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醒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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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场上已经逐渐安静了，撕心裂肺的声音只多不少，夏允真悲伤的惨叫湮灭在无边无际的黄沙中，消声殆尽！
夏允真背着李二牛的尸体慢步向前爬行。
她的腿和手都中了箭，没走几步就跌倒在地，她索性在地上爬着，这样还稍微快些。
背上陡然一松，她慌张地转过头，发现是西北军营的士兵。
“他已经死了！”
“你们要把他带到哪里去？”
“埋葬他们的地方，大将军会给他们立碑，供奉香火，他们是最厉害的勇士！”
夏允真眼睁睁地看着李二牛离她越来越远，越来越远。
二十三营空荡荡的，除了她，无一人生还！
她站在营帐中，平时热闹的营帐此刻只剩下她的呼吸，李二牛淳朴又爱钱的模样深深在她脑海里打转。
原来，死后余生并不会让人开心快乐。
一只白色的圆滚滚肉球跑在她的身前，想靠近，但又迟疑，歪着脑袋看着她。
“小白，别扒我身上，脏！”
她有气无力地阻止了小白。
营帐门口，一道蓝色身影急切地走了进来。
云宴初跟随小白的脚步，看到了那个他早已忘记脑后的夏允真。
她全身都被血染红，包扎的地方还在不断渗血，脸上又黑又红，只剩下一双眼睛，空洞洞地无神，全身上下，破得没一个好地方。
他见过比这更惨的，但此刻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怜悯，也许，因她是个女子吧！
“军师，他们都战死了！”
夏允真声音里透着凄楚苍凉。
云宴初没有回答，战争，哪里有不死人的。
“你跟我来。”
说完，卷起地上的小白，示意夏允真跟了上来。
“你给她取一身新兵服过来！”
阿南接受命令，深深地看了夏允真一眼。
这次，夏允真享受到了极好的待遇。
滚烫的热水，柔软的新衣，美味的食物！
换做以前，她，受宠若惊，而今日，她没有心思享受，也无法心安理得享受这一切！
略微整洁了一番，换上干净的衣衫，谢绝了军师的好意，她急忙去找表哥了！
沈书白也是今日才得知，新兵营去打仗了，一整天都担心得不得了，直到夏允真出现在他的眼前，才如释重负！
“活着就好，活着就好！”
沈书白想安抚一下夏允真，却也不知道再说些什么！
他突然记起一个好消息。
“允真，后勤处现在有空缺了，明天你就可以调过去了！”
夏允真沉默一会儿，坚定地拒绝道。
“表哥，不用了，我决定就呆在新兵营，哪里也不去！”
沈书白不明所以，有点气恼！
“胡闹，这个职位我花了很多银子还有心思，好不容易才得来的，你怎么不知道珍惜，上了战场，你还不知道吗，随时随地就会没命的！”
“我知道，我本来就应该死在战场上，是别人为我挡了箭，我没法心安理得地活，我要报仇！”
沉默了半晌！
沈书白喃喃道。
“你有没有想过姑父姑母，表姐她们！”
“表哥，我不想永远在别人的庇护下活着，以前父母姐姐护着我，到了军营，你护着我，战场上，有人为我失了性命！我有时在想，我这样的人，无时无刻都在给别人添麻烦，如今，我也该长大了，不能再让你们为我操心，我多学点本领，也该换成我来守护你们了！”
沈书白怔愣，去了一次战场，经历了一场生死，便大彻大悟了！
她还不满十四岁，过完年才及笄，还是一朵未盛开的花，如今却要求自己结果，被迫自己长大！
夏允真把李二牛的衣服收拾了埋在一处山坡上，给他立了一个衣冠冢。
她跪着磕了三个响头。
“二牛，不必担心家里，我已经把你要的十两银子给寄到你父亲手里，你弟弟的彩礼钱已经凑够了！二牛，如有来生，记得，我们还做兄弟，那箭，换我来为你挡！”
夏允真被重新安排了营帐，六十六号，是个吉利的数字。
当她抱着衣物和包裹进营帐时，发现全营的人正卖力殴打一个士兵。
“你们在干什么？”
打人的士兵听得有人阻止，纷纷停下手中打人的动作，朝夏允真看来。
众人一见是个毛都没长齐的嫩瓜秧子，直接不把她放在眼里，继续殴打那个士兵。
“你们别打了，再打就要打死了！”
众人终于停了手，一个块头魁梧的士兵上下打量着夏允真，坏笑道。
“你这身板还来当兵，怕是家里没人了吧！”
“谁规定小身板就不能当兵了？你块头大，战场上杀过几个敌人？”
“哟，大勇哥，有人敢挑衅你！”
那个叫大勇的听得夏允真的话也不恼，双臂交叉。
“老子杀敌时，你还在尿裤裆……”
哈哈哈！
众人都大声狂笑不止。
夏允真明白，自己是进了老兵营了，这些人都是在战场上厮杀过生存下来的人，各个都不能小觑！
等众人散去，夏允真连忙扶起地上的士兵。
谁料那人用力甩开夏允真的手，眼神冰凉道。
“走开，谁要你多管闲事！”
夏允真听得这话也不恼，像在之前那样，找了一个边角的角落放下了自己的生活物品。
刚好，那被打的士兵的床位也在自己身旁！
那人似乎被打得厉害，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如若不是听得那微弱的呼吸，夏允真以为那人都死了。
她把表哥给自己随身携带的伤药轻轻放在他床头，也不管他，转身自己收拾处理睡觉休息的地方去了！
夏允真打饭回来营帐的时候，军营里的人都在浑沦吞枣地吃饭，只有那被打的士兵趴在地上，粥全部洒了，馒头似乎被人踩扁，扁的成一块饼，沾满了泥灰。
那个叫大勇的士兵不怀好意地看着夏允真。
“小菜头回来了，馒头比你的头都大，吃的完吗？”
夏允真没有理会他，坐在自己床位上安静地吃着饭食。
大勇见这小菜头还挺有点意思的，明明看着很弱，却让人不敢小瞧的模样。
他偏偏要试试，这小菜头的底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