本宫和皇帝未必就能招架得住,上回截杀不成,他投奔大邺就是咱们放虎归山,若再不趁早解决,终有一日要酿成大祸啊!”
顾知微越说越急,像是一刻都不能再等,她一把握住春彩的手,急切道:“爹爹和翊儿看不清局势,可你跟在本宫身边,定是能明白本宫的良苦用心的,春彩,你可愿意帮助本宫?”
“娘娘,您这是关心则乱!”
春彩被她拉着,一时摇摆不定:“您说的虽然有理,可,可这样也太冒险了些,不如还是将老爷请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吧?”
“来不及了!”
顾知微收好东西,只觉得浑身沉重不已,就如同被浸泡在冰冷的河水中,简直无力极了。她不顾春彩的阻拦,脑子里是一刻也不肯停歇的惊惧和慌乱,一心想要离开,走了几步,却一个踉跄,失神落魄的就要栽倒在地上。
万幸有一双手撑住了她的脊背,将人扶起来,顾知微一扭头,就对上了一双平静浅淡的眸子。
傅砚修顺着她的脖颈抚了抚,像是在给顾知微顺气:“娘娘不必着急,你想去便去,孤陪着就是。”
顾知微一愣,怔然放下手,眼眶忽的就红了:“你,你的伤还没好呢,刚刚能下榻,这一路车马劳顿,你如何能受得?”
傅砚修仍是笑着:“伤在哪儿养都是一样的,不妨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