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插曲：对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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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魏行云回了个招呼，一脸的欲言又止。
齐鸣飞笑道：“怎么还提把斧子，怪吓人的。”
“这个？是……”
“给我来保管吧？”他伸手。
“……你不会用它来砍人吧？”魏行云苦笑着走近，递出斧头。
“不至于不至于。”齐鸣飞接过斧头，掂了掂，“而且消防斧耍起来其实不太顺手的。”
消防斧交接完毕，二人在一个微妙的距离内。气氛若有若无地逼迫某一方开口。
耳机里的关忆偏偏又格外沉默。胆怯，新人通病。
针对齐鸣飞那句“消防斧耍起来不太顺手”，魏行云倒是想到了句吐槽——不顺手都成这样了，要是顺手自己岂不得少说被劈上一刀？——但为时已晚，说这种打趣话的时机总是稍纵即逝。
火的意象在脑海的角落闪现。
在内因或外因的作用下，魏行云问道：“说起来，那天你在天文台为什么要那么做？”
从二楼阳台跃下，然后在分部首领的仪式讲台上发动了能力，随后整个天文台便被卷入了“神”的捕食场。于魏行云而言，也算间接给他送了场“boSS战”，让他差点就死在了天文台。
但在魏行云的视角中，这倒更像是一个与他无关的事件片段。因此这并非质问，亦非指向明确的困惑。尚未成型的推理、怀疑、代入感、期待，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以怎样的心情和理由作此一问的。
他话问得暧昧不清，不过齐鸣飞也没选择装傻，答到：“算是我的冲动之举吧？当时只感觉机不可失，其他一切都不重要了。结果最后才发现我错了，还捅了个大篓子。真的搞砸了啊。”
——机不可失。
说罢，齐鸣飞低头看向倒地的全界会成员，以难以言喻的神情续道：“虽然我一直摆出副游刃有余的样子，但也不可能真就……是吧，不然这会儿也不至于在火场里聊天了。可以的话我也希望自己能更加……”
说到最后，他似乎是找不到合适的词了，苦思两秒，然后耸了耸肩。
关忆仍然沉默着，想必是对此时的对话摸不着头脑。她完全不知道齐鸣飞完成了“召神仪式”这事。
魏行云深呼吸，目光也转向靠墙倒地的男人，换了个话题：“这人我待会扛走？”
齐鸣飞点头，语气放轻松：“带走呗，人肯定是得救的。”
“嚯。”魏行云道，“我还以为你多少被这人气到上头了。”
“不至于。这人倒还算耿直的了，至少我讲超能力他就也讲超能力，遇到发散厉害的会更头疼。”齐鸣飞侃侃而谈，“不过你说的也没错，确实气人。逻辑都闭环了，没法聊。”
“恶心人倒有一套。”魏行云附和。逻辑闭环的阴谋论光是旁听就足够让人头疼了。
齐鸣飞大倒苦水：“你是没听全，他前面说的更精彩，堪称近年弱智阴谋论大全。虽然‘全界会’里流行这种也不意外。”
“这种团体是容易极端化……你在这和这人聊了这么久？”魏行云皱眉。
“哈……”齐鸣飞调转话锋，以一副“这都被你发现了”的神态道，“我其实是在调查全界会首领的超能力。千真万确。”
“那调查有结果吗？”
“至少我现在知道，他们这首领没在他们面前直接展示过什么‘神迹’。不然刚才的对话走向不会是那样。”
火与神迹。
“唔。”魏行云含糊应道。他还没反应过来“不展示神迹”意味着什么。
齐鸣飞主动解释：“这可蛮奇怪的，对于全界会这种封闭、搞个人崇拜、怪力乱神五毒俱全的团体，没有任何理由不去向底层人员展示神迹。”
魏行云思考着，接道：“……是不便展示，还是无法展示呢？”
“谁知道。真的会有无法展示的超能力吗？”齐鸣飞伸手把地上那人架了起来，“算了，不多扯了，把他带走吧。”
“嗯？嗯。”
魏行云半扛半抱地接下这名全界会成员，顿感扛个大活人离开也颇有难度。
“长话短说，这回度假村的任务差不多也就这样了。”齐鸣飞又道。
不等魏行云作出反应，他接着说：“虽然我们本来是过来和全界会打决战的，但现在只能救救人了。”
“什么？”
话题忽然一跳再跳，转变得异常突兀。
齐鸣飞如他往常一般开始对上文进行补充说明：“我之前确认过了，‘全界会’的高层已经跑了。他们无论是宣战还是跑路好像都没给这些底层人员通气。连刚才这家伙也认为是我们放的火。这行事风格真不敢恭维啊。”
“嗯……你确认过了？”魏行云的关注点有所偏移。
“是啊。就是不理解他们为啥要跑路，才特意这么打听首领的超能力。虽然结果是让人更想不通了。”齐鸣飞也故意再稍微偏移了下侧重点，答非所问。
烟的气味随风灌入，在走廊里横冲直撞。
魏行云欲言又止，一点头，随即果断地扛着那名全界会成员转身离开。
齐鸣飞目送魏行云下楼后，才悠悠道：“久等了。”
他看向走廊的另一头。
身穿白色连帽衫的少女站在那里，距离11米，正好是齐鸣飞作为超能力者能看到的极限距离。
少女——李华——把玩着一顶白色鸭舌帽，露出坏笑：“还以为你俩能多聊会的。不应该是装作没注意到我把我晾在一边，然后你俩大聊特聊，让我尴尬吗？”
“这地方可是火场，拜托在你的决策树里塞进‘责任感’这个节点。”齐鸣飞皮笑肉不笑地说，“你这会儿出现在这里，别告诉我火是你放的啊？”
“无聊的玩笑就算啦，我才是吃了苦头呢，我甚至怀疑全界会是为了烧我才搞这么一出的。”李华反驳。
齐鸣飞确实也不认为李华是纵火者，于是话锋一转，以陈述句一样的语气开口：“我们这边的信息已经全部说了，礼尚往来，你那边又得到了什么情报？”
李华爽快地摇头：“全界会首领最近动向成谜，非要说的话……我也正好在调查首领的超能力，他倒是对全界会的高层明里暗里表示过他自己是超能力者，但也没有具体说明或展示能力的内容。在我看来，他说不定压根就不是超能力者呢？”
“那你还在这浪费什么时间。”齐鸣飞一句话反问回去。
烟味渐浓，火势终于蔓延开了。
“就算不是超能力者，但也可能是特殊的人呀。前段时间的‘迷宫’就是一种预兆。正巧‘全界会’也跟‘启示者’稍微有点渊源。你不觉得这判断很合理吗？”李华说罢，耸耸鼻子，似乎也注意到了火势扩大。
齐鸣飞只觉得“启示者”说不准比“全界会”还要疯魔一点。
他掂掂手里的消防斧，然后直接掷向李华。
从他发现李华时起，他就一直在把握适应消防斧的手感，保证这一掷在动作幅度最小的同时最大化出手的速度和威力。
消防斧旋转着，发出破空的呼啸。
几乎毫无征兆的一击。
李华手中的鸭舌帽忽然变形成一面透明圆盾，于千钧一发之际与消防斧相撞。消防斧轨道偏移飞向一旁，圆盾也被狠狠弹开，李华向后一退一仰才没被击中。
而在斧盾相击的前一刻，齐鸣飞已向李华冲了过去。
也是在那一瞬，李华附近地板、墙壁、天花板全都扭曲变形，拧出一根根螺旋的木质尖刺，直指齐鸣飞的行进路线。
斧盾相击的清脆响声宛如信号。尖刺如长枪般先后挺出，齐鸣飞身形一晃，避开为首的几根，足尖再在一根尖刺上一蹬，身体在空中翻动，抢在进路被彻底封锁前突破了这“枪丛”。
此时消防斧与圆盾甚至还没有落地。
地面的变形并未停止，在齐鸣飞突破枪丛时，李华脚下已经出现了一个空洞。
李华为了躲避消防斧而后仰的身体没有回正，而是直直向后倒去，直接通过这个空洞坠往三楼。
随着她的坠落，枪丛也开始了新的变化，第二轮尖刺刺向齐鸣飞，地板的空洞同时也迅速回缩合拢。
然后，齐鸣飞消失了。
下一瞬，他出现在三楼，以一个还算帅气的姿势着地。
李华也刚刚着地，与他相距约三米。
二人缓缓站起。
“逃跑我可是专家。”李华边说边后退两步。
“那就试试看啊。”齐鸣飞盯着李华，伸手摸向腰间，却摸了个空。
——手铐用光了。刚才忘了问魏行云要一副。
在齐鸣飞愣神的当儿，李华脚下的地板再次变形出空洞，她坏笑一下跳下二楼。
齐鸣飞正欲追击，余光却瞄见了腾起的火舌。
他叹了口气，放任地板空洞封闭，扭头冲进火海。
度假村的作战毕竟已经结束了，到底还是救人要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