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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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生背着观者已然冰凉的肉体走着，到达了自动梯下来时的那个石缝。明明才不到一天的时间，一些蓝色的羊哺草就已经生长在了自动梯外侧的木板之上，将外侧的木板腐蚀的坑坑洼洼的，放出蓝色的光。
与下来时不同，自动梯向上时非常的慢，只能听到岩壁与厢体的磨檫声，磕磕碰碰的一路向上走去。
终于，自动梯的门打开了，外边是昏暗的白鳞阁大厅，几个斩妖人满脸疲惫坐在椅子上，守着大厅中央那微弱的火光。
一个斩妖人注意到了从那破烂的自动梯中走出的咬烟鬼和陆云生，喊着让他们先站在原地不要动，又从大厅一侧乱糟糟的档案里翻找着什么。
“咬烟鬼和陆云生？你们把那些大人要的东西带回来了吗？”那个斩妖人看着陆云生背后被裹起的好大一块东西，一些红色的液体从那里滴落在青石的地板上，啪嗒啪嗒的。
“这不是大人要的东西，下头出事了。”咬烟鬼语气冷冷的说着。
那斩妖人愣了一下，从旁边拉过来两张椅子：“你们那头也出事了啊？最近雁城真的是越来越不安定了。先坐吧，等太阳起来之后再禀报今天的管事。”
“还有其他地方也出事了？”陆云生听着斩妖人话里的意思，问道。
“是啊，老城区那边出了只大妖，不知怎么的和晦寿教派的打起来了，塌了好几座楼。你看那边那个司生君，就是从现场回来的，他差点被那只大妖给吃了。”
斩妖人指着大厅昏暗的灯光下的另一个人，那个人头垂下，像是睡着了。一堆污秽的恶臭缠在那个人身上，隔着老远都能闻到。而银白色的断剑和数把火铳被随意的丢在他的脚边，而那些火铳基本上的都是枪膛炸开的模样。
“其实蛮正常的，要是城里连着几天不出事，那才是不正常。”陆云生将观者放在地上，剑匣靠在自己的腿边，然后靠在了椅子上。
头顶微弱的火光跳动着，就像是熄灭了会发生什么不好的事一样。光跳动着，穿过天花板上那些城市的模型，向四周投射出参差不齐的影子。仔细向模型看去，在白蛇坊旧城区所在的地方，已经有着几个火柴盒大小的楼的底盘松了，将要掉落一样。
从陆云生进入断层再出来已经十多个时辰了，此刻却像梦一样，显的那地下的城有一些虚假。有些困的陆云生想了想，站起身子朝着门外走去。
远处是微微亮起的天幕，一圈淡淡的白影子披在那些建筑的身上。
路边已经有一些卖早食的摊子支开了，或是豆浆油桧，或是豆腐脑菜夹馍，还有刚刚出锅的，热气腾腾还带着辣味的杂碎和大肉饼子。
路边上工的人已经有很多，吵闹着，将碗里的和菜饭大口的吸溜着。
但陆云生却恍惚着感觉少点什么，半晌才反应过来，这里是白蛇坊，而不是天河坊，自然没有那股来自河水的鱼腥味。
漫无目的的陆云生在慢慢热闹起来的街道上散着步，想着自己能吃点什么。大肉饼子太腻，豆浆太淡，杂碎又有点辣，但如果每样都来一份的话，自己口袋里的钱却没带够。
到最后，陆云生选择了杂碎。羊的内脏和粉条恰到好处的煮在一起，撒上炸干的细土豆条与香菜，再泼上一小勺辣子，让人忍不住噎着口水。吃下一小口，很辣的辣子与很烫的粉条滑进嘴里，就像有只小猫在挠舌头一样。啃一口流油的大肉饼子，又拿起桌子上的醋壶往碗里滴了几滴。
一碗杂碎下肚，好像整个人都热了起来，连额头都稍微有些冒汗。顺路给白鳞阁里那些人打包了几个夹肉的饼子，陆云生便慢慢的朝着夔牛楼走去。
回到夔牛楼，陆云生把提着的早食散给了夔牛楼里的那些斩妖人，还给咬烟鬼留了一个。但咬烟鬼却并没有吃，只是放在了自己的口袋里，好像是不想摘下面具一样。
当天色完全亮起的时候，夔牛楼当日的管事才姗姗来迟。
那肥头大耳的刘管事掀开了包裹着官者的布，看着那模糊的血肉。
“这是赵观者？他这么变成这样子了？”刘管事有些惊讶的问，还用手去戳了戳已经软踏踏的皮肤。
刘管事一副可惜的样子，挥挥手，将一旁的斩妖人招呼过来，俯在他耳边说了几句，那斩妖人便匆匆忙忙的跑了出去。
之后又让咬烟鬼给他将断层中发生的那些事详细的讲了一遍，于是他摸着自己的胡子，沉默了片刻。
“那铁树银花已经长成了，还有妖物护着那花，确实难搞。为了这死了八个人，也属实可惜。不过我会和上头说的，要不要将那里掩埋，就看最近官家那边风向怎么样了。”
“官家的风向？”陆云生疑惑。
“是啊，官家里有些大臣希望学习中土，有些掌权者希望从断层里挖出被掩埋的遗物，恢复墨家的技术。而当今的皇上却是最忠实的求仙者，圈养着大批方士，渴望着成仙。”
刘管事懒散的坐在椅子上，看着一些白鹿阁的医师走进白鳞阁，要来将观者的肉体解剖。
“但是雁城太靠西了，山高皇帝远的，总是不清楚那边怎么样。到底是要学习中土，或者挖掘旧技术，还是求仙，都是听着天华京的风向罢了。”
众人安静了下来，只有那边医师用小刀将观者身体割开发出的细微声音。
“你们先回去吧，关于你们的报告我会一字不差的交上去的，后面的事就听天命了。”
刘管事说着，用手扶着椅子，慢悠悠的站了起来，坐着自动梯上楼了。
“真复杂。”咬烟鬼感叹。
“可不是嘛，前段时间几个留洋的老头就因为天华京那边有关系，被留在雁城了，现在在姜大人手底下做事，卖一种叫汰砾合剂的药。那些老头都说天华这边有污染，只有高温和圣光才能消除这些污染，所以现在雁城好多地方都是火葬的。”
一旁的医师也跟着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