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独当一面的皇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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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儒卿将目前的证据呈上来后，本想去继续自己的任务，谁知冯嘉玉却让他留下。
然后屏退众人语气严肃地问道，“陛下，您这是打算争一争？”
冯斌衡瞬间摇头，“没有没有，阿姐您知道我的，我是真的不想，可是当时听说要把那三十人都杀了头我就有些于心不忍，然后章丞相还咄咄逼人，我就，我就一时冲动了。”
冯嘉玉了然，弟弟还是那个弟弟，只是他敢于为自己的善良发声，虽然傻但是很可爱。
“陛下，我没有责怪您的意思，我只是说如果您想争一争这是个合适的契机，若是不想也不用怕，我和驸马一定会尽全力帮您度过这个难关的。”
冯斌衡想要靠自己的力量去拯救一些人，也算不辜负自己坐的这张椅子。
尽管他本不想要这帝位，但是既然受着天下百姓供奉，能做点什么就做点什么吧。
一直没说话的襄儒卿此时拱手道，
“三日后公堂会审，东厂是揭发者，但是我们揭发的不只是有人私逃兵役或是窝藏脱逃兵役者，我们要揭发的是贪污受贿的那些官员，这本就是东厂的职责。”
东厂身兼数职其一就是监察百官，但只要不是皇帝授意或者事情闹大，他们是不会主动去管的。
毕竟水至清则无鱼。
但是这件事他们必须出手，此话一出冯家姐弟都觉得襄儒卿这次留对了。
他们的计划是在百姓都以为君王昏庸无度的时候，给他们展示一下陛下的宅心仁厚。
但这个计划必须要完美不能有差错，否则就不是欲扬先抑而是作茧自缚。
最要谨慎提防的就是章麟，襄儒卿已经派人去盯着了，决不能让他知道他们的计划，要让他以为陛下现在要重罚明善大师。
就算他去和明善大师告黑状也没事，到时候公堂会审见真章。
明善大师现在被带回了大理寺，可惜大理寺的大理寺卿属于章麟一脉，他们想要见明善大师简直易如反掌。
皇帝一脉也要尽快地见明善大师一面，不求明善大师对他们偏向，只求他在心中对章麟也有所怀疑不是完全信任他就足够了。
襄儒卿决定亲自去找明善大师聊聊，他让冯嘉玉这几天都留在宫里不要回去。
“这毕竟是宫里，章丞相鞭长莫及，您也可以陪着陛下一起除了一些事情。”
“在这件事情解决之前我就都留在宫里，这个你带着，如果明善大师不信你，这个或许能帮得上忙。”
冯嘉玉交给襄儒卿的是一张字条，上面写着一句词，
‘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
“这是什么密语吗？难道公主明善大师是旧识？”
“那倒没有，是父王母妃曾出宫礼佛，与明善大师甚是投缘，当时提起了这首词，如果明善大师还记得，或许会多信我们一分。”
这首词是明善大师曾用来称赞先皇的，他说历代帝王的丰功伟绩如果不是为了天下百姓都没有意义。
当时冯骁宏已经靠兵马得来了皇位，却没有推行战争或是以暴政治国。
明善大师去各地云游，听到百姓对陛下的称赞，大冀国泰民安，每到秋日都是五谷丰登之景。
稻花香飘散到了京城，“以这首词称赞陛下治国之贤明最合适不过了。”
“陛下毕竟是父皇的孩子，一脉相承总比丞相的空口无凭有说服力，如果明善大师当时只是逢场作戏地奉承也就没必要从他身上下功夫。”
“您的意思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都不行就要他闭嘴？”
“没错。”
素日此刻室内烛光昏暗，襄儒卿和冯嘉玉却都能看清彼此眼中的神情。
他们都是第一次展现出敏锐又强势的凌厉，冯嘉玉和冯斌衡在政治方面无意间展示出来的才能真的很令人忌惮。
虽然这些看都是遗传自先皇，但是他们并没打算将其发扬光大。
而襄儒卿如此是他该有的工作态度，冯嘉玉觉得襄儒卿在工作中展现出来的自信与英勇，才是正的襄儒卿。
襄儒卿心中更是多了份惊喜，原来公主不是只会玩玩笑笑的小女子。
不过一个疑问也开始冒头，这对姐弟是否也想拿回自己的权利，他们之前一直都是扮猪吃老虎？
如果是真的，那么东厂要对现在帝位上的人负责所以必定会帮助他们，他作为冯嘉玉的丈夫也会因为这层关系与之绑定。
‘但是既然如此公主为什么要嫁给我，没有婚姻关系他也会帮忙，难道不应该去拉拢一个更有权有势的夫家吗？’
‘是因为怕太后娘娘忌惮所以才兵行险着？又或者是担心我不够尽心尽力，才想用婚姻关系把我套牢？’
襄儒卿想来想去都觉得不对劲，突然就走神儿。
“驸马？驸马？你在听我说话吗？”冯嘉玉正叮嘱他记得按时用膳，结果襄儒卿微微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是冯嘉玉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回过神来，“啊，公主赎罪，臣刚刚走神了，您说什么了吗？”
“没有，我只是想说你要按时用膳，别太拼命了。”
“多谢公主关怀，臣现在就去大理寺走一趟。”
“好，快去快回，注意安全。”
“臣告退。”
三人刚刚回到龙乾殿没过多久就有大臣奏请面圣，冯嘉玉和襄儒卿都建议冯斌衡去见见他们，听听他们的意见可以作为参考，毕竟他们都是些混迹官场多年的老人，经验丰富，想的全面。
不管是支持他的还是反对他的，只要给得出理由就可以。
直到襄儒卿离开冯斌衡还待在议政厅没出来，也不知道那边情况怎么样了。
现在襄儒卿和冯斌衡都在忙，冯嘉玉一下子就闲下来了不知道要做些什么才好。
如果需要她可以出谋划策义不容辞，而且做得非常漂亮，但她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就有些无所事事。
“突然没事情做了。”
她说过自己不想做个只会围着丈夫团团转的女子，她真的没有被困在后院争风吃醋，可是问她有什么事情做。
还真的没有。
以前幼时以玩乐为主，后来便是照顾弟弟保护自己，除了这些他没什么想做的或者一技之长兴趣爱好了。
喝茶赏花，习字练琴这些她都会，却都不是她觉得能让自己一生追求的，总不能把复活父皇母妃作为终极目标求仙问道吧。
冯嘉玉坐在窗边，天色已晚宫女们点燃了蜡烛，她并不想若是整日无所事事地活下去。
像是寻常女子一般嫁为人妇只专心地照顾好丈夫和孩子，但是她没有孩子，以后也不会有，收养一个过继的宗室子也不是不行，也许有了孩子或可打发这寂寥时光。
可是她并不想如此。
既然天意让她嫁给了一个宦官，她命里想必就是无子，可除此之外她还能做些什么呢。
“哎……”
“这是怎么了？怎么做就坐在这里叹气？”冯嘉窈已经服侍程太后睡下，想着龙乾殿这边肯定忙不开就想着过来看看。
谁知一进来就听见冯嘉玉重重地叹了口气，“陛下和驸马呢？怎么就你一个人？用晚膳了吗？”
“皇长姐万安，陛下在和大臣们议事，想必一时半会应该是出不来了。”
“这是陛下第一次独自面对臣子吧，想必时间更要长呢。”
“是啊，我真的担心的不得了，驸马去搜集证据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
“那也不至于这么重地叹气吧？到底发生了什么和我说说，子兰，上些点心和茶水，边吃边聊。”
冯嘉玉说起了自己的烦恼，没有目标没有想做的事，但是又不想落俗套，沦为只能围着丈夫和孩子打转的。
“皇姐，你说我是不是生病了，天下女子没有不羡慕儿女双全夫妻和睦的日子，可是我偏偏像是个奇葩，虽然我喜欢他，可是我不能一辈子都只盯着他，
就算是盯着他，除了一日三餐，就寝陪聊也没什么可做的，更何况我们这样的人家这些事更是不用我们亲自动手，其他事情我又没有特别喜欢的，你说我该怎么办啊。”
冯嘉窈了然一笑，冯嘉玉烦恼的本质和自己以前是一样的。
“原来你在担心这件事啊，的确，人如果没有目标，生活是漫长无光一眼望到了头又不知何时能结束，其实就算是深宫后院的那些女子们也是有目标的，丈夫和孩子就是他们的目标。”
“他们或许比我幸运。”
听妹妹的语气如此沮丧，冯嘉窈又不是个会宽慰人的，不过这句话她说得很好，“那就暂时把寻找人生目标当做人生目标吧。”
“哈哈哈，皇姐说的没错，我其实挺羡慕皇姐的，有那么清晰的目标，就算远一点也没关系至少它一直在。”
冯嘉窈的目标很伟大，伟大到让旁人光是听着就觉得窒息，但是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曾经她的烦恼是明明目标清晰可见，但是想要达成却难如登天，慢慢地她释怀了曾经不要命的固执。
只要有目标只要不断朝前走，就算最终无法抵达也要停在最近的路上。
“我们眼下有那么多麻烦事要解决，不着急这一时，也许明日你就能找到一个终其一生都想去追求的目标。”
“那就借皇姐吉言。”
“哈哈哈，空话无趣，改日送些宫外有趣的物件给我才算你有心。”
“那皇姐就瞧好了，保证让你大开眼界。”
姐妹俩放下沉重的话题，饮茶家常好不快活。
正在独自面对大臣们唇枪舌战的冯斌衡脑子已经空白两个时辰了，倒不是这些大臣对他唇枪舌战，是他们两个派系之间唇枪舌战。
一边是要求重罚以儆效尤，一边觉得明善大师罪不至死，也要考虑他的影响力应该从轻发落。
冯斌衡今日是第一次单独面见臣子，刚开始一屋子人面面相觑沉默了好久，大家都以为程太后过一会儿会驾临。
谁都没想到会和一个小孩子议政，虽然以前冯斌衡都在场但大多都是充当个摆设。
终于有冯斌衡沉不住气，“今日太后娘娘凤体抱恙，朕想听听众卿家的意见，大家畅所欲言，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于是就开始了漫长的引经据典唇枪舌战，一开始还好他们一个一个轮流说，一个说完另一个再反驳，越到后面局面就不受控制了。
一个人说一句另一个紧跟着怼一句，总之就是一个字‘乱’。
冯斌衡只吃了几口早膳，午膳没来得及吃，晚膳也已经过点了，在这种氛围下他觉得自己下一秒就要晕倒了。
这些正在吵架兴头上的臣子倒是无所谓，一肚子的话根本感觉不到饿，可是正在长身体的陛下遭不住了呀。
“咳咳，众卿家，众卿家……”可惜他根本控制不住这群打开了话匣的大臣。
旁边的大太监齐越立刻清了清嗓子道，“启禀陛下，晚膳时间已到，膳房已经准备好了餐食，是否要请众位大人移步偏殿休息用膳？”
冯斌衡向齐越投去一个感谢的目光，臣子们看看时候确实不早了，于是齐声告退被宫人引着去偏殿用膳，齐越连忙备好马车，等会儿直接把他们送回去。
齐越是冯骁宏身边的老人，他还很是心疼冯斌衡的，也一直在照顾他，这么小的年纪就要承担起一个国家确实不容易。
虽然冯斌衡没有用实力让他信服，但是齐越愿意用掺杂着怜惜的忠心守在他身边。
“陛下累坏了吧。”
“齐越，干得漂亮，再不让他们停下来朕就要晕倒了。”
“今日陛下独当一面的样子很有当年先皇的风采，您做的已经很好了。”
“父皇当年要是像朕一样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愿意追随父皇，你就不要安慰为我了。”
“陛下，老奴说的是实话。”
冯斌衡不置可否地摇摇头，安慰，奉承和实话他听得出来。
齐越之前确实不看好这个小皇帝，不过今日倒是对他刮目相看了，陛下是个心怀天下之人。
既然是自己追随的主子，若是有成就当然是最好的，不过齐越已经没力气争斗了，风平浪静比什么都强。
直到大臣们全部散去冯斌衡才敢去东配殿，看到冯嘉窈也在，还以为是太后有事找他立刻就打起了精神。
“陛下神色很不好啊，千万不要过于操劳今日就早些休息吧，母后也是因为操劳过渡才会病倒，陛下一定要保重身体，母后睡下之前还在叮嘱我要来看看您，劝您早些休息。”
“谢母后，谢皇姐关心，朕今日真的累了，就不陪两位皇姐了。”
冯嘉窈一看皇上是真的累了也就识趣地告退了。
冯嘉窈走后，冯嘉玉担忧地问道，“那些大臣为难陛下了？”
“不是为难啊，是围攻啊，我要被他们的口水淹没了。”
冯斌衡一脸委屈哭丧的样子，冯嘉玉心疼得不得了，“陛下已经做的很好了，今日就早些休息吧。”
“呜呜呜，可是我睡不着了。”
“那我陪陛下出去散散步？”
“嗯，好啊，不过这么晚了，阿姐不用回去吗？”
“在公堂会审结束之前我都会在宫里陪着您。”
“太好了，驸马回来了吗？”
“还没有，应该还在大理寺。”
“他能说通那位大师吗？”
“请陛下相信他的能力，而且我还给了他秘密武器，应该可以派上用场。”
“什么秘密武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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