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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七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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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幡儿,咱们走。”隋夫人叫了隋幡一声,有点没头没尾的兀自不理会蔺子桑了。

蔺子桑眨了眨眼睛,明白了隋夫人对自己到底有多不待见。她一时之间捉摸不透隋夫人的这点不喜欢从何而来,也不愿意再多费心思去想这些无关紧要的事情,于是随意在不愿意离开的隋幡脑袋上摸了摸,轻声道,“去吧,到你母亲哪里去,过几日在来这里玩,这会儿我可没有空招待你呢。”

她这话轻声细语是说给隋幡听得,她对隋幡的机灵样子十分喜欢,又因为与他很是熟稔,说话间并没有什么十分客气的成分在。可一样的话落在隋夫人耳朵里那滋味可就不相同了,她一瞪眼,将蔺子桑方才那后半句“没空招待你呢”当作了是刻意说给自己听的。她是以眉头皱的更深,抬高声音呵斥道,“幡儿!我让你过来,听到没有,你的礼貌举止呢?”

她鲜少对隋幡动怒,所以这个时候忽然的疾声厉色,不免将隋幡吓了一跳。他一个四五岁的小孩儿哪里真懂什么,被自己母亲这样一吓,眼泪立刻从眼眶里掉出来了,半点犹豫也没有。

蔺子桑的笑容因此淡了些,浅声道,“隋夫人,何必对孩子动怒,也并不是多大的事情。”

“子桑姑娘没有孩子,自然是不懂教导孩子的幸苦,”隋夫人的语气生硬,半点不愿意听蔺子桑多说。

“有了孩子,恐怕也不是隋夫人的教导方法,”蔺子桑眸光更是冷了半寸,她垂目看向隋夫人,没有了刚才的温和,语气里也多了些争锋相对的滋味。

隋夫人没想到蔺子桑会说出这样的话来针对自己,她将这点不客气记在了心里,一把抓过一边哭哭啼啼的隋幡,重重的哼了一声,转头带着孩子离开了。

一边的

伙计看这幅场面也是觉得十分摸不着头脑,并不懂方才那个妇人何故对人如此凶悍。

“子桑姑娘,这……”伙计见蔺子桑一个人站在堂中看着那对母子的背影,以为她是被方才隋夫人的话刺到了,正想着不知如何上前安慰,蔺子桑就回过身来,脸上依旧是个笑样子,将方才背对着伙计时目光里的冷然扔了个干干净净。

“我去绣馆,你在这里看顾着,别出了什么差错。”

对于这句嘱咐,伙计一叠声的应了,看着她慢步的出了门,才退回来,仔细一点点查看起来。

这两处杂货铺子依旧装潢的差不多,多的只是细节处的休整,蔺子桑看过这边之后,要多忙活的还是绣馆那边的活计。

宋白他们人还要些日子才能回到贝叶城,然而这一路上寄回来的书信却是很多。书信里头记着的都是沿路定下来的单子,这些单子又要好一阵赶工才能完,恐怕要等宋白他们到了这里,再能陆陆续续的赶出第一批货物,后头这大半年不见一点空闲的日子。

只不过这一阵忙碌无论对于谁来说都是身心舒畅的。

一份产业能够带动起很多人,如今有目光有远见的贝叶人,也慢慢想办法攒钱自己开些小铺子的,剩下的种田的种田,卖力气的卖力气,总归没有一个是闲着的,每个人都奔着自己心里的那点目标去,整个贝叶城里欣欣向荣,一派生机。

蔺子桑前脚迈进绣馆,后脚就被外头奔进来的玉儿给抓住了手脚,“子桑姑娘,可找到你了。”

她满面都是汗珠子,看上去焦急的不得了,蔺子桑给吓了一跳,不免也以为出了什么要紧事,“怎么了?”

玉儿擦了擦自己的汗水,又急急的喘了两口气,这才道,“方才将给军士们做的衣裳赶

制好了,不知是不是这个时候交出去妥当?”

上次一仗虽然只是一夜,可也损失了不少的物资,这军服就是其中一样。这些原本都是要朝廷拨下来的,无奈贝叶城天高皇帝远,一封信件传到京都再回来,等那边赶制好了再送回来,中间怎么说也得周折几个月。胡景逸是个急脾气,懒得这般麻烦,直接将这笔单子交给了蔺子桑的绣馆。虽然说这中间没有什么赚头,却能搏一个好名声。恰前些日子绣馆略清闲,便顺便将这笔单子赶了出来。

“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你瞧你这冒冒失失的性子。”蔺子桑无奈的笑起来,她拿出帕子帮着玉儿擦了擦额前的汗珠子,“下回可别在这样了,知道吗?”

玉儿有些不好意思,她本来就不是一个多有主心骨的人,原本到绣馆来也只是因为闲在家里十分无聊,可没想到时日久了,只要蔺子桑不在绣馆,大家有事情就都来问她,她既是觉得有了责任感,多半时候却又觉得心里没有底。

每当这种时候她就对蔺子桑觉得羡慕。怎么明明是个年纪比自己还小的人,可做出来的事情却件件有条有理?不知道自己要学多久才能这样呢。

两人还没走进绣馆,就站在门房处说话,恰楚钰从外头骑马经过,看见玉儿,便勒马停了下来。

“爷,你怎么这个时候要回家去?”玉儿见了楚钰,脸上便不由自主的扬起笑容来,她仰头站在马下看着楚钰。

蔺子桑也略微转过身,看向楚钰,道,“世子爷。”

楚钰点了点头,对两人道,“怎么站在这里说话?”

“恰是巧了,”蔺子桑想起楚钰本就是在军部任职的,便从里头也跨出一步来,望着他问道,“世子爷一会儿可还要回军部去?”

楚钰点点

头,“自是去的,这会儿是要回去取些东西,怎么了?”

“这边赶制的那批军服做好了,一会儿可否劳烦世子爷与胡副将说一声,让他派人过来将衣服取走?”

楚钰道,“这等小事,没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他说着用腿夹了夹马肚子,马蹄一扬,消失在街角。

玉儿的目光恋恋不舍的从楚钰身上收回来,然后慢慢的跟着蔺子桑走进了绣房。

“舍不得?”蔺子桑忽地回身,挪揄的笑了。

玉儿的脸腾地红了起来,她从小服侍楚钰,见着他长成这般风度翩翩的模样,心里头自然是中意他的。而实际上,她也早就进了楚钰的房里,是他的人了。可是这样的身份能够走到哪里玉儿再清楚不过。她不过是个通房丫头,等到了楚钰娶回正妻,倘若正妻有度量,将她抬做了妾侍,那她就能光明正大的服侍楚钰与他的妻子。可若是楚钰的正房妻子没有这样的度量,那么她多半便再也见不到楚钰。这样的担心原本在到达贝叶城以后散去了些,可是自从上次目睹了蔺子桑与司元的亲密,便不知为何又作为隐忧冒出了头。

自己和蔺子桑好像是一样的,可又有很多地方决然不同。而这点差别究竟在哪儿,又要怎么去改变,玉儿心里没有一点头绪。

此刻面对蔺子桑的挪揄,她脸虽然红了,可心里却是凉了。

“哪有什么舍不得舍得的呢,”她轻声道,自己的身份,容不得舍不得。她只有被舍弃的份。

绣馆里这个时候正是最忙的,因为白天的光线充足,大家都卯足了劲儿多干些活。小刀对这批货的针法掌握的并不熟练,因此不敢贸贸然马上动手做活,便只承接第一道活,赶制成衣。

圆脸小胖坐在他的身边,两个人一边手上不停

,一边一起背着早上在书院里学的课文。边上绣活的众人安静无声,都侧着头听两人背书。

蔺子桑越过他们,走进最里头的屋子里。她打开落了锁的抽屉,翻开抽屉里的一本账目,想了想又往上头记了一笔,“八月二十八,将军府挪用一千两。”

她记完这一笔账目,又吹了吹上头没有干的墨迹,露出点笑意,便又将这一本账目放回它原来的位置,等着有心人借机翻看。

她的手头的确没有多少闲钱了,可是目前倒也还能够周转的开来。让宋白给秦福根送去的二十两银子只是开始,往后有机会,秦福根倒真能好好享一享她这个女儿的“福”。

想起秦福根,蔺子桑不免又想起一些过往,鲜少外露的情绪在这个时候掩饰不住的有些不喜,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

忍一忍,过不了多久,秦福根从前欠自己的,欠她母亲的,蔺子桑都会让他一点点还回来。

从京都出发的车队,回程的时候便快了许多,一路上少了嘴皮子上的推销,只一路将来前说好的货物装车带回来。于是出发是花了近二十天的行程回来时只费了半个月,比原先预计的还要早三天到达了贝叶城。

王启正得了皇帝的传唤往宫里去,路上却不很着急。听见路边的说书人说书,他让人将马车停在街角歇了一会儿。说书人抑扬顿挫的声音没什么隔断的传进他的耳朵里。

“就说这中秋啊,咱们这儿张灯结彩的好不热闹,可贝叶城里却大不相同了。那风国纠集了数万人的军队,就那么不声不响的堵在了贝叶城门口!这可如何是好?”这封信报是三天前到的京都城,这个时候却已经化作了说书人口中惊心动魄的故事,将围观百姓们的情绪一点一点的吊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