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接触——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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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后悔。
魏行云跟在眼镜女子身后走着，尽量不让自己心里的不快表现在脸上。
——刚才最后还是接受了齐鸣飞的安排……现在想想，感觉答应得太快了。
——不，不如说根本不该答应才对。
——一时之间被他的气势带跑了，做出了不符合自己行事风格的事。失策……
“我待会还有点事，不过会叫另一个人来跟你好好介绍‘全界会’的，这个你不用担心。”走在前面的眼镜女子突然回头说道。
“啊，知道了。”魏行云礼貌性地答道，话音刚落，又想起了什么，问，“说起来，我还不知道该如何称呼你……”
沉默。
二人安静地赶着路。
气氛稍有些尴尬，魏行云也把注意力放在了路旁的景物上。
街景是普通而陌生的街景。
刚刚乘轨道交通，坐到了启峰侦探事务所的附近。
看着总觉得有些印象……应该不会遇到那个见习侦探吧。
“快到了。”眼镜女子道。
——啊……刚才她应该听见了我的问题，只是不想告诉我她的姓名。
——算了，话说回来，这里确实感觉有点印象。而且，她之前也没说要带我到哪里去……不过从她的话里可以简单推断出来，应该是“全界会”的某个集中地点。然后我在那里再被交付给另一个“全界会”的成员，让那个成员来给我介绍“全界会”……
——不好，这样想下去怎么都感觉是入了虎口……头痛。
拐进一条小巷，再拐出来，往前直走几十米，接着又拐进一条小巷。
魏行云看着眼前眼镜女子的背影。
很窈窕，不，应该说是偏瘦。不过身形还算匀称，应该可以说是个美人。那样的话，齐鸣飞说的“那妹子那么漂亮，你有接触机会一点都不亏的。”倒也确实没错。
——说起来，齐鸣飞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赵申册和全界会的联系”虽然客观存在，但二者现在的动向已经基本无关了。他对我提这个，只不过是想引起我对探究全界会的兴趣。即是说，目的和赵申册方面无关。
——难不成他真的想泡这个眼镜女子？昨晚在餐馆一见钟情了？说不通啊，那样的话哪至于先斩后奏逼我过来。
——……齐鸣飞的逻辑一直很莫名其妙，想这个也没用。
——等等，刚才好像，有什么我漏掉了……
想不起来。
魏行云低头沉思着，跟着眼镜女子走出了巷子。
“到了，就是这。”
魏行云没有抬头，不过听声音就能知道眼镜女子现在停住了。于是他本能地为了避免撞到眼镜女子后背，也停了下来。
“嗯？到了吗？”脑子还没有从刚才的思考中回到现实，他迷茫地问道，一边把自己的头给抬了起来。
眼前是昨晚那个吃饭的小餐馆。
这里？
这里就是“全界会”的集中地点吗？
惊愕之余，脑中刚才那个漏掉的东西忽然浮现出来。
【眼镜女子接着走向柜台处，问道：“老板——这里能提供住宿吗？”】
【“这个当然可以。不过房间都是一个水准的，你要住多久……”】
这是那天晚上眼镜女子与老板的对话。只是当时自己的注意力被那张“全界会”的传单吸引了而没有注意到。
“稍等一下，我把待会给你介绍‘全界会’的人叫下来。”眼镜女子扭头给了魏行云一个微笑，然后走进了餐馆。
餐馆外只剩下了魏行云一个人。
意外的独处时间。
魏行云深呼吸，试图让自己的大脑进入最清澈的状态。
——首先，我接到了关于“乔游天”的任务，被分配了去侦探事务所调查。
——在任务执行前，齐鸣飞找到了我，并提供了伪造的委托书。接下来，在执行任务的过程中，不巧遇到了见习侦探。我使用了假委托书，而见习侦探也接下了关于“迷宫”的委托。
——然后，晚饭时，在餐馆里遇到了发传单的眼镜女子……初次接触了“全界会”。
——再然后，是在玫瑰路步行街的事。中间还穿插了个见习侦探的电话。
——最后，被齐鸣飞坑到这里与“全界会”打交道。
这两天来尽是奇怪的事情，自己也显得相当被动。
不过没关系。自己大概还不至于被这些事情给搅乱。自己有一个尚能算作明确的目的，因此不会轻易地动摇或是迷失在生活中。
——“透镜”。
——“透镜”的秘密。
——至少近两年来都是这样。
“接下来就由他来陪你了。有什么不懂的就问他吧，他会给你好好介绍‘全界会’的。”
外界的声音很合时宜地响起了。
眼镜女子领着一个年轻男子从小餐馆走出来。
“初次见面，我叫佟学。”年轻男子展露笑容，对着魏行云伸出右手。
没什么迟疑，魏行云回握：“你好。我是魏行云。”
——确实是初次见面。自己对于他没有任何印象。说起来，他是什么时候到这家小餐馆的呢？总之应该在眼镜女子之后吧。
——不过这个佟学看上去很阳光啊。明明“全界会”应该不是个能好到哪里去的组织……
“那接下来你们慢慢聊。”眼镜女子笑道，“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嗯，再见。”
“再见。”
眼镜女子点头示意，从来时的小巷离开了。
小餐馆外现在留下了魏行云和佟学两个人。
“是你对‘全界会’感兴趣吗？”佟学问道。
“其实比起我，我的一个朋友要对‘全界会’更感兴趣。”魏行云一边说一边在心里暗骂齐鸣飞，然后接着说道，“站在这里说话也不太合适，我们换个地方吧。”
“嗯，那跟我来吧。”佟学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这个佟学是一个很阳光的家伙啊。
——这么说的话，看到佟学的笑容，总会不自觉地想起眼镜女子的笑容。
——二者的笑容虽然有所不同，不过都很完美。他们也都很适合露出各自的笑容。
——真是奇怪，难道笑容是一种会传染的技能吗？
在被佟学带到目的地前，魏行云一直思考着这个问题。
……
“我们就在这里聊聊吧。”佟学在一个公园前停下。
花坛、长椅，只是树木看上去实在有点瘦弱。应该是一个本身就没什么人来的小公园，或者是一个没打算建大的新公园。
“说起来，你既然是对‘全界会’这么有兴趣的话，那张传单应该已经好好看过了吧。”佟学一边说着，一边找了一张长椅坐下。
——看过倒是看过，不过现在只剩个印象了，而且传单也已经扔垃圾桶去了……
“呃，我……”魏行云缓慢地在佟学身旁坐下，支吾着。
“既然你都好好看过了，应该没什么问题了才对吧。”佟学自己接着说了下去，没意识到无意中给魏行云解了围，“如果你还有什么更深入的问题，其实我也不怎么能回答出来。因为我也才加入‘全界会’没多久。”
“这样啊，那那个眼镜女子为什么要让你来接待我呢？”
“眼镜女子？”佟学迟疑了一下，“哦，你是在说那个信徒吗？她把我……”
“等等，信徒……？”
“那个啊，是凭我个人的兴趣加的称呼而已，刚刚一不小心说漏嘴了。”佟学有些尴尬地笑着，“不过实际上也是我不知道怎么称呼她，她不肯把她的名字告诉我。”
“是这样……”魏行云倒是露出了“有同感”的微妙表情。
思绪一下子跳跃到来时的路上，当时她也没有理睬自己对于她姓名的提问。
——真是个奇怪的人啊……
魏行云心里嘀咕。
“总之她，你是怎么称呼她来着的？眼镜女子对吧？总之眼镜女子她的事情我也不清楚。不过让我来我大概倒是能猜出原因。”佟学苦笑着，“应该是因为看我太闲了吧。”
“闲？”
“是啊。你的传单也是从她那里拿到吧。来到这座城市后一直都是她在发传单，我一个人待在客房里。”
“你们是才来这座城市没多久咯？”
“是啊。”佟学顿了一下，“这个公园也是我今天闲逛的时候发现的。”
——那你确实闲啊。
魏行云把吐槽憋回肚里，道：“也就是说，只有你们两个‘全界会’的成员来到这座城市？”
“这个嘛，就……也可以这么说吧。”
——也可以这么说？
——有点蹊跷，可惜不方便多问。
“那，”魏行云把话题转移开，“你说你才加入‘全界会’没多久，那你当时是为什么要加入‘全界会’呢？”
其实这个问题倒是魏行云确实想问的问题。他仍对“全界会”的真实面貌一头雾水，而且也想要了解一下别人加入“全界会”的理由。对他而言，这种一看就知道不是什么正经组织的东西但凡心里有点数的人都不会加入。
“加入的原因啊……”出乎魏行云意料的，佟学却开始苦笑了起来，“我的原因应该和你想得不太一样。”
魏行云沉默着，等待佟学继续说下去。
佟学沉默了半晌，道：“我问你个问题吧。你相信神或者鬼的存在吗？”
——我可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啊。
魏行云在心中默念。
——不过佟学刚刚用了“信徒”一词，尽管只是称呼眼睛女子的外号，但这个“全界会”应该是有某种相应的信仰的……如果我的判断没错，为了符合我现在“对‘全界会’感兴趣”的假身份，我必须要装成一个有神论者。
“我多少还是相信这个世界上是存在着无法理解的东西的。”根据自己的判断，魏行云说道。
“啊，果真呢。‘全界会’的人都是有所相信，为了寻求某种信仰而来的。”佟学低下头，道。
——什么意思？
——有所相信，为了寻求某种信仰……看来我最初的判断没有错。“全界会”确实很可能是一个邪教性质的团体。
魏行云还没有在脑海中整理完刚刚佟学说的话，佟学再次开口了。
“你还没有加入‘全界会’，无所谓信不信。我跟你说应该也是没有问题的……”佟学喃喃道。不知道到底是在说给魏行云听还是说给他自己听。
“你……”隐隐察觉到什么，魏行云正欲开口。
佟学抬起头，直视魏行云的双眼：“其实我根本就不相信神或者鬼的存在——
——我是一个无神论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