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公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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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国维站在警察局门口，告别了刚刚送他出来的李铮，
看着手中的淡蓝色证件，大拇指缓缓地摩挲着上面的纹路
“中国Kmt中央组织部党务调查处”
证件的封面蓝底黑字，不像县公署的公务人员证件那样有烫金处理，
就像这个调查处一样，低调隐秘。
翻开一看，证件左侧是处长的印签：
“中华民G廿四年2月1日，处长：徐恩增”
证件右侧是包国维的内部信息：
“包国维，19岁，中组调江苏分处，三级调查科员，编号”
包国维谨慎的将这证件塞到内兜里，与之一起的还有200块的工资津贴。
临走前，李铮对他叮嘱道
“你现在的身份需要保密，有任务的时候我会让秦宗悦通知你”
说罢，看到包国维胸口被烙铁快要烧穿的破长衫，又让人重新送了一套崭新的来，
据说是调查人员专用的便服。
包国维出了警察局大门往外走，这才发现离下午放学还有一个小时，
他打算去学校收拾收拾，就直接去乡下老家，
一方面是去老刘家应聘私塾，另一方面是找柱子和兴宗。
在去学校的路上，包国维看到一队队的警察和便衣神色匆匆地赶往某个地方，
观察他们的集合方向，才发现他们去的是水港码头，
难不成李铮不打算留码头的组织联络点了？
果然，不多时码头那边传来了几声枪响。
包国维暗道遗憾，他通过了李铮的试探，水港码头联络点已经失去了最后的价值。
到了学校，包国维首先去了校长室，向吴校长报了平安，
他被拘的这大半天，吴校长一直在打听警察局的消息，
对包国维不可谓之不好。
回教室后，国文刘先生和全班同学也是同样的诧异神情，
没想到包国维居然能够完整的离开警察局，甚至还换了一件新的厚棉长衫。
他看到庞锡尔面如死灰，双手紧紧握拳，由于太过用力
手臂上青筋尽现。
包国维不再去看他，而是走到位置上收拾课本书籍，
期间郭纯一直在追问包国维去警察局做了什么，为什么能安然离开，
包国维始终不语，静等放学离开。
临近下课，包国维看到一些学生已经跑出了教室，还没等感叹这学生胆子真大，
就看到越来越多的学生跑了出来，
这时，教务处的教务助理老王跑到教室门口喊到
“县公署要求全校同学立刻前往操场集合”
这是发生什么事了，在包国维原来的记忆里，基本上没有过全校集合的情况。
他跟着人群一起跑到操场，这才发现操场人满为患，
不仅有本校的学生，还有另外两所学校的学生和老师。
操场上已经搭好了一个临时的高台，上面拉了横幅
“周城肃靖公审大会!”
公审？这是要审谁？
这时，两声枪响打断了包国维的思索，也打断了操场上嘈杂的噪音，
他看到县公署的几个大员上台，还有警察局的李铮，身后的胖子邱明异常惹眼。
几个大员中走出了一个，对着身前的扩声器拍了两下，
确定扩声器能正常工作后，开始了发言，内容冗杂不堪，
但根据总结后，众人大概理解了这原委，
意思是县公署各级部门联合卧底、行动，成功捣毁了周城的烟土走私、地痞流氓恶霸、肃清了周遭匪患、剿灭了叛国组织人员。
现就要把上述这些抓获的人员都要拿出来公开审判，
以儆效尤!
首先被押解出来的是周城内外的地痞恶霸流氓，
这些人一出来，就有不少学生在下面对着他们狂骂不止，
这批被审人员中，还有那个跟包国维有过节的李姜和乔四儿。
他们被公审临时法院以贩卖烟土的罪名当场判处枪决，
二人顿时四肢酸软，颤抖着趴在地上，公审人员上来将其拉下去的时候满脸嫌弃，
原来是李姜被吓得大小便失禁 。
想到李姜往日嚣张跋扈的样子，他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这一天，
地痞流氓土匪恶霸们被一批一批地审判，不比被押上台时豪气冲天的样子，甚至有的还在冲着台下抱了拳，
大呼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脑袋掉了碗大个疤之类的，
可是台下观众都是受过教育的学生，没人会为这些坏胚叫好。
当听到自己被判处枪决时，无一不当场崩溃，捂脸痛哭、大吼大叫、跪地喊冤，
直到被公审人员带下场。
公审最后，就是审判所谓叛国人员，
被带上来的三人，浑身伤口，血污满衣，
可依旧充满了骨气，很明显与前面那些腌臜泼皮有着质的不同。
三人上台，不知是有意或无意，
自动站成了整齐的一队，虽然满身的伤口，却依然昂首挺胸。
临时法院的法官对着三人说道
“宋振中、王杰、彭海!你们三人参加叛国组织!密谋叛国!”
“今天周城公审临时法院宣判你们三人枪决!”
“当日执行!”
或许是想看参加了组织的人是不是都不怕死，也是存着想让三人在周城学子前丢人现眼，
法官并未立马让人上前带他们下去，而是问道
“你们三人如今还有什么话想说？”
“留下遗言吧!”
与众人想象中的痛哭流涕、跪地喊冤、大呼不怕死的情况不一样，
那三人对视后，其中一个看似较为年纪大的一人走了出来，
对着法官笑了笑，随机走到台前的扩音器前，
“同学们好啊!”
这一奇怪的情况让台上台下的看众都疑惑不已，
明明自己已经被判了死刑，如今这却还是一副恍若得奖发言一样的神态，
真是令人费解。
或许是想看看那人究竟想做什么，台上的大员们并未遣人阻止，
那人接着说道，夹杂了些许杂音的扩音喇叭传出了声音，
“谨陈六义，幸平心察之！”
“敬告青年”
“自由的而非奴隶的”
“进步的而非保守的”
“进取的而非退隐的”
“世界的而非锁国的”
“实利的而非虚文的”
“科学的而非想象的”
台上的大员们不淡定，这人说的是陈独秀先生的《敬告青年》中
对青年的六个要求，
这篇文章与它的作者在三年前一同被当局判为“危害民国罪”，送进了监狱。
李铮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一群警察冲了上来，对着三人拳打脚踢，
在扩音器发言那人，在被打倒前大呼
“革命永不止息，同志们，前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