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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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阳府陈家是将门世家，老祖宗跟随大周开国皇帝南征北战，大周立国后受封世袭伯爵，百年前陈山河祖先因为不是嫡系出身不可能继承爵位，全家离开京城来到平阳府。
一百年来靠着勋贵家族出身又出了几个家族子弟在边军敢打敢拼攒下了这一片家业，被人称为将门世家，但东胡人入侵让陈家损失惨重，在大同府和宣府战死了好几个陈家子弟。
咚咚咚，
进来，陈山河正心烦查看家中账目就听到了敲门声。
老爷，汾阳县铜矿厂的东家刘平安过来找您有事，我把他安排到了客厅，陈家二管事低眉侧目说道。
“他怎么来了？
陈山河听到刘平安上门心中惊讶，他们陈家在铜矿厂有一成股份，跟刘平安也只是泛泛之交，他来能有什么事？
刘平安来陈家实属无奈，他需要给他的三百乡军购置铠甲兵器，在整个山西也只有两家有这种能力，一个是太原府林家另一个就是平阳府陈家，两家都属于将门世家，跟军中来往密切，更容易从大周军队拿到订单。
“刘老弟今日怎么有空来我陈家做客，陈山河穿着一身蓝衣褂子面带笑容向刘平安拱拳。
刘平安起身回礼笑着回道：兄弟我遇到了难事，这不向陈大哥来求援了，刘平安有求于人，姿态放得很低。
“刘兄弟还能遇到难事，铜矿利润丰厚，每年数万两银子的进项，有太原府冯家，林家给你撑腰，要是他们解决不了，我们陈家还真无法。
“陈山河实话实说，太原府冯家是耕读世家，家中几乎每代都有在朝廷为官，如今的礼部尚书冯道恩就是冯家代表，林家虽然读书科举的人不多，但家族势力在山西根深蒂固，如今的陕西三边总督林乔年就是林家二房的人。
两人落座，刘平安也不绕弯子一脸正色说道：陈大哥也知道如今东胡人猖狂无比侵犯我大周，平阳府的巡防营被巡抚大人抽调一空，县尊老爷让我们汾阳县富户组建乡军护卫地方。
“原来如此，陈山河不用等刘平安把话说完就已经知道他来此要做什么？
组建乡军需要武器，陈家有自己的铁厂和皮革作坊，刘平安这是购买军械来了，也好，卖谁不是卖，赚谁的钱都一样。
随后俩人商谈了一下军械价格，让陈山河没想到的是刘平安需要的军械装备几乎跟边军相差不大，特别是盔甲那可比巡防营装备强多了。
陈山河出的价格是一套士兵二十两白银，主要是盔甲太过于费钱，一套完整的士兵盔甲需要一百个人干一天才能制作出来，太过于繁琐，这还是士兵普通全套盔甲，要是顶级甲需要的人手更多。
刘平安也没讲价，时间就是金钱，陈山河跟他说本来运往大同边军的器械因为战争大同被东胡人占领，可以先匀一些出来先给刘平安的乡军。
商谈完军械之事后刘平安担心山西以后的命运试探问道：陈大哥对东胡人进攻大周有没有什么看法？
陈山河神色低沉放下端着的茶杯回道：这次东胡人有备而来，不是打草谷或掠夺人口那么简单，从东胡人兵力部署来看他们是想一口吞下咱们大周除了陕西之外整个北方防线，占领的地方比两个山西都大，人口超过两百万。
刘平安紧紧握着拳头，心中却大呼东胡人难道真的要以此为根基推翻大周朝，从东胡人要占的区域据能看得出来。
怎么说呢？可以把它看做成宋朝丢失的燕云十六州，另外再加上整个辽东，大周一旦失去这些地方，那北方防线几乎断绝，以后只能在平原地带跟东胡人死磕，整个大周形式将会突变，老大的王朝真的有可能彻底沉沦，甚至有灭亡的危险。
“咱们山西会不会丢，平阳府有没有可能沦陷？刘平安终于问出了他最想知道的事情，他太关注此事了。
陈山河眯着眼睛看了刘平安几眼笑着说道：我就知道你会问到此事，放心，从东胡大汗排兵布阵能看出来，他只想吞并幽云和辽东地区，除了在大同府留有部分骑兵看守之外，东胡大汗王帐和其他部族骑兵云集北平府，不会南下进攻太原。
陈山河还有一句没说，东胡人的人口太少，占领区数百万人让东胡不放心，根本不敢打太原或者直接南下神京洛阳，这次东胡南侵运气好到爆棚，大周百年来边地平安无事，马放南山，虽然近几十年来东胡人也会南下打草谷，但不会动摇大周根基。
造成的结果就是大周边军军费不足严重缺人，别的地方他不知道，但山西边军缺额达到一半还多，整个山西三处边镇竟然只有区区三万多点边军，大周还是太平太久松懈了。
在刘平安招募青壮组建乡军之时神京洛阳已经乱成一片，自认为英明宽厚，天下承平的崇德皇帝听闻辽东，幽州，云州全部沦陷，边军损失惨重遭到重创，三地百姓偕老带幼南下逃亡气的差点吐血。
要知道在去年兵部左侍郎沈世涛上书希望朝廷给边军拨款以防东胡，却遭到了已内阁首辅黄若林为首的文官集团断然拒绝，理由是户部财政空虚，天下承平，区区东胡异族何足为虑。
结果呢，大周失去了几乎整个北地，一旦东胡人彻底占领稳住幽云地区，下一步连傻子都知道，一定会南下直击神京洛阳，想一想十数万东胡骑兵在平坦广阔的平原策马奔腾，神京洛阳能挡住吗？
内阁首辅宅邸，黄若林躺在床上双眼无神，想起自己二十岁进士及第，历经四十余载熬到内阁首辅，本想辅君王,安黎庶、佐政事，也不枉来世间走一遭。
现在却成大周最大的罪人，他有错吗？大周财政吃紧，户部空虚哪有钱大肆扩军，结果就是因为自己的反对让边军遭到大周立国以来最大的重创，九边已失六边，大周朝遇到了二百年来最大的危机，亡国危机。
“父亲，求你了吃点饭吧？黄如林的小儿子黄正业在床边乞求，自从东胡南侵以来他父亲如同枯木整个人都垮了下来，每天念念叨叨说自己是大周的罪人。
咚咚咚，哗啦。
房门被打开，黄正业一看来人竟是礼部尚书冯道恩赶忙躬身行礼问候，冯道恩摆了下手叫他出去，黄正业看了一眼父亲悄悄退了出去。
若林兄何必如此，东胡南侵我大周不光你有责任，几乎整个朝堂和边军将官都有责任，振作起来，朝堂还需要您这样的老臣支撑。
黄若林抬了一下眼皮无力回道：我已经跟陛下上书乞骸骨告老还乡，这次东胡南侵终归需要有个人出来承担责任，我老了，就让我来承担吧。
冯道恩摇头苦笑一声说道：您刚过六十何谈老迈，例数我大周七八十岁内阁首辅比比皆是。
“我这次来是奉了陛下的旨意，陛下让我传口谕给你大周现在面临自立国以来最大危险，让你回朝主持朝政，万万不要再说乞骸骨之事。
“扑通一下，黄若林撑起身子直接跪在地上，嘴上大呼：臣黄若林对不住皇上，对不起天下百姓，臣以后自当兢兢业业辅佐陛下重振我大周威严，驱逐东胡。
黄若林听到皇上驳回了他告老还乡的请求，甚至派冯道恩过来安抚心中大定，他才六十来岁，大权在握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当然不想回家养老。
第二天黄若林上书崇德皇帝，第一：加税，除了田税不加之外，加盐税，茶税，商税，矿税，甚至发了狠的黄若林连各州府过路税都要收，为了筹集军费无所不其极。
第二：重新整顿京营，淘汰老幼，添置军械，并且黄若林还在朝堂眼睛发红训斥各世袭勋贵，让他们出钱出力加强京营战力，看着如疯魔一般的黄若林把一众勋贵吓坏了。
第三：召集山东班军北上保定府驻扎，一旦东胡南侵不惜任何代价死守保定，挡住东胡人的兵锋，万万不能让东胡人入河南地惊扰神京洛阳，另外修缮开封府城墙，加强开封守卫已作为洛阳的屏障。
第四：让大周战力出众的陕西边军随时准备驻防潼关，一旦东胡南侵，陕西边军要第一时间出潼关南下勤王。
第五：山西不能丢，一旦丢了山西那陕西就有可能不保，没了陕西大周不光会失去战力强大的拢右精兵，也会丢掉大周仅剩的养马地，没战马大周如何夺回失去的土地，别说夺回土地，东胡聚兵潼关一个俯冲就会攻破神京洛阳，到时候难道过江狗延残喘，等死吗？
崇德皇帝全盘接受了黄若林上书，不光如此，崇德皇帝还拿出了自己的内帑一百万两充作军资，其中一半给了山西让山西巡抚杨知学重建边军，期望他守住太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