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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窦炀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身处一个纷杂的闹市。不过，周身不见秋悲歌，这叫窦炀不免有些心急，左右张望着寻找那人。
这时，几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引起了他的注意。窦炀悄悄地跟着他们，发现他们在拐弯角处扛起来一个口袋。那口袋很大，里面似乎装了一个人。
人贩子！
此时，窦炀更加担心他那貌美如花的哥哥的安危了。
他跟着人贩子在巷子里七拐八拐到了黑市。那里，一群年轻漂亮的少男少女像动物一样被关在笼子里。
他刚走到这儿，就被一股莫名其妙的吸力控制住了。他没来得及反应，身形一动，竟被吸入了一个小孩儿的身体里面。
小不点儿被锁在铁笼子里面，抱着自己的膝盖，内心十分恐惧。窦炀通过笼子旁边一弯积水的倒影，看清了小孩端正秀丽的五官，他只看一眼便能确定，这小家伙长大后定是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一个独眼说话：“大哥，那个跑了的已经抓回来了！”
独眼揪着一个男子的头发走进来，狠狠的将人扔在地上。窦炀看见，那被抓回来的男子年纪不大，四肢清瘦，身前却挺着一个圆滚滚的肚子。
这男子缩在地上，双手捧着身前剧烈蠕动的肚子，痛苦的呻吟着。独眼见状，一脚踹中他的膝盖，恶狠狠的骂道：“小贱货装什么装啊？不是很能跑吗？跑啊！”
“独眼，你一边儿去！”黑大哥说话了。他看着地上大着肚子的男子，眼中丝毫没有怜惜，他命令道：“废物！爬起来！”
那人儿听到黑大哥的声音，身体下意识的一缩，但反应过来命令后，他又立即执行。
可是，他的身体太瘦弱了，纤细的腰肢根本不足以托起身前的那颗巨腹。他那两条皮包骨的双臂用力的支撑的地面，双腿也跟着使劲，身体这才颤颤巍巍的坐起来。
小弟甲盯着男子，暗暗咂舌：“这小贱货到现在了还不忘勾引人！”
小弟乙：“大哥什么时候才能玩腻他，也让我们尝一尝吧！”
其他小弟闻言连连低头，表示赞同：“是啊，是啊。”
黑大哥闻言，心中暴怒。他提着那可怜人儿的肩膀把他从地上拉起来，随后卡住他的脖子，对着那种清秀的脸便扇了几巴掌。
那个可怜的男子，双腿奋力的蹬着空气，嘴里发出“呃呃呃”的声音。窦炀这才发觉到，这男子竟然还是个哑巴。
黑大哥把男子丢在地上，随后抽出腰带对着男子毫不留情地抽打。肉眼可见的淤青在男子的身上显露出来。其他人害怕的缩了缩，唯有这个小不点儿，突然开口：“别打他了！他怀孕了！会出人命的！”
这个小孩子大概是早慧，两三岁就已经能清楚的表达自己的想法了。可黑大哥不仅没有因此住手，反而变本加厉的对着男子的腹部抽打。男子像个畜牲一样的躺在地上挣扎哀嚎，直至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没有了生气。
这时窦炀才明白，殷族根本算不得是人，甚至牲口不如！
这时，被他附身的小孩儿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那个死透了的男子，眼泪汪汪的落下来。这时窦炀才知道，方才被虐待的男子竟是这小家伙的母亲。
这不幸的小东西生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母亲在痛苦中死去。
窦炀心生怜悯，他很想安慰一下这可怜的孩子。不过此时画面突转，可他依旧附身在方才的孩子身上。那小孩儿好像长高了不少，他正头也不回的逃命，窦炀的心脏跟着小孩儿一起狂跳。
“别跑了！前面就是悬崖！”
小孩儿跑到山顶已经无路可走了。他看着那些恐怖的面孔，不停向后退。他看了身后深不见底的山崖，又看了看那些人，最终还是选择果断的跳下去。
或许是物极必反，这小孩儿不仅没死，还被好人救了下来，并留在家中当做义子。也是那时，窦炀才知道，这个孩子竟是儿时的秋悲歌。
秋悲歌早慧，擅长读书，五岁的时候就能吟诗作赋，在京城小有名气。不久被皇帝招去做了当时太子迟的老师，夜夜与迟夜读，谈论国家大事。
好景不长，秋悲歌的义父秋明塬被人陷害，被安上了私藏禁书，有意造反的罪名，被诛九族。
可偏偏秋悲歌活了下来。
原因无他，只是因为他是殷族人。其实，秋明塬私藏禁书不过是个幌子，他实际的罪名该是私藏秋悲歌！
只有皇室才配占有殷族，而一旦其他人家中私藏了殷族，就是在挑战皇威。可若是以这样的理由惩罚秋明塬，只会显得皇帝昏庸。
这一瞬间，窦炀突然联想到自家被灭门的原因，竟也是如此。
秋家斩首后，朝廷大臣对秋悲歌意见颇多。大臣们虽然面上不说，可私底下总是这般议论：“那就是个养不熟的白眼狼，看着家里灭族，却无动于衷！”
秋悲歌天生五感极好，清清楚楚的将这些话收入耳底。那时候，所有人都在骂他，对他指指点点，可他们不知道的是，秋悲歌在皇帝门前跪了三天三夜，却依旧无法挽回。
那时，秋悲歌才十一岁。他经历过世间的冷暖，性格渐渐变得阴沉，不爱说话。不知道什么时候，他的眼中看不见色彩，他只看重权力，因为只有权力能让他保护想保护的人，不再被人摆布！
秋悲歌二十一岁那年，成为书院祭酒，同年升职为左丞相。也是那一年，秋悲歌眼前一亮，淡淡的色彩浮现在眼前。
那天，他跟着迟到菱花阁喝酒，正好碰着一个不第的少年在墙上写反诗。当时秋悲歌心想，这少年好生大胆，竟然敢在太岁头上弄土！
然而，迟倒是很欣赏他，甚至对他一见倾心，跟当时的皇帝引荐少年做官。
窦炀看着刚刚入仕，还带着一丝意气风发的自己微微勾了勾嘴角。那时候，窦炀更喜欢迟，反而对冷漠无情的秋悲歌很不感冒，而且时常和秋悲歌对着干。
每次秋悲歌都被他惹得火冒三丈，三天不愿出门。每天，窦炀来找迟，总会经过秋悲歌的窗口。秋悲歌看着他和迟玩的开心，心里升起一丝羡慕。窦炀越是气他，他对窦炀的好感就不停增加。原来，那么早他就喜欢自己了。
“窦炀又惹太子生气了？人关哪里了？”
秋悲歌听说，窦炀谁错了话，被迟关进了地牢，心急如焚。他来找迟，跟他说了许多好话，迟才答应让秋悲歌把窦炀放出来。
“你就不能管住自己的嘴吗？我这是第几次替你求情了？”
“谢谢小凛哥哥！你最好了！”
秋悲歌听到窦炀的话，顿时心情大好。虽然他脸上不露声色，但心里已经开了花。
后来，秋悲歌和窦炀被派出去联系西域的单于，两人相依为命，在大漠里同甘共苦。秋悲歌身体比较弱，很多时候都是窦炀在照顾他，这让窦炀在秋悲歌的心里的好感达到了最高。两人完成任务，回到京城整日形影不离。
“小凛哥哥，我爷爷同意我们的婚事了！老头子总说，我配不上你，不敢攀高枝……”
“不会。阿炀是世上最值得的人。”
那晚窦炀喝了不少酒，连秋悲歌也在他的哄骗下喝了半杯。于是，两人都醉了，趁着酒性提前圆了房。
三个月后，秋悲歌被查出了喜脉。同一天，窦家被人举报私通西域使臣，想要造反。
“陛下，窦家定是冤枉的！请陛下明察！”
可帝王不听，还让秋悲歌亲手处理窦家叛徒。秋悲歌四处奔波收集证据，怀孕五个月跑到西域，却发现这一切都是帝王心机。窦家实力强大，早晚会威胁到他的统治，所以被灭族。
后来，秋悲歌挺着七个月的肚子第二次跪坐大殿外，恳请帝王放过窦炀。他自从怀孕后，一直没有休息，带着孩子为自己到处跑……
后来，帝王顾念秋悲歌和窦炀出使西域有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同意秋悲歌偷偷放了窦炀。
窦炀走那天，秋悲歌派人给窦炀不少盘缠，可那时，窦炀被仇恨蒙蔽了双眼，恨透了秋悲歌见死不救，跟不领情。还扬言早晚要找秋悲歌报仇！
那时，秋悲歌因为劳累过度，怀着身子病倒了。当他听到窦炀不领他的情，更是伤心欲绝。于是，他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腹中尚未出生的孩子身上，他想着窦炀若是看到了孩子，定不会再怪罪他了。
之后的事，就如秋悲歌所说的，孩子早产，剖腹取子。
窦炀亲眼看着秋悲歌所经历的一切，看着他们的孩子降生，那是个小姑娘，哭声像只小猫崽。纵使这样，窦炀心里还是高兴极了，这是他真正的体会到初为人父的感觉。
他还没来得及好好看一看他的小丫头，眼前画面再次变换。此时，秋悲歌一个人焦急的哄着哭闹的孩子。孩子在娘胎里吃了苦，一生下来就体弱多病。秋悲歌拿着兽医送给他的小孩儿被子包着茵茵，四处找医师救命。
可谁承想庸医误人，给孩子开错了药。秋悲歌亲手把药喂给孩子，仅仅半个时辰，孩子七窍流血，瞬间沾红了雪白的小被子。
秋悲歌见状，急忙抱着孩子寻找医生。夜里医馆都打了烊，他崩溃地哭着抱着孩子，跪在医馆门口，求医师救救他的孩子。
后来，一家医馆忍受不了他的吵闹，不耐烦的决定看一看孩子的病，可已经为时已晚，孩子救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