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逻辑与侥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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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到可以行动的消息，杨旭才安下心来，沉沉睡去。
许是日间用脑过度，一觉睡到8点才醒。
相比之前两个月的无所事事，作息毫无规律，杨旭感觉，这样白天充实，晚上安稳睡觉的模式，太爽了。
老婆回老家，已经好几天没见面了。
尽管会做一些普通的家常菜，但杨旭天生懒惰，觉得做饭太浪费时间，因此，很少自己做饭。
按照惯例，简单洗漱以后，又去楼下嗦了碗粉，应付了事。
回到家中，打开电脑，刚好8点半。
开盘还早。
杨旭知道，老大一般都起得早。
他还曾笑话过老大，老年人觉比较少。
此刻，是最好的交流时机。
杨旭自然不会放过。
“老大早！今天可以开始战斗了吧？”杨旭神清气爽，感觉打字的速度都变快了许多。
果然，不出所料，大咖起地比鸡早。
2分钟后，回信就来了。
“早。我正在拖地呢。”
“战斗？你说买股票是吧？可以，你看好了就可以买。”
“哦耶！……那买哪个呢？什么价位买？”杨旭一听马上可以开始了，激动地恨不得眼前有个沙袋，让自己狠狠捶上几拳。
“你等一下，我先拖完地。”老大简短回了句。
“好！等着老大，带我发财，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杨旭看着回信，乐得合不拢嘴。
他感觉，百万千万的财富，正如潮水般地涌来，马上就要进入到自己的荷包当中。
他耐心地等待着，边等边笑。
约莫一刻钟后，手机滴的一声响起，信息来了。
杨旭噌地一下从椅背上弹起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抓起手机。
那架势，像是在沙漠里缺水走了两天的人，忽然看见了一片绿油油的大西瓜地。
是老大发来的一段语音。他赶紧放下手机，拿起笔记本，一切准备就绪，这才点开播放。
“嗯，我刚才看了一下，你昨天晚上，说你还没搞明白是吧？没搞明白那你怎么买呢？”
杨旭的心，咯噔一下，又被按进了地下室。
紧接着，又一段语音嗖的一下，过来了。
“当然，想买的话，也可以。但是我还是需要跟你先说明一些事情。”
听到这句话，杨旭那地下室里跳动的心，又一下被提到了嗓子眼。
“好，老大请指示！”他赶紧回了一句过去。
“好，那我简单说几个问题，重要的东西我用文字，其他的随便听听就好。”老大说道。
“首先我先说明一下，我可以教你炒股，但是不会帮你捡钱。懂我的意思吧？”老大用文字说了第一句。
看到这句，杨旭的心里，又变得五味杂陈了。
这一句，蕴含的信息量比较大。
首先是教他炒股。
有过股市经验的股民，都知道，在股市里，有个不成文的共识，那就是，不要教别人炒股，更不要给别人推荐股票。
一是因为，股市里面，各种各样的炒股方法太多了，多到数不胜数，并且，谁都觉得自己厉害，谁也不服谁。
其次，和给别人推荐股票一样，这两者，都是纯粹的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涨了，赚了钱了，你基本得不到好处；亏了，对方还会怨你，甚至恨你。
所以，这个事情，但凡有点经验的人，都不会干。
哪怕是亲朋友好，最后结果其实都一样。
尽管杨旭股市经历有限，但他对于这个观点，是非常理解并且认可的。
这就是人性。
所以，当他看到第一句话的时候，心里除了感激，其实还有压力。
感激，当然是因为老大明显知道，却仍然还愿意教他；
压力，自然是，他也不确定，自己是否能跳出这个普遍的人性，最后会不会影响了两人十来年的感情。
他一直以来，认为的君子之交淡如水的感情。
这非常珍贵。
但是后面一句，他却不太确认是不是这个意思。
他隐隐感觉，这里面应该是有些其他的意思。
于是他问道：“老大，帮我捡钱是啥意思，要怎么理解？”
“简单来说，我教你炒股，是教你炒股的方法，逻辑等等。但具体的交易，要你自己决定，自己做。
例如要我告诉你，什么时候什么价位买，什么时候什么价位卖，这个我不会做。
一是这样做你学不到东西，二是这样做，跟我把钱直接给你没区别。
那不就是捡钱么？
捡钱谁不会？
再说，真要是捡钱，我为什么不自己捡了给你，何必还告诉你，让你去捡，多费劲。”老大直接一段快要达到60秒极限的语音，淡淡地传来。
这一段解释，出乎了杨旭的意料。
但这个解释，又是如此地真实。
简直无懈可击。
他无力反驳。
此前，他认为的学炒股，确实就是跟着老大买，跟着老大卖。
当然，也包括在这个买卖的过程当中，学习炒股的方法。
这和大多数想学炒股的人思维，可能没什么两样。
但老大的话，却将这样一个看似合理正常的行为的本质，扒拉地一丝不挂。
这让他，瞬间感觉，脸上的尴尬，被冻在了这火热酷暑。
还好，就自己一个人。
没人见到这般囧态。
尽管有点不好意思，但他马上从心底里接受了这个观点。
况且，他是真的想学。
“懂了老大。是应该这样。【抱拳】”杨旭非常正经，而又真诚地，表示了自己的看法。
“嗯，挺好。”老大又淡淡地回道。
“那其次，就好说了。这个市场上，一千个人有一千种炒股的方法。每个人的方法都不一样。没有谁能保证自己的方法一定挣钱。
所以，我的方法也不例外。这个要明确。
决定自己做，风险自己担。”老大继续不动声色地说道。
杨旭又长吁了一口气。
他感觉，心里的安全感，在一点点地逐步流失。
像那黄土高原上的沙尘。
从昨天积攒到今天的激情，被这三言两语，就打得有点要支离破碎的感觉了。
他心里开始有点发虚。
最开始的激情四射，不仅是因为炒股能赚钱，还有一个因素，是因为这是他期待的一个长期的职业方向。
他想成为一个职业股民。
凭借多年的闯荡阅历，以及广告职业的特性，他自然知道，炒股不是一件简单的事，肯定是不能百分百保证只赚不亏的。
毕竟，巴菲特之类的，全世界也就那么一个。
实际上，巴菲特也亏过，还大亏过。
虽然懂得这些道理，但他仍旧心存希望。
这个社会，职业股民也不在少数，赚钱的尽管是二八里面的二，甚至是一，至少也说明，还是有人能赚的。也就是，还是有人能做到的。
可是当这个确定的不确定性，从老大嘴里亲自说出来的时候，他感觉，份量就变得瞬间不一样了。
有点沉重了。
他不得不重新思考了一下这个问题。
当然，他思考的，不是该不该学，而是要找到支撑自己学的逻辑。
尴尬的年纪，高不成低不就的现状，是他的原始动力。
广告和金融，算是这个社会所涉知识范围最广的行业之二。同样都是涉及几乎全门类的知识范畴。浸淫了十年广告行业，可以算是一个优势。
除此之外，不善交际，不喜应酬，不愿看别人脸色……等等这些性格原因，是选择这个行业的强力辅助因素。
有人说，股市，是最黑暗的地方。
但也有人说，股市，是最公平的地方。
因为这里，你想买就买，想卖就卖。
你不想买卖，你就空仓，谁也拿你没办法，谁也不会管你。
上过班，创过业的人，对于这个自由和公平的重要性的认识，只能用深刻来形容。
这些，都是促使他选择这个行业的发动机。
当然，最大的问题，就是风险。
但，老大，可是那个凭一己之力，住上魔都独栋别墅的人。
想到这里，他忽然感觉，这个理由，足够了。
“干！”他再一次，重重地，给自己心里，打上一个，完美的，逻辑钢印。
也许，他自己也不知道，这究竟是为自己找逻辑，还是，终究和这芸芸众生一样，是在给自己的侥幸，找一个理由，或借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