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啥时候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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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老太打听几天去隔壁寨子抓了一只小黄狗回来，取名小黄。
小黄一点没有来新家的陌生感，黏人不挑食，追着鸡满院子跑，被杨老太骂着边举起拐杖吓它，它很聪明一个劲往唐糖背后躲。
一时间院里传来鸡飞狗叫骂声和唐糖的嬉笑声。
村里的日子每天忙碌重复着，早上唐糖在俩男人骂战中醒来，心情很烦躁天气本来就热，大早上还不让人睡？
翻身从床上滑下地，浑身低气压往外走，放眼望去有人在家门口端着碗，有人在田坎旁假装抽旱烟，有人在土里割猪草偷听，三三两两凑热闹，骂架两人各自站自家田埂上。
小黄发出小奶音不嫌事大，有节奏的在伴奏。
有热闹？我得瞅瞅。
“哎哟，你慢点，摔疼了可别哭。”
杨老太正端着碗嗦粉看热闹，唐糖一个劲往上冲，杨老太看着就是个小娃娃急得踉踉跄跄往外走，担心怕她左脚绊右脚。
右手夹着孙女放凳子上，“你坐好，我去给你拿吃的。”
唐糖摆摆手让她去，双耳立起来，让我听听吵啥。
杨老太先去拿毛巾来给孙女擦脸，又回厨房给她端半碗刚煮好的粉出来。
两人直接把板凳搬到院子前，这太下饭了，得边看边吃。
就这几分钟的功夫两方已经从互骂爹娘，到后面放狠话。
“你有种上来，看我不打爆你脑壳。”
“你怎么不下来，你有种下来我打爆你脑壳”
唐糖看得津津有味，听到两方放狠话，嘴里粉都喷了出来，哈哈大笑。
跟小学鸡骂架似的，下一步不会得告队长吧。
原来也是水的问题，这里是两家自留地，两家田挨着，放水说好的一家单日子一家双日子，今天本来是上面这家放水，下面那家半夜挖人家田坎放了一个缺口，把田里水放到自家田里。
上面田主人早上来看水，发现田里水没增反降，水渠里的水还是流到自家，沿着田埂检查，好家伙田埂被挖了。
找下面田的主人，死不承认，才有早上的骂战。
在乡下人家这样的事时常发生，吵一早上没分出输赢，从此两家变成仇敌。
便宜了爱凑热闹的人，都在偷偷吃瓜看好戏，接下来最起码一周都会八卦这两家。
“看到没这就是平白去占人家便宜，多得那点水就好了，米吃进肚子得烂良心。”
杨老太看似在教唐糖道理，实际上是说给上面小叔子家听。
农村都是单独的院子，加上带有自留地菜园，离旁边小叔子家有一两百米，杨老太的大嗓门附近两家听得到。
“我看是霸占家产的人才会烂良心…”二奶奶王老太站在自家院门口悠悠道，死死盯着祖孙俩眼里充满贪婪。
祖孙俩毫无所觉。
进入六月秋收陆续开始，隔壁寨杀猪匠挑着猪肉来叫卖。
“卖猪肉嘞，早上刚杀新鲜得很…”
卖猪肉嘞，新鲜的五花肉…”
“奶，奶肉”
唐糖趴门槛上往屋里喊，杨老太手里拿着一包红色塑料袋出来，朝门口大喊招手，“我这边称点肉。”
唐糖很有先见之明，已经把耳朵捂上。抬头看杨年云一层一层的打开塑料包，外面一层塑料袋，然后是手帕卫生纸，最后才是钱跟平安符。
杀猪匠挑着两个竹箩筐过来，把上面用来遮挡的粽叶扒拉开。
“给我来三斤，我要这一刀，直接下去就行可别给我划拉多。”杨老太跟杀猪匠比划，狠心买了三斤，得吃好点让肚子里有点油水。
杀猪匠快速划拉过去，串个眼，用粽叶串好，“你放心，说多少就多少，都是五花肉。”
老太太心都在滴血，为了孙女只得称五花肉，不然自己一个人当然是越肥越好，能熬出猪油呢。
接过肉，把提前说数好的钱给他，往另一个箩筐看看，“还有猪油没？”
杀猪匠接过钱散开数数，嘴里答道：“早没了，都缺油水。”
没有冰箱只能把肉都腌制好，可以吃好几天，唐糖也真馋肉了，回来就吃过两三次腌肉，肚子天天缺少油水肠子刮得难受。
每天都眼巴巴瞅着杨老太能多切几块，唐糖记得以前奶奶老取笑自己小时候爱吃肥肉。
为啥爱吃，肚子里缺油水呗。
秋收完得脱一层皮，先收土豆，杨老太在前面挖，唐糖在后面捡到背篓里，这个活自己能干。
年景好大丰收，捡起来特别有成就感，今晚就吃辣椒炒土豆片跟炖土豆汤。
现在家家户户种的土豆一半是本地品种一半是杂交，杂交产量高适合喂猪，本地品种软糯香甜都是人吃。
唐糖露出几颗小米牙，“奶，真好吃，明天能不能放肉。”
“馋死你得了。”杨老太瞪孙女一眼又好气又好笑，老想吃肉。
到底是心疼孙女，第二天杨老太咬牙切了半斤肉，准备做个辣椒炒肉，没敢多放，小小年纪吃辣的本事渐长。
眼看锅里肉没加酱油老抽都慢慢发黑，唐糖两眼发黑，捶胸顿足后悔，奶奶这手艺只能做最简单的才能吃，菜的卖相着实没食欲。
唐糖恨不得去抢锅铲，奈何没资格嫌弃，自己动不了手，锅都拿不动。
“奶，好了好了，都炒黑了。”
老太太面色尴尬，嘴硬道：“这不是怕你咬不动多炒会，吃吧吃吧，眼睛都要掉锅里了。”
唐糖啃着求了一早上的嫩玉米，笑眯了眼，本地玉米好甜好好吃。
老太太本来不同意掰玉米的，现在玉米还嫩吃了太可惜，成熟后够一顿主食，奈何受不住孙女抱腿求人。
杨老太看她一眼转个方向，多看孙女手里的玉米一眼都觉得心塞，浪费粮食。
晚上唐糖就不行了，肚子疼得在床上打滚。
“让你馋，活该！”
杨老太起身披件外套往厨房走，嘴里不饶人唠叨，一会后拿着一勺切好的中药，跟狼外婆哄小红帽似的。
唐糖疼得已经不想耍赖，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一口干完，苦得脸都皱巴，还好杨年云端着半碗白糖水才被解救。
“奶，我要拉。”
杨年云都要进入梦乡，突然听到孙女声音还以为听错了。
“奶，快点让让，我憋不住了。”
唐糖手脚并用爬起来，右手推奶奶，左手试图捂住屁股。
杨老太翻身下床，摸黑从枕头下拿出手电筒，套上鞋把孙女夹在胳肢窝就往外跑。
“奶，你慢点别摔着了。”
唐糖看得心惊，老太太急起来腿脚都麻利了。
“我不快点你拉屋里晚上咋睡，可给我憋住了……”边帮唐糖扒拉裤子，老太太嘴里絮絮叨叨。
盯着集中在一起的树叶，唐糖绝望转头看奶奶，为啥没有纸，只能用树叶。
“看也没用，家里本子都被你用完了，我都是用枝条。”
屁股被树叶擦得火辣辣的，躺下后唐糖在被窝里咬手，后悔不能那么馋，今天的肉白吃了，脸也丢尽了。
“爸，你啥时候回来？我上厕所都没纸啊啊啊啊。”
大概是怨念太深当晚就梦到爸爸和女人勾搭，不服气上去嚎叫……最终被自己哭醒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