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丑爹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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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费力抬起眼皮，看清了抱着她的人。
如果不是她现在抱着生死无所谓的态度，肯定会被吓得再死一死。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兽面。就像《西游记》里出来巡山的小妖，人身兽面。
只听抱着她的人道:“太恶毒了！居然把这么小的崽崽扔进寒潭。愿兽神保佑！我们去祈求大巫，大巫一定能救她。”
右侧一道迟疑的声音:“小崽崽这么瘦弱，又泡了冰水，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抱着她的人语气激动:“只要大巫肯出手，她一定能活。这是兽神赐给我们的崽崽，我喜欢这个崽崽。”
右侧的人似乎很无奈:“好，只要你喜欢，我们就好好养着，大不了我多找些食物。”
抱着她的人声音立刻软和下来:“你腿不好，慢点走，我先抱着崽崽去见大巫。”
“好……”话音未落，人已经飞快地走远了。后面的人看着远去的背影，心里又好笑又酸涩。原来阿枝这么喜欢崽崽。
本来被颠簸得昏昏沉沉的花千蕊，忽然闻到了一股浓郁的草药味。新鲜的草木气息令她精神一振，她又睁开了眼睛。
“大巫，求你救救我的崽崽。”阿枝抱着花千蕊跪在院子里。
院子里有两个穿着兽皮的半大兽人，正在整理刚采来的药材。翠绿鲜嫩的枝叶，让饥肠辘辘的花千蕊闻着分外芳香，恨不得咬上一口。
草屋里出来一个老人。穿着干净的兽皮，脸上的皱纹像千年的老树皮。古井无波的目光扫了阿枝怀中的花千蕊一眼，眼中闪过震惊之色，脸色陡然沉下来:“这不是我们族的幼崽，也不像兽人族的幼崽，你从哪儿抱来的？”
大巫的威严让阿枝瑟缩了一下。抱着花千蕊的手不自觉收紧了:“大巫，这个崽崽是我和大山从寒潭边捡来的，我们决定收养她，求大巫救救她吧！”
闻讯赶来的族长龙海先向大巫问了好，又低头看花千蕊，见她虽然面色枯黄，脸颊瘦得深陷下去，皮肤却明显跟兽人族和半兽人族的幼崽有很大差别。
“这不是我们族类，说不定是从哪里跑出来的妖物，赶快把她扔掉，不能留。”族长一锤定音，语气不容置喙。
院子外围满了好奇的半兽人，听了族长的话，立刻害怕了，纷纷要求阿枝把妖物扔掉，免得给族人带来灾难。
阿枝很绝望，也很愤怒，大声说:“她不是妖物，她是兽神赐给我们的幼崽。”
此话一出，周围一片寂静。
兽神已经有上千年不再眷顾这片大陆。阿枝的话是真是假？
大巫和族长对视一眼。族长一脸严肃:“阿枝，你要知道，随便借用兽神的名义欺骗族人，会受到兽神的严厉惩罚。”
阿枝一脸决绝，语气坚定:“我没有欺骗族人。昨晚我梦见了兽神，兽神说要赐给我们一个幼崽，让我们今天去寒潭边。我们今天去了之后，果然在寒潭边发现了她。大山也梦到了。”
气喘吁吁赶来的大山:“……”他昨夜无梦。但为了配合伴侣，没有也要编一个出来。于是信誓旦旦地接话:“不错！我也梦见了兽神。兽神说我们忠诚信仰他老人家，念我们多年无子，便赐给我们一个幼崽。”
“兽神还说什么了？”族长有些激动，显然是信了大山的话。
大山面色迟疑，欲言又止。
大巫道:“你有话尽管说，不会怪罪你。”
大山垂下脑袋，小声说:“兽神还说，他之所以不愿意眷顾这片大陆，是因为这片大陆的生灵自私，贪婪，对他的信仰不忠诚了。”
“还有吗？”族长想多知道一些兽神的指示。
大山摇摇头。
族长有些失落。如果兽神多给他们龙猫族一些指点，他们龙猫族就能从半兽人进化到兽人，不再受兽人族的排挤和欺负。
大巫把族长叫进了草屋。
“是真的？”族长惊讶出声。
大巫点点头:“那年我刚过了十个寒季，跟着师父去游历，曾见过一次神族人在空中斗法。不管这个幼崽是不是兽神赐的，但她肯定是神族人。”
族长点点头，明白了:不管这个幼崽是被神族遗弃的，还是其他原因出现在这里的，在不明原因之前，他们只能善待。因为他们得罪不起法力强大的神族人。
事情就这么说定了。
大巫和族长同意大山和阿枝领养这个孩子。并交代两人好好照顾。
然后，大巫给花千蕊检查身体。
大山和阿枝都紧张地看着大巫。
大巫收回手，面色凝重地摇摇头:“气虚，血虚，五脏虚，虚热，虚寒，罕见的漏风体。人本来饥饿虚弱，又泡了冰水……没几日的时间了。”
阿枝如遭雷劈，半天反应不过来。她缓缓低头，正好对上花千蕊的眼睛。
这个精致的孩子很虚弱，似乎随时都会断气。却有一双明亮又好看的眼睛。眼睛里似盛着清亮亮的水，泛着柔和的光泽。而这种光泽，却因为大巫的话暗淡下去。
阿枝心疼极了，用粗糙的手抚摸着她的背，柔声安慰:“不怕，不怕，阿娘不会丢弃你，你永远是阿娘的崽崽。”
花千蕊心中有什么东西塌陷了。在已经逐渐遥远的记忆里，也有这样温暖的手日夜抱着她，这样温暖的声音对她说:“不怕，不怕，爸爸妈妈永远陪着你。”
一滴晶莹的泪从眼角滑落:“阿娘……”她用尽力气喊了一声，声音很弱，弱得像刚出生的猫崽子。
阿枝却听到了，这个从头到脚都粗糙，甚至丑陋的独眼女人，一声有气无力的“阿娘”，把她半生的沧桑和苦难都抚平了，她抱着花千蕊嚎啕大哭。
是的，阿枝年幼时，眼睛被野兽抓伤，成了独眼人。而大山则是外出狩猎时，被野兽咬伤腿，瘸了一条腿。
“大巫，求求您，救救我们可怜的崽崽吧！”大山跪在地上“砰砰砰”磕头。额头很快通红一片。
大山的行为提醒了阿枝，她把花千蕊轻轻放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