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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 主打捆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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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时辰前——

好梦正酣苏敬仪被苏琮从被窝里揪出来。顶着枯燥发黄的小卷毛,苏敬仪瞧着铜镜里倒影出某个崽精神奕奕的模样,憋了又憋,没忍住好奇:“不是说脑子转得快,比干苦力还累吗?苏琮你要不好好休息休息。咱健健康康活着才最重要!”

虽是学渣,但苏敬仪也是动过脑的。

法考那天,日判冤案两百件,他就特别特别饿,脑仁疼的要命。比开演唱会蹦蹦跳跳两个小时还累。以致于每次考完后,他都得蒙头大睡两天两夜!甚至打营养液补充精力。

可是苏琮作为移动图书馆,竟然一夜就休息好了吗?

还是说苏琮是人形百度,在输入框内一搜索,就能跳到相关页面?

不是人脑,是机器脑?

被腹诽机器脑的苏琮倒是颇为感动,只觉自己像是做出了一道极难的九章算术,让他克制不住就兴奋。于是他认真的解释自己此刻真没有强撑:“谢谢敬仪弟弟关心,府医诊脉了我无恙,我还喝了凝神养体的汤药调理身体。且今日卯时才醒。已经多休息一个时辰了。”

苏敬仪掰着手指头一算,不由得抽口气。卯时是指早上五点到七点这个时间段。

也就是说苏琮昨晚加班后,今天也依旧早起!

一个十岁的小孩啊,竟然这么自觉?

不愧是男主!

“我服气,喊你爹都没问题!”

“爹,您一定得记得循序渐进,劳逸结合,长命百岁。”苏敬仪双手紧握苏琮左手,发自肺腑,真情实感:“记得带着我这个不成器的崽吃香喝辣!”

瞧着苏敬仪双眸溢出的崇拜光芒,冷不丁被喊了一声爹的苏琮昂首挺胸,紧绷着脸克制住自己骄傲上翘的嘴角,道:“敬仪放心,我会带着你习文练武。今早,府医也给你诊脉过了。需要调养的地方都做了重点批注。比如好好吃饭,按时吃饭。眼下已经巳时三刻,马上就要午时了。”

最后一句苏琮声音压低了些,反手握住苏敬仪,殷切叮嘱道:“非但不合礼仪,且未按着时辰用膳,会有损身体健康的。以后切莫贪睡了。”

苏敬仪:“…………”

苏敬仪抽回自己的手,恹恹着:“知道了。”不就是十点钟起床吗?他冬天能睡到下午一点钟!

“你先用早膳。林嬷嬷请的水路法事的大师们也快要到了。哀乐也在准备了。”苏琮缓缓吁出一口气,尽量让自己柔声,照顾貌似有厌学小情绪的苏敬仪:“咱们今日要先学习些商户丧礼以及寄灵之礼,好供奉娘亲苏金氏的灵位。”

因不是府邸主人至亲仙逝,这“闭门守孝”的闭哪道门,该如何请灵,都极其讲究。另外就算是父亲的私宅,却也是官邸规制。按着律法条例,商户都不能居住。即便会有皇商越规矩,那也是上下默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眼下苏家却是被无数双眼睛盯着!

所以规矩礼仪错不得一步。

听得入耳各种礼仪规矩的解释,苏敬仪咬着牙默念一声“入乡随俗”,止住自己瞌睡虫,努力把自己收拾的人模狗样儿。正打算飞快解决早饭时,他就见私宅的管事林嬷嬷神色凝重的来报:“两位少爷,那侯府二管家带人前来,道荣侯老夫人要求带两位少爷回家。这言辞倨傲,恐怕有下马威之嫌。以老朽之见,两位少爷还是避避风头。老身已派人去请侯爷。”

苏琮闻言眉头紧拧:“带我们回家?”

真有心见亲孙子,完全可以派仆从守着通州驿站。哪怕父亲要结案为重,却也得按律结案后立马就回家见长辈。否则便是不孝。可昨日他们来私宅,都算得上畅通无阻。

今日侯府趁着朝会期间前来,还是派二管家前来?

苏敬仪视线来回在两人身上扫了一圈,尤其是撞见苏琮簇起的眉头,当即眼眸滴溜溜一转,一副兴致勃勃的模样,往外走边道:“侯府二管家,听起来还挺重视我的样子?”

“这……”苏琮急急忙忙跟随。

瞧着苏敬仪似带有希冀的模样,他唇畔张张合合好半晌,发现自己此刻都斟酌不出合理婉转的话语来形容侯府后院这东风西风。

“你直接说行不行?”苏敬仪瞧着苏琮欲言又止的模样,翻个白眼:“我在人情世故上可聪慧了。看你这模样,我用脚指头都猜得出来了。这二管家不是侯老夫人的人,就是三房的人,对不对?”

“搁我亲娘,她给我下马威,她有病吗?搁农村的话来说,我是她的独苗苗啊,让她坐稳侯夫人的位置!”

边说苏敬仪撩着胳膊。

苏琮瞧着苏敬仪露出细长也不粗壮的胳膊,眼眸一疼。尤其是当他撞见苏敬仪凤眸冷厉,簇着凶光,气势汹汹一副要直接干架的气势。

见状,他飞快拦下:“敬仪弟弟莫生气。另外,嬷嬷,咱们不能等父亲下朝。劳烦您派人先去扣住那些仆从。”

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然吩咐后,苏琮语速依旧飞快,解释原委:“这府邸左邻右舍都是朝中实权的朝臣。虽是四五品的官吏,却也是部门中流砥柱。再加上他们的亲友、同窗,影响力不容小觑。若是让侯府仆从一如既往的一哭二闹公然说不孝不悌的话语,会影响敬仪未来官场名声。”

林嬷嬷闻言一震,匆匆道一句“是老身想简单了”便立马离开。

听得由近及远的一叠声“来人”的呼喊,苏敬仪双手揉捏着咯咯作响:“哥,能简单说一下不孝到底有多严重吗?”

在现代,他知道名声一词的重要性。当员工会面临背调,去考公成功后也会有政审。不管哪一种都离不开周围人的点评。但点评也不是唯一关键因素,会看综合指标才确定是否录用。

所以他眼下就迫切想要知道封建社会是单纯看点评呢,还是看综合指标。

“这个孝顺还是不孝顺,难道任由老娘自己说了算吗?不看周围邻居的评价?不看双方过往的品性?不看证据吗?比如给老娘庆祝生辰超级用心,比如生病伺候,比如那个什么晨昏定省?”

这一声又一声的提问响彻耳畔,苏琮沉默了半晌,才从喉咙里憋出音来:“其他人或许会看这些方方面面来佐证一个人是否孝顺。但官场不看这些。官场说……说利益一些……”

苏琮唯恐苏敬仪一个激动打架出事,于是用词便愈发严重:“是恨不得苏家出事。爵位,尤其是民爵爵位,以“国”为名号的爵位,有名额规定的。国公只有七位,侯爷只有九位。荣国侯世袭五代,就碍了不少人的眼了。假设苏家没了爵位,就意味伯子男都可以往上替补,亦或是有武勋新贵可以直接封侯爷。”

“那我们直接让出爵位让他们自相残杀呢?”苏敬仪声音压低了些:“我……我知道一个词的,叫二桃杀三士。我娘说织造局官吏当初都袖手旁观,就是想要看各大布商竞相厮杀,给他们送礼。”

万万没想到苏敬仪连爵位都不在乎,苏琮心跳都骤然加快跳动了起来:“苏敬仪,你莫要异想天开!哪怕你聪慧无比,你打算自己科考出仕。可最基本的县试,都需要五名童生互相作保,一位县学廪生担保。想当年父亲为找人与我作保,也是耗费些功夫的。得亏他自己素日在兵部干得还行,跟小官小吏都相处不错。才找齐了作保的人!”

“眼下苏家就有治家不严的铁证。你若再被人污蔑不忠不孝,那恐怕没有人会冒着折损自己名声的风险来为你作保和担保!但凡有心科考的,谁不想金榜题名,谁不想当官做宰?谁会因为区区一些银两而折腰而让自己一辈子的官运一开始就有“污点”?”

说话间,苏琮甚至动了把苏敬仪捆绑起来的心,免得人像在通州驿站时那般“耀武扬威”。毕竟眼下礼法这个词,没法站在他们身边。

毕竟以孝治天下!

与此同时,苏敬仪气得脖颈都青了,一声fuck差点直接喊出音来。

穿到封建社会就算了,那么多架空的社会,干什么要穿到科举文里?

穿越到一个科举规章制度如此健全的封建社会里。

等级鲜明的社会里!

其他架空主打美食的小说,肯定没那么多破规矩,也不会有那么多“名声”要求!!!

心内翻腾着怒骂,苏敬仪舔了舔嘴唇,免得让自己骂出声来。但他越骂,越气,双眸就愈发克制不住的闪现凶气。

一辈子,没受过这种憋屈!

撞见苏敬仪浑身溢出的凶气,尤其是双眸煞气腾腾,带着嗜血的狠厉,仿若真见过血一般。对视一眼,就莫名的让人感觉在其面前矮个头。

于是苏琮见状几乎下意识的就想摆出防御的姿态,就连声音都带着些结巴:“苏敬仪,你……你一定要冷静。眼下不是打群架,谁厉害的问题。咱们等父亲下朝!”

“他来有用,他会当面被一个晚辈无视嘲讽吗?苏琮,忘记我先前说得话了,我一不想当官,第二我也没能耐当官!”苏琮直勾勾的望着苏敬仪,一字一字开口:“第三,那个赌博的败坏祖宗基业,假设他活着,你会孝顺吗?”

冷不丁听到这声质问,苏琮一个激灵,“我……我……”

作为一个十岁的秀才,作为一个饱读诗书的,知道礼义廉耻的人。作为旁观者,他定会狠狠唾骂鞭笞苏承衍的。可作为苏承衍的亲儿子,当他看到皇商苏家落败的记载后,他……他苏琮……苏琮心里滋生出邪恶的一丝愉悦,恨不得拍手赞叹一句死得好!死了,他重新奋斗出一个苏家,太容易了!

可……可……可如此想法,不亚于畜生。

只要宣出于口,让旁人知晓,恐怕苏琮一辈子的官运都会断的一干二净。

苏琮想着自己曾经龌龊的念头,有瞬间心虚的都不敢与苏敬仪对视。

他……他其实也是挺有自己小心思的。他曾经觉得跌落成商贾很惨,拼命想要展现自己优越天赋,让父亲不舍得放弃。

“你不是很聪明吗?想想孔子的话。”苏敬仪看着似乎被自己震撼住,在思考要不要愚孝的苏琮,赶忙诉说小说的高光时刻——大皇子解救苏琮,用孔子的八亲孝顺大法,而不是朱熹这个……这个过于严苛的愚孝。本文是不认同“天下无不是父母”这理论的。

“我记得叫八亲中的一亲叫什么……”故作思忖了半晌,苏敬仪道:“就是劝谏父母,不能事事顺着父母搞愚孝的那个。”

话语到最后,仿若想到主意过于欣喜,尾音都勾出几分悦耳。

听得这声脆响,苏琮压下翻腾的思绪,抬眸望着双眸都迸发出光亮的苏敬仪。沉默一瞬,他还是艰难的开了口:“《论语·里仁篇》的确有云,事父母几谏。可它后面还有三句话——见志不从,又敬不违,劳而不怨。”

苏敬仪眼皮一跳,“直白通俗解释。”

“对父母不对的地方要委婉劝说。倘若自己劝说的意见没有被采纳,也要对他们依旧恭恭敬敬,替他们操劳,不能因此心生怨恨!”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

苏敬仪气得跳脚:“那把苏从斌找回来有什么用?他要顾忌爵位,那意味着就一辈子要被老娘用孝道拿捏?甚至我们也要捏着鼻子孝顺一辈子是吧?不分善恶不辨好坏,就得捏着鼻子,割肉喂鹰一样孝顺?”

“不,敬仪你不能冲动。这情况很复杂……”苏琮撞见瞬间目带凶光的苏琮,赶忙抬手去捂着苏敬仪的嘴巴:“二管家是三婶娘的人。眼下荣府中馈可以说掌握在三婶娘的手里。因为她娘家是皇商,有钱供养着祖母依旧维持富贵荣华。”

“但到底是商贾,换句话说我们可以拿捏陆家,反过来拿捏婶娘和祖母!”这一句话,苏琮凑在苏敬仪耳畔悄声道。

感受着身侧同样噗通乱跳的心跳声,苏敬仪反手拍拍自己的胸膛,眯着眼定定的看着苏琮。

苏琮不躲不闪,任由人打量。

他……他又不是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他也……也会有些小情绪的。更别提曾经作为侯门继承人,作为侯门最重要的第五代继承人,他可肩负承上启下,改换门庭的重要传承延续作用。因此他率先学的就是官场黑暗。父亲就差拿大理寺的卷宗来教育他了。

苏敬仪按压自己额头青筋,憋住“没个屁用”的回答,边朝大门走,边硬生生逼着自己好奇,问:“咱们冷静慢慢捋。我不解了,这传说中的三叔不是祖母的宝贝疙瘩吗?怎么会让他娶个皇商?”

苏琮听得这似乎裹挟几分兴趣的话语,再看看面色来来回回变化,却咬着牙尽可能冷静状的苏敬仪,当即微微吁口气,赶忙解释起来:“据闻二叔婚事过后,那些攀龙附凤想要图个侯府名声的小官小吏也都不屑苏家了。故此就只能婚嫁更……更低一个圈子。且陆家说起来,也是因为祖父提携才挤入皇商行列的,因此从情谊论倒显得两家有些不图世俗名利。”

“你怕不是还藏着掖着什么信息?比如陆家这个商户,特别特别想要自己的嫡亲外孙摇身一变成侯爷?”苏敬仪话锋一转,带着些尖锐问道:“因此给了苏瑜很多很多很多钱,才让堂堂的安定伯三公子都为钱挑衅你鄙夷我?”

苏琮迎着苏敬仪犀利的眼神,那种历经世事淬炼一般,带着老练的眼神,腾得一下红了脸,小声诉说龃龉:“大……大堂兄其实……其实还挺好收拾的。不管文武,他都赢不了我。至于陆外祖,作为商人他还是有些精明的。自打我救了安乐侯后,他也不敢再蠢蠢欲动了。”

“三叔和三婶娘爱哄着祖母。祖母是豁出去带着他们夫妇两去参加各种宴会。可三叔资质还不如大堂兄,因此至今也就过了府试而已。至于三婶娘折腾后宅,娘亲一般也不予计较。”

“为什么不计较啊?”苏敬仪好奇着追问。

“父亲原配李氏,是祖父麾下昔年小将之女。李氏因难产一尸两命,五年后父亲续弦娶了娘亲。”苏琮叹口气:“因祖父走了,祖母又……又这个秉性。故而父亲也低娶,娶的是技术官之女。”

苏敬仪眉头一挑:“详细说说。”

“便是非文武正统官吏,诸如太医院的太医,钦天监的官吏,以及供皇家宣召的宫廷画师书法家这些。”尽可能通俗的解释技术官吏后,苏琮小心翼翼的观察着苏敬仪的神情:“娘亲柳氏便是出身军医世家。这……这军医比太医还低一个圈子。只比民间大夫略有些体面。”

苏敬仪脚步一顿,反过来小心翼翼看着苏琮:“军医世家,不体面吗?”

搁《甄嬛传》没有温哥哥的技术,没有温太医的遮掩,钮钴禄牛逼不起来的。

“你们京城真的贵人好多好复杂啊!有一门技术,能治病救人,能妙手回春的,竟然……竟然用阶级观念来看?这难道不该用医术高低来区分吗?神医能救人啊!“

“可医道终究是中九流,属工阶级。”苏琮恨不得苏敬仪理解律法规矩一词,因此解释的颇为详细:“士农工商,在京城这地界错不得。商贾哪怕是皇商都穿不了丝绸。”

“咱们……咱们互相慢慢理解。但前提您得说出来,否则的话我按着自己思维方式理解的话,那肯定敬佩大夫的!”苏敬仪强调完,又迫不及待开口问道,一副要了解侯门后宅的模样:“可到底柳家还算官吏吧?柳氏也应该有侯夫人的诰命吧?为何她不掌中馈?”

“娘的性子比较温婉。且……我长大后父亲也跟我偷偷解释过,家里产业其实被祖父他们折腾的差不多了。倒不如就给三婶娘折腾。而娘倒是可以静下来写写药膳,亦或是整理各种食物相生相克的方子。将这些方子交给阿姐,让阿姐借此结交太后,方便阿姐得些庇佑。”苏琮说完,眉眼间带着些遗憾。

原本他有些天才之名,阿姐又得太后庇佑后,家里三姐的婚事,还有堂姐们都算还行。嫁的都是家境殷实,有出息的儿郎。本四姐也许好人家了,是京城大兴县县令之子。十七岁的少年举人,前途算得上极好的。

可偏偏及笄礼上又爆出真假少爷一事,对方便当场毁了婚。蔡姨娘自然……自然无命了,四姐也……也趁人不备,一根绳自缢了。

“父亲膝下五女,眼下也就剩阿姐和三姐了。二姐幼年早殇,四姐……四姐也去了。”

苏敬仪抬手拍拍伤感起来的苏琮,抬眸看向快要到达的大门。

将自己“今日”得到的后宅信息,外加上开挂看过的小说全文想了一遍,他再一次开口问:“孔子的八亲真不能批判愚孝这个词吗?”

苏琮眉头一拧,纠正:“敬仪弟弟,应该说儒家的确有提倡八亲,第一、养亲。来源《孝经》中曾子说起孝来,认为“大者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第二……八亲中也就礼亲稍微可以用来自保,有……”

望着苏敬仪略灰暗的面庞,苏琮止住咬文嚼字,通俗解释:“就好像曾子问孔子:“如果国君死去,又赶上父母之丧,应该如何对待呢?”孔子就回答:可以先在家里为父母守孝。一旦国君那里有事,就要立即前去,早晚守候在国君那里。简言之国事大于家事,国丧大于家丧!”

“这个我懂,民间说的当官厉害了,就可以夺情!”苏敬仪感慨过后,抬手揪了揪自己的头发,“我想想。咱们肯定不能没长辈护着就进侯府,到时候两个人被怎么家法处理都不知道。毕竟苏瑜这个罪魁祸首据说挨打了五十棍。但也不能让那个二管家在外瞎逼逼……”

话还没说完,苏敬仪就听得一声中气十足的响声从外传来:“造孽啊,这真少爷都还没认祖归宗呢,一来就仗着自己身份欺负人,无视老亲故旧的情谊,害得大少爷挨打了,被驱逐国子监。眼下老朽不过是奉了老夫人的命令,他嫡亲祖母的命令来请他回家,却被你们这么刁难?这京里的规矩,多年的仆从都有些体面。正所谓打狗还得看主人呢!我是奉老太太的命令前来,怎么真少爷打算仗着礼法,无视血缘,无视孝这个词吗?”

苏敬仪:“…………”

苏敬仪疾步走到大门,挥开仆从,透着门缝望着穿着光鲜靓丽,看着就肥头大脑的二管家。

他眯着眼定定扫了眼,就见不知何时门口都云集了不少围观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你们京城老百姓那么爱看热闹吗?不怕卷入高门大户的是非中?”苏敬仪挥挥手,示意苏琮过来,低声询问道。

苏琮顺着门缝往外看了一眼,腾得一下整张脸都红了,咬着牙:“基本……基本都是各家小厮。闻风而来。他们看苏家热闹都……都成习惯了。”

这一句话说完后,苏琮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烧灼的疼得慌。

他知道苏家的落魄,知道……知道父亲教导谨小慎微,礼法为矛盾,小心翼翼积攒羽翼。可……可他只要想起来某些人那么肆意,而他,而坎坷才能被找回的苏敬仪碍于孝道也不得侯府继承人的尊荣,甚至或许没了“天才”这一荣耀后,会更惨,他苏琮……

苏琮就觉得自己五脏六腑这一刻都滋生出怨怼,滋生出强烈的恨意。

“习惯了?”苏敬仪磨牙:“没听过通州驿站吗?没听过历史是不断发展创新吗?既然敢这么没规矩,我要是不教教他们规矩,那苏家真就成软柿子让人拿捏了。”

“苏琮,你现在有自己户籍了,别出去折腾。到时候或许得你捞我一把!”

带着告诫,苏敬仪拍拍苏琮的肩膀:“我是你义父啊,你必须听话的!”

说完他毫不犹豫看向林嬷嬷,问:“先前说治丧队伍来了?”

林嬷嬷听得这话,颇为不安的看向苏敬仪:“敬仪少爷,您……”

“闭嘴,我是少爷,是你们主子唯一的独苗苗!血脉独苗苗,礼法上就是无敌的!”苏敬仪毫不犹豫:“不用看苏琮,你们还得给我把苏琮捆严严实实的,别让他跑出去。我要是礼法怼不过,我就去投奔锦衣卫!”

林嬷嬷听得最后一词,骇然瞪圆了眼:“您……您莫要说孩子气的话语。这……这非正统官吏,您可是封国的侯爷继承人。”

“就是,我还是个孩子。祖母那么仁厚的一个人,怎么舍得跟我一个孩子计较呢?且嬷嬷您说错一句话,任何事物都有个兴衰发展的过程。眼下锦衣卫对我而言反倒是最好的去处。”苏敬仪拉长了音调,再一次看了眼面色铁青的苏琮,一字一字就差用遗嘱一词说出来了:“记得别出去。”

能压孝这个词的就只有君,就只有成帝王的刀刃了。

迎着从未见过的锐利眼神,苏琮一惊,反过来示意林嬷嬷听他的命令:“来人看住敬仪。敬仪世人怜弱又怜老!且……且不是我无理,而是祖母太会哭了。哪怕有人知道为母不慈,也会道一句到底是十月怀胎之恩,道一句老了,没几年好活了,且好好让她开心最后一程。”

这一声的话语,带着苏琮无限的心酸苦涩,又带着某些看客高高在上的慷慨之心。苏敬仪感慨着,闭着眼听得外头一声又一声中气十足,就差直接来一串“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话语,缓缓睁开眼,示意苏琮退后:“你功名都被剥夺了,那些朝臣有脸用孝用养恩逼你吗?倘若逼你的话,你就问功名呢。”

“记住不要自证,不要内耗。他们要看戏,就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

苏琮迎着从未有过的冷戾眼神,瞬间觉得自己浑身上下燃烧着怨恨的火焰,恨自己哪怕饱读诗书却找不出合理反驳的理由来,恨自己此刻过于弱小过于理智,真顺着苏敬仪的要求退开了。

瞧着不矫情不腻歪的苏琮,苏敬仪眉头一挑,拍拍自己的丧服,以及随身携带的各种证明,他便示意林嬷嬷打开中门。

在外喊了大半天的二管家听得咔嚓开门栓的声响,当即眼眸带着些嘚瑟看向缓缓走出来的人。岂料倒不是跌落商贾贱籍的苏琮苏少爷,反而是一个瘦骨嶙峋,看起来就黑兮兮的少年人。

见状,他当即有数,声音愈发拔高了些,喊道:“这便是敬仪少爷吧?老奴在这等您许久了,您可总算舍得出来了。老夫人还等着您一起用午膳呢,眼下赶过去,到底也不会饿着老夫人。”

听得这一声直白说苏敬仪不孝的话语,前来的看客们哪怕是各家仆从,却也是十分胆大,指指点点的:“这就是真少爷啊?”

“这个时间点来邀请用膳,真是……真是啧啧啧。”

“驿站的事情是不是夸大其词了?真少爷看起来也不太精明啊!”

“还是瞎猫撞到死耗子了?”

“就是苏从……苏侯生不出有气性的儿子吧?”

“…………”

嗡嗡嗡的议论声中到底有一句还是颇为有用。苏敬仪睥睨一眼仆从,扫了眼改口的某人,微微松口气。

看,通州驿站一出,某些人就会知道礼法规矩!

就会知道怕!

“你谁?”苏敬仪捋了捋自己丧服,一脸哀恸着:“别挡着我迎亡母灵位!”

二管家听得这话,挑起眉头横扫了眼苏敬仪,丝毫不遮掩自己的鄙夷:“敬仪少爷,您眼下是超品荣国侯的嫡长子,哪来的亡母灵位?侯老夫人,您的嫡亲祖母还在等着您回家一起用膳呢。您还是随我们回去,莫要沾了些贱户小家子气。”

“你说回去就回去?你有户籍吗?有凭证吗?凭什么你张嘴说回去就回去?”苏敬仪一脸机警着:“我娘教我莫要跟陌生人走。我那个侯爷爹都呆了半月拿出各种文书证明自己呢!”

二管家鼻子里发出一点哼声,不屑地笑了笑,抬手朝马车方向示意:“敬仪大少爷您看见了吗?此乃苏家的徽记,老虎威风凛凛,乃是太、祖爷特许的。用开府老太爷的名字做的家徽!”

“不能假冒吗?你以为苏家很厉害,所有人都得认识你苏家的家徽啊?”苏敬仪张口,将自己不愿离开的缘由强调的清清楚楚:“我只看凭证,只看朝廷的凭证,有路引给路引,有户贴给户贴。什么都没有,滚一边去,别在我家嚎!再说了,要是苏家的奴才,有必要嗷嗷嗷的嚎叫,还诽谤本少爷不孝吗?本少爷孝顺养母都如此恭敬,孝顺祖母难道还会差吗?”

苏敬仪话语到最后,带着十岁孩童遇到突发事情的崩溃,口吻都有有些慌张,甚至还破了音。于是看戏的众人不由得露出恍然大悟的神色来,原来先前声声路引户籍的都是在强撑。倒是跟传闻中通州驿站一战差不多,都是强调礼法一词,借此来维持自己的底气。

可到底还年轻不经事,一副强弩之末的模样,泄露了自己的外强中干。

“不管怎么样,这真少爷还有些气性。”

“就不许老夫人隔辈亲吗?先入为主,这么恶意揣测,也不是君子所为。那苏琮自身完美,那老夫人就算如传闻那般偏心眼,可何曾说过苏琮半句不是?”也有人借机煽风点火的。

而二管家听得看客们的话语,眼眸转了一圈,顺着打开的门往里看:“敬仪少爷您还真是跟传闻一样那么暴脾气。您误会了,真的误会了,别暴脾气的话只听半句啊。不信老奴一行人,您让二少爷……哎哟,瞧我这张贱嘴,您让苏琮出来作证辨认一番不就行了?”

边说,二管家朝跟随自己而来的护卫一个眼神示意,而后继续道:“说来侯老夫人对苏琮可真正也是极好的。念着这些年的养育之恩,故此绞尽脑汁琢磨了又琢磨,打算让琮少爷也回家。哪怕当不了正儿八经的侯门少爷,却也找了极好的去处。拜入皇商陆家门下当个学徒,跟着学做些生意往来,到时候也好自立门户,光耀商户苏家曾经的荣光。”

——把苏琮控制在三房手里,还愁日后大少爷没有东山再起的机会,没准还能当官做宰!

护卫随着二管家的诉说就要往大门闯。

一群护卫倒是个个身形魁梧,连成一排颇具气场。苏敬仪眼眸一沉直接站在了门槛石上,冷喝道:“你们打算强闯吗?没有名帖就是坏蛋,去告官!”

“还有谁说苏琮要当学徒了?”苏敬仪叉腰:“大周超品荣国侯,我的亲父可是出了名的孝顺,出了名的好脾气,也是出了名的公平公正。真假少爷抱错这件丑闻,本就与商户苏家没有太多的关系。苏琮没有替父母状告苏侯,状告苏家让他们这一家人分崩离析,生死相隔,便已经是他还了情谊了。”

刻意咬重了状告一词,苏敬仪横扫众人,尤其目光死死的盯着二管家。

二管家愈发不屑,甚至还想翻个白眼:“敬仪少爷,您看看您这瘦骨嶙峋的小身板,再想想苏琮。如此鲜明对比,您还能替他说话?谁不知道士农工商,这商贾乃是最低贱的。说来宰相门前七品官呢。倘若苏琮仗着自己才华倨傲,都不愿回府参加宴席。那恐怕从今后都没有资格在踏入侯府半步了。”

“你说没资格就没资格?”苏敬仪薄唇轻启,傲然无比:“我的父亲因为愧疚,外加上梳理苏家关系,发现昔年开国时,两位开府的老人家一同在太、祖麾下,交情也不错。故此,苏侯,也就是我的父亲按着辈分,将苏琮认作了义父!!!”

最后一句话开口的时候,苏敬仪还秀上了自己学了半年的播音腔,是力求字音准确,内容准确,具有庄重性,符合时代潮流,传达百年深情厚谊,把握时代对孝道的要求!

怕他们苏家有个天才,有个储备人才是吧?

没事,他苏敬仪替爹认个爹!

还能讲“爵位”继承。

等以后苏琮有出息了,万一有爵位了,一个开心传给苏从斌这个“大胖儿子”呢?

反正都是姓苏,可以连宗的!

连宗的!

宗谱连在一起,就是一个宗族。

与此同时,此言不亚于雷霆万钧直击大地,震的在场所有人,不管什么心思什么立场,都齐齐脑中白茫茫一片。

还能……还能认……认义父?

义父?

“你……你这简直枉顾人伦道德!哪有堂堂一侯爷认区区一商贾贱人为义父的?”二管家气得脱口而出,甚至还直接高抬手:“来人,把苏琮还有这得了鬼疰都带回侯府去,免得丢了侯府的颜面!”

“怎么没有了?祖父不就是打破规矩吗?堂堂一侯爷用军功扶妾转正?要知道在此之前可没有贱妾转正的规矩!因此我苏家从来不按着常理来办事!”苏敬仪冷笑:“你果然不是侯府的人,否则你会认为自己的主子,认为侯门老太太,我的亲祖母是贱籍吗?竟然光天化日之下还强闯?”

听得这直接掀荣侯老夫人老底的话语,围观的小厮好几个撒腿就狂奔,打算给自家主子报信。这回刺激了!苏家找回的真少爷是个硬茬子啊!

“敬仪少爷,什么叫强闯。您这么暴脾气的,真是鬼疰?!听老奴好好跟您解释解释,这府邸本也属于侯府的家产。父母在无私产,可是律法规定的。”二管家瞧着对鬼疰一词毫不在意的苏敬仪,双眸笑得倒是更加猖狂了些:“您莫不是要活活气死侯老夫人,您嫡亲的祖母才开心?”

苏敬仪听得气死这个大帽子,一回想被“孝”压得的种种憋屈气,当即深呼吸一口气,失声尖叫起来:“什么,我竟然死气了祖母?啊,我真是不忠不孝不仁以不义啊。祖母啊,我这个不孝子去送您最后一程。林嬷嬷,这哀乐呢?吹起来!”

“我要送祖母一程,让祖母在天之灵安息!”

被点名的林嬷嬷一怔。

在府内被重重看着的苏琮瞧着眼眸带着些疯狂决然的苏敬仪,瞧着人毫无仪态的狂奔直喊“祖母在天之灵安息”的话语,手指掐进掌心:“林嬷嬷赶紧跟上去,照办。告诉敬仪鬼疰的危害!”

飞速耳语几句后,苏琮扭头就往府内跑,“先前锦衣卫送的苏家旧物在哪里?我赌一把。”

或许他骨子里也是个赌徒!

疯狂的赌徒!

儒学也非一日之功,非一日发展壮大的,是顺应时代变化的。

那他苏琮就可以成为状告为父不慈的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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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忆结束,苏敬仪将仆从对峙的话语一五一十道出,再低声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苏琮到底去哪赌一把后,还颇为一脸真挚的开口:“爹,你们京城人都怪好的。孩儿因为粗鄙不认字,一路哭嚎过来,好多好心人替孩儿指点道路啊,免得孩儿磕错了门。”

简言之,半个北京城都知道荣玉娇被我活活气死啦!

都要来吃席拉!

刚被告知自己多了个义父的苏从斌:“…………”

苏从斌缓缓捏紧成拳,真竭力想要稳定自己的情绪时,就听得身后响起一声熟悉的哭嚎:“老爷啊,我……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只是派人去叫两个孩子回来吃顿团圆饭而已,没想到……没想到竟然惹出这笑话,竟然有人活活要咒我死啊!”

闻言,苏从斌侧眸看了眼捂着帕子哭得泪眼汪汪的荣玉娇,他的亲娘。

沉默一瞬,他垂首看向苏敬仪。

就见苏敬仪双眸熠熠生辉:“哎呀,我是见到神仙姐姐了吗?哎哟,瞧我这张贱嘴啊,喊老爷,那爹,她就是我娘吗?”

“娘啊!”苏敬仪喊得是一唱三叹,悲切至极,甚至还颇为娴熟跪地行个大礼:“孩儿可想您了!”

搀扶荣玉娇出来的苏从文扫过真如传闻中一般只会磕头跪地的苏敬仪,冷笑一声,高喝道:“大哥你还是好好教教规矩。苏敬仪,这是你的祖母。”

“什么?”苏敬仪一惊一乍着:“可她分明刚才冲出来对着我爹喊老爷啊!我没听错啊!老爷对应的不就是夫人吗?”

“那是娘亲时时刻刻想着父亲。”苏从文冷着脸强调道。

荣玉娇扫了眼越来越多云集的看客,拿着帕子遮掩住自己的精光后,仿若依旧沉浸在过往的荣光里,哭诉声更大了些:“老爷啊,我这命苦啊,自打您走了以后,我战战兢兢拉扯孩子们长大,岂料却闹出真假少爷的丑闻来,甚至还要活活咒我死啊,要咒我死。有如此不忠不孝不仁不义的孽障,我还不如随您去了!”

最后一句说完,她眼角余光瞄了眼苏从斌。

原本这不忠不孝她应该最后说的,但谁叫苏从斌这个孽障似乎心野了。那就别怪他直接当众敲打敲打。

迎来亲娘告诫的眼神,得了一个义父的苏从斌还在恍恍惚惚。

毕竟苏琮要带着皇商苏家的旧物,跑去赌。

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否则就是一场舆论笑话而已。

苏家已经很多笑话了!

而另一边听得当众说出如此严重罪名的话语,苏从文克制不住的嘴角上翘了几分。其他围观的看客们闻言也哦了一声:“不忠不孝不仁不义是重罪啊!”

“就算老夫人有些偏心,可眼下这整整齐齐送丧队伍也的确太过诛心啊,实乃不敬。”

“这治家不严不是刚被参奏过?”

“苏家,这苏敬仪也都有负皇恩!”

“嫡亲祖母这么说,苏敬仪前途就断了吧?”

“苏敬仪恐怕不知道这八个字的威慑力吧?毕竟有传闻人粗鄙不堪啊。”

“…………”

仿若热锅里倒入一滴水,所有人都因八个字而沸沸扬扬,议论声甚至毫不遮掩,都快压下了哭嚎声。

而荣玉娇听得从四面八方传来的评价,拿着帕子慢条斯理的擦拭一下泪水,想要看到苏从斌再一次弯腰低头,卑微的匍匐叩首。

苏从斌这个家主收拾老实了,苏敬仪这区区一个半大小子收拾起来还不如容易?

就在荣玉娇傲然时,苏敬仪没错过自己血缘上祖母的微表情变化,眼底簇着些杀气。

作为演技被魔鬼培训过的爱豆,他分辨得出来真哭还是假嚎,更知道荣玉娇的手段。因此一听得荣玉娇老夫人这声声悲切,却是收放自如的哭声,他便立马有样学样跟着哭:“荣府夫人的老爷啊,我那个祖父啊,孙儿我命苦啊,自打落地后,是战战兢兢颠沛流离,破产后吃过猪食跟狗抢过粮食,当过小乞丐,挨过旱灾抢过水打过架受过伤,艰难活着。活着如此艰难,我的确跟个畜牲一样,不知道忠孝节义,还不如随您去了!”

荣玉娇听得这声坦坦荡荡当众承认自己跟个畜牲一样的话语,眼皮猛得一跳。于是她才正眼打量了一下苏敬仪。可只一眼,她又移开了视线。

毕竟皮肤黝黑,又瘦弱嶙峋的苏敬仪,穿着丧服,整个人真是……真是一眼就丑,看着就晦气,毫无世家贵胄的风度。

迎着荣玉娇这打量的小眼神,苏敬仪还颇为积极的邀请,说的是孝顺可嘉,声声发自肺腑:“世人都道隔辈亲,但今日我苏敬仪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孙子孝!祖母您今日既然要殉情——”

刻意咬重殉情两个字后,苏敬仪拔高音调,接着道:“追随我祖父去,您的老爷,您时时刻刻念着的老爷而去,那我苏敬仪朝廷认证的侯府嫡长子,未来继承人跟着您一起去,作为孙子在地府好好伺候您二老!也让祖父好好教导我什么叫忠孝节义!”

他主打的就是个捆绑营业!跟祖父捆绑!

“苏敬仪,你……你是要逼死娘亲吗?娘亲什么时候说要殉情了?”苏从文听得传入耳畔的殉情一词,急得急赤白脸,道。

“这不是您说的。祖母口口声声的老爷是祖父,是她的相公。她也说遇到我这个畜生倒不如跟随祖父的步伐。”苏敬仪慢条斯理反问:“难道就只是说着玩玩的吗?何来逼这个词啊,我也一起死啊!我拿命死啊,我用命来显孝道啊。那祖母难道不用命来彰显爱情吗?否则她对得起祖父为她冒天下人伦道德,扶妾为正吗?”

“这样的爱情难道不值得讴歌吗?祖母苟活至今不就是想看祖父子子孙孙枝繁叶茂吗?作为祖父的嫡长孙,我用亲情来一命报答一命,不对吗?叔叔,还有爹,你们作为儿子不能这么自私自利啊!”

荣玉娇听得这一连串噼里啪响快得让人回应不过来的话术,气得浑身颤栗,一副要昏的模样。

“不怕,童子尿,现成的神药,一泡下去,保准祖母清醒。”苏敬仪哑着嗓子,眼尖的盯着摇摇欲坠似乎要昏倒的祖母,道。

他来的时候假设万千,还做好一命换一命的准备。

他想回家。

回不了家,哪怕死也不受这个窝囊气!

荣玉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