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托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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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营帐中来了一个不速之客。
沈书白手中拿了一个沉重的大包裹，客气地询问夏允真的去处。
军营里的人才真正相信，夏允真说的都是大实话。
“夏允真怎的不在营帐？”
有人回道。
“他肯定在靶场练箭。每天午时都要去的。”
沈书白脸色变了变，道了谢，又转到靶场去了。
西北的风刮得脸疼，他勉强在风中行走，到了靶场，发现一个小小身影举着弓箭，箭身上吊着一土砖，脚上绑了几块砖，一动不动地站立着，坚定不移。
沈书白的眼睛有点酸涩，眼眶微红，在不远处站立了一会，调整好自己的心绪，朝夏允真走去。
“大家都在休息，你怎么还在靶场？”
夏允真听得沈书白的声音，开心地笑了起来。
“表哥，你怎么过来了？”
沈书白提了提手中的包裹。
“你确定要在这里和我说话吗？”
夏允真破天荒头一次早早结束了练习，拽着沈书白的胳膊把他带进了营帐。
包裹里是几张裘皮，几片丝帛，几块棉布，还有一些针线头。
“这是我托人到城里给我寻的，西北的冬天比较冷，军衣单薄，我也不会缝，你手艺好，给我做一身，你做两身，材料都足够了！”
夏允真点了点头。
“好，交给我吧！”
沈书白翻了翻她的被褥，眉头紧皱。
“被子太薄了，不行，我等下去军需处再给你领床被子，不然晚上冻得全身发抖。”
夏允真笑着听沈书白絮絮叨叨的说着话。
“表哥，你那肉干还有吗？晚上总是饿！”
沈书白宠溺一笑。
“不是全部都给你了，这么快就吃完了？回头我去城里给你寻一些来。”
“表哥最好了！“
其他几个士兵看得眉头直皱。
这小菜头看着娘们兮兮的，全身都要起鸡皮疙瘩了。
旁边的徐行抬眼看着笑容灿烂的夏允真，若有所思。
当天晚上，就有人给夏允真送来厚实的被褥，把军营里的人全部羡慕了一番。
夏允真趁着微弱的光，仔细地裁着衣服，穿针引线，密密地缝制着。
这是个精细活，为了尽早让表哥穿上暖和的裘袄，晚上的训练就暂时停了，不停地飞针走线。
足足过了半月，才把三件裘袄给做了出来。
一件给沈书白送去，一件留给自己，还有一件，夏允真递给了徐行。
当徐行接过夏允真手中的裘袄，一脸的不可置信。
”这是给我的？“
夏允真点了点头。
“是的，我看到营里的弟兄大多数都有家里寄来的袄子，你呢，一直都没个动静，所以我给你也做了一身。你看起来和我表哥差不多高，我按照他的身形做的，你试试看合不合适？”
徐行愣住了，眼眸氤氲，泛着一层雾气，嘴角微微上扬。
“我还从来没穿过别人给我做的衣服。”
徐行换上裘袄的那一瞬间，细细的毛绒裹着自己的身躯，一股暖流浸润着四肢百骸，直到心田。
原来温暖是这样的滋味啊！
他从小到大都没享受过这样浓烈的滋味。
就像一团火，烧的自己掌心都沁出了汗水。
“怎么样？合身吗？”
“挺好的。”
徐行垂着头，声音低哑地问道。
“裘袄要多少银子，我付给你？”
夏允真笑盈盈道。
“我也不知道，我的也没花钱，到时候我问一下我表哥，看看花了多少银子再说。”
徐行以为她会送，谁知还真要钱啊！
他只是客气一下而已！
他摸了摸身上的银钱，这点钱估计连个袖子都买不到，这可怎么办才好！
夏允真不了解徐行心里的想法，她又恢复了之前的生活作息。
冬日的月亮又低又亮，又大又圆，夏允真伸开五指触摸奢华的光，隐隐觉得苍凉。
估计快要下雪了吧！
她静立在寒月下，身后有黑色影子靠了过来。
夏允真转身一看，徐行？
“你怎么还没休息？”
徐行抱着双臂，环视了夏允真一圈，神情慵懒，嘴角带着蔑视。
夏允真瞧着他怎的和平时神态不一样了！
“你这样练，一辈子都练不出个什么效果，反而会因为沉重的训练让自己身体造成不可逆转的伤害。”
夏允真不解。
“那应该要怎么练？”
“你身量纤纤，不要和别人比力量，况且你是女子，也比不上男人。”
夏允真吓得下巴快掉了下来。
“徐行，你…”
“我看你第一眼的时候就知道了，营帐里那些土鳖，又没怎么接触女子，怎会知道？”
夏允真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地问道。
“你接触过很多？”
“嗯，我这一生，睡过很多女人，青楼的花魁，死了男人的寡妇，高门贵府的夫人，所以钱也没有了，你那件裘袄，我可能没有银子付！”
徐行饶有兴致地看着夏允真变幻莫测的表情，心里很是欢喜。
“不，不用你付，本来就没想着收你银子，怕你不要，才说让你先欠着。”
见徐行不说话，只看着她笑。
“你不会说出去吧？”
徐行抱紧了手中的双臂，哈了一口冷气。
“我说出去做什么，再说，你对我有恩啊！”
夏允真觉得徐行有点邪性，心里有点害怕。
徐行注意到了夏允真情绪的变化，缓和了语气。
“你说你一个女孩子干什么不好，非得到军营来当兵，这是你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子该待的地方吗？”
夏允真连忙小声道。
“真是误会大了，我当时就是来送我表哥的，谁曾想，被别人拉了进来，就出不去了。”
徐行哑然，西北军营是最为严苛的地方，竟然允许这种事情的发生，不过想想也是，自己也是偶然中才来这里当兵的。
“好了，就当谁都不知道这事，以后不要再提了！”
夏允真还是讪讪的，有点担心徐行，眼神左顾右盼的，也不知道在慌些什么。
“你知道我怎么来当兵的吗？”
夏允真摇了摇头。
“我是一个杀手，杀了人后被发现了，一直在找我，没办法，在逃亡路上看到一个来当兵的，把他杀了，顶替他来西北大营当兵。”
徐行刚说完，夏允真震惊得无以复加。
他怎么把这么要紧的事情告诉自己，就不怕自己胡乱就说出去了吗？
徐行慢慢靠近夏允真，在她耳边哑声问道。
“你不会告密吧？”
夏允真拼命地摇了摇头。
“我，我不会的。”
徐行低声笑了起来。
“好啦，这下扯平了，我们可都是有对方秘密的人了。”
夏允真惶恐，眼睛眨巴几下，弱弱地问。
“你果真是杀手？”
“嗯。”
“那大勇打你，你怎么不还手？让人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就是被人打一顿而已，我要是出手了，他们就没几个人能活，军营里死人很麻烦的，忍忍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