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斩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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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云生恍惚着撞进了白鳞阁之中，在一些人惊讶的目光里，铁钩与钢索磨檫出刺耳的声音。直到铁钩滑行至那钢索的尽头，才不再向前。陆云生伸手将那滚烫的铁钩摘下，揉着有些疼痛的腰部，从平台上走了下来。
这里大概是夔牛楼的六十层左右，是一片很很空旷的长廊。一些小的绿植被摆在墙角，却因为没有人浇水呈现出一副要干枯的样子。长廊的尽头是一个窗口，上面挂着‘登记处’三个大字。
“这里是白鳞阁吗？”陆云生将那装满羽剑的木箱提起，问向站在钢索出口处的那些人。
“是啊，你上云中道的时候，那些鸟人没告诉你吗？”一旁大概是斩妖人的瘦子回答，语气里满是对那些云中君的不屑。
“嗯，那些人都不怎么说话。”
陆云生说着，朝着楼层理事的窗口走去，白鳞阁这边连地板都是青石，用力的踩会有脆的声音。
“群鸦阁外派人员，这个是我的通行证。”陆云生说着，将那张纸递进那窗口里。
窗口里的人坐在椅子上，将纸接了过来，在看到那张通行证上的署名后惊讶的瞪大了眼。
“您是陆云生？”那人坐直了身子，将那张通行证摆正，重新看了一遍。
“嗯，我是。”陆云生有一种不对劲的感觉，从那个白尚开始，这些工作人员就一直能认出他来，还对他异常的尊敬。
“你怎么会知道我？”陆云生好奇的问。
“您可是今年第一个从群鸦阁调到白鳞阁的人啊！您不知道吗？应该每一个夔牛楼的大厅都有贴公告啊？”
陆云生想起早上的时候，他还专门避开了大厅，直接在书库就乘着自动梯回到了房间。
“哦，我没去看。”
陆云生说着接过那张通行证，纸张的最下方被盖上了白鳞阁的印章。那印章的标志是一条扭曲的蛇，在朱砂的拓印下如同沾满血而扭动的妖物。
“也对，只能您这么匆忙的人才有资格被调到白鳞阁来吧。”
是啊，匆忙的白鳞阁，这可不仅仅是夸赞。群鸦阁仅仅只是情报机构就已经足够忙碌了，而白鳞阁却是雁城真正维持秩序的暴力机关。无论是求仙者的走火入魔、邪魔的祭祀、甚至是足够比拟一场小形战争的冲突，这些都是白鳞阁的日常罢了。
甚至白蛇坊这个名字的由来，都是因为白鳞阁斩杀了盘踞在此地的一条即将化蛟的巨蛇。而且白鳞阁还与官家有着密切的合作，就连三者四君之二的‘观者’与‘如龙君’，都是白鳞阁曾经的的支部。
陆云生终于知道为什么他会收到这封协助调查的指令了，这应该就是那所谓的入岗测验吧。毕竟与群鸦阁的单人调查不同，白鳞阁的斩妖人往往都是以小团体的模式来执行指令的。
绕过登记处是自动梯所在的位置，这些夔牛楼的布局倒是意外的相似。
将自动梯上的数字扭成一，剩下的便是在一阵阵的失重与机关的轰鸣中向着下方坠落。
白鳞阁的大厅比起群鸦阁要安静许多，没有那些鸦仆交换情报，也没有那些走来走去的鸦奴。只有着一副巨大的雁城模型倒挂在天花板上，各种建筑被做成火柴盒大小的模型，密密麻麻的挤满了整个天花板，包括那九座夔牛楼也是，就那么从天花板上垂下来。
一些微缩的模型上吊着细线，将一些卡片挂在上面。陆云生眯着眼睛看向那些卡片，那是在这栋建筑曾发生过的案件，以及那案件凶手资料的留档。
而一眼望去，天花板上十之一二的模型上都挂着这样子的卡片，甚至很大一部分卡片上都用红字写着凶手未知。
甚至在这幅模型的东边，玉宣坊所在的位置已经是荒凉的一大片废墟，只剩下玉宣坊的那座夔牛楼还孤零零的立在那里。
“你在看什么？新来的吗？”一旁的斩妖人看向这个穿着鸦仆衣服，还背着木盒子的家伙。
“是啊，我刚刚升职，是第一次来这边。”陆云生对着一旁的斩妖人说道。
“你想不开吗？升职往这边升？着急领死人钱啊？”旁边的斩妖人有些惊讶，看向陆云生。
“死人钱？”
陆云生有些好奇，但那个斩妖人却指了指大厅外面，夹杂着伤痕与疲惫的脸上露出复杂的表情。
跟着那个斩妖人走到了大厅外边，第一眼看见的便是那横放在地上的几具似人非人的肉块。一些红的肉芽从那先肉块里钻出来，如初生的肢体，而更多的伤口在往出渗一些淡黄的液体。那些液体很快的凝固，变成夹杂着血迹的浑浊晶体。
一旁来自白鹿阁的医师用镊子将一小块晶体夹起，放进细长的玻璃瓶中。
“死者身上发现了疑似舍利子的晶体，但伤口并不像是弥勒教徒所造成的。那些弥勒教徒一般都是利用增殖的血肉进行侵蚀，但死去的斩妖人身上并没有发现被侵蚀的痕迹。反而是出现大量的割伤，就像是死后才遭遇侵蚀一样。”
那个白鹿阁的医师半跪在地上，用银白色的小刀翻阅着那些肉块的伤口。口述着，让身后的药仆将这些资料记下。
刚刚的那个斩妖人拍了拍陆云生的肩膀：“看见了吧，当斩妖人的基本上都好死不了。那些来当斩妖人的大多都是走投无路，才来白鳞阁贪帛金的，这样死了，他们的家里人好歹能收到官家发的死人钱。”
“这么说？斩妖人的数量很多？”
“当然多，你以为斩妖是怎么斩的？除了那些厉害的斩妖人，剩下的都是拿命填。”斩妖人站在陆云生身边，看着地上的那四具变成肉块的同事被肢解。
“你怎么称呼啊？”
“叫我曲武就好，小兄弟你呢？”
“小弟叫陆云生。”
“好名字啊，云生陆屿，雨落川泽。”
于是两人就这么站着，看着躺在地上的肉块变得支离破碎，那些碎片之间还生出小的肉芽，想再次粘合一样。
陆云生并不着急，便这么站着，思考着是谁将他送来斩妖阁的。或许是张大人，也许是群鸦阁背后的牧鸦人，但总让人想不明白其中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