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草木枯萎的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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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下午，戈登和休·迪尔查一起来到了奥斯顿墓园，见到了委托人哈里森·怀特。
哈里森四十岁左右，深棕色头发，梳着油亮的中分，戴着黑框眼镜。他的门牙偏大且略有前突，配上小小的蓝色眼眸，总让人不由自主地联想起某种啮齿类动物。
“泰勒先生，这就是那个出问题的坟墓。一般来说，新下葬的尸体，我们会安排人看守一周。看守刚撤走不久，我们就发现了异常。”墓园管理员哈里森·怀特领着戈登和休来到一处墓地前，指着墓碑说道。
这种情况……还真是没见过……戈登仔细打量着眼前奇异的景象。
脚下的这片墓地，以墓穴为圆心，形成了一个直径三米左右的、正圆形的“死亡地带”。这片正圆形地带里的所有植物全都枯死了，无论是地面的青草，还是墓碑前摆放的盆栽，亦或是圆形地带边缘处的大树，无一例外，彻底枯萎。
戈登不是第一次处理恶灵了，但这种情况，确实没见过。
不过，可以确定的是，这一定是戈登“专业对口”的，因为这一切都透着“死亡的气息”。
休凑近来回踱步的戈登，悄悄轻声问道：“怎么样？这案子能接吗？”
“我跟你说了，死人的事儿我能办，活人的事儿你能办，没有我们不能接的案子……”戈登答道：“再说了，这明显跟亡灵有关，罗塞尔大帝有句名言你听过吗？”
“什么名言？”休眨着大眼睛问道。
“大自然不会画直线。你看看这些枯萎的植物，是一个精准的正圆形，这绝对不是自然形成的。”戈登一边说，一边指着地面扫了一圈儿。
“有道理……那赶紧把价钱定下来吧！”
戈登冲休眨了眨眼：“嗯。记得必要的时候你得配合一下！”
戈登停下脚步，朝谨慎地站在“死亡地带”外面的哈里森·怀特问道：“怀特先生，情况我都清楚了。我很确定，这确实是由亡灵引起的。但我不知道，您的具体要求是什么？”
哈里森理了理油亮的中分，说道：“我的要求就是在严格保密的前提下，让这座坟墓恢复正常！我们尝试了各种办法，浇水施肥、重新植草，都没有用！这如果被死者家属知道了，会严重影响奥斯顿墓园的声誉！”
也是，这要是传出去，鬼才会买你家的墓地呢……不，可能鬼都不会买了……戈登暗暗吐槽。
“只要能把坟墓恢复正常，消灭掉这个亡灵也没关系！”哈里森用脚尖儿远远指了指墓碑。
你还真是一点不留情呀，好歹这也是你的客户啊……戈登摸了摸屁股形下巴，说道：“明白了。那么，您愿意支付多少费用？”
哈里森抿了抿嘴唇，仿佛在清洁他的两颗大门牙：“泰勒先生，恕我冒昧，我了解了一下你的过去。作为黑帮分子，你经验丰富。但作为私家侦探，这恐怕是你第一个案子吧？”
哟呵，这小兔崽子，查我老底，还想靠这个压我价？胆儿挺肥呀！问题是，你这种案子，是随便哪个私家侦探都能解决的么？
戈登微微笑道：“既然如此，您就应该清楚，我过去是干什么的。既然您觉得我经验不足，那完全可以另请高明嘛……”
言毕，戈登拉上休，作势转身要走。
哈里森连忙大步拦到前面：“我不是这个意思……这样吧，只要坟墓恢复正常，并且能保持下去，我愿意支付30金镑的报酬！”
“这样吧，30金镑作为基本酬劳。此外，案子侦破过程中，如果产生了任何额外但正当的消耗，都由奥斯顿墓园报销，怎么样？”
“这……”哈里森还是很犹豫，戈登感觉他似乎要掏出算盘来了……
休不耐烦了：“怀特先生，如果你再不做决定，我们真的要离开了……这已经是最合理的价格了。”
她悄悄动用了“仲裁人”的能力，在她充满说服力的眼神之下，哈里森·怀特总算确认了报价。不过，他也反复强调了自己的底线，那就是必须保密。
对于这一点，戈登其实早就心知肚明了。如果不是警察和教会不可能给出保密的承诺，对方也许根本就不会找私家侦探。
离开墓园的路上，戈登调侃道：“我发现仲裁人的能力用来谈生意还真是好用呀！不过，似乎有点不道德？”
“这有什么不道德的？如果我想，可以让他直接给我30金镑，那才叫不道德！”休说道。“所以，我们从哪儿开始查？”
“当然是从死者家属开始了，还记得墓碑上写着什么吗？”
“死者叫克丽丝·费尔，你也太小瞧我的观察力了！”
“对，我们现在去找她父亲聊聊。”
“嘿，你怎么知道她父亲是谁的？墓碑上又没写！”
“哈哈，我刚才问过哈里森·怀特了……”
随后，两人经由公共马车和地下蒸汽列车，几乎穿越了整个贝克兰德，从奥斯顿墓园，来到了北区的贝克兰德大学附近。
路途遥远，此时已经天黑了，两人也在路上随便解决了晚餐问题。
他们先是来到了克丽丝·费尔的父亲劳埃德·费尔的家，但得知老先生并不在家，还在办公室加班。
劳埃德·费尔是贝克兰德大学历史系的副教授，他的办公室自然在贝克兰德大学了。
再次确认一路上商量好的分工后，由休·迪尔查敲响了办公室的门。
门很快打开了，一位略显矮胖的老先生打开了门。他五十多岁，头发花白，地中海发型，气色不佳。
死者克丽丝·费尔去世不到一周，看来老先生还没走出丧女的低落情绪，这么晚还不回家，而是呆在办公室，想必也是不愿睹物思人吧。
看到两位陌生的来访者，老先生以问询的目光望向两人。
“费尔教授？”休问道。
“是的，你们是？”费尔答道。
休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皱起眉头说道：“您好！我叫休，这位是戈登，我们是克丽丝的朋友。之前没能参加她的葬礼，我们想来吊唁一下，陪您聊聊天……”
“噢……快进来吧，谢谢你们……”费尔教授的眼圈儿立刻红了。他敞开门，张开双臂轻轻拥抱了两人。
进入办公室后，两人按照分工，休陪费尔教授聊天，戈登则四处闲逛，寻找可能存在的线索。
费尔教授和休在小沙发坐下，他从办公桌抽屉找出一本相册，和休一起翻看着。相册里全是他和克丽丝的照片。
休这才第一次看到克丽丝的样子：这是一位棕发蓝眸的女子，眉毛很浓，眼窝略深，鼻梁高挺且下巴尖锐，颇为美艳但又给人一丝凶狠的感觉。
“她真漂亮！”休赞叹道。
“是的……”费尔教授应道。
这时，假装闲逛的戈登似乎发现了什么，他从书架上拿起一本书，将封面朝向费尔教授，问道：“这本书好像很特别呀？”
书的封面上，有几个奇怪的烫金字母，居中还有一个奇怪的符号。无论字母还是符号，戈登都一个不识。
费尔教授缓缓将视线从女儿的照片上移开，抬头看了看那本书，答道：“那是古弗萨克语的，我在学校教这个。”
“我们听说，她死于酒后意外溺水？这真是……太可怕了……”戈登放下书本，缓步走向费尔教授。
“警察是这么说的，但我始终很难相信，我的克丽丝从来不喝酒……”
那是在你面前，老哥们儿……这些年轻人，背着你啥事儿不敢干呀？费尔教授的话，让戈登想起“前世”儿子黄涛刚上高中就偷偷抽烟的事儿了……
“她溺水的地方，离家不到一千米……她差一点就到家了……”费尔教授抬起手扶住额头，遮住了双眼，只露出紧紧皱起的眉头。
“这真让人难过……”休接过话茬说道：“有时候，就感觉她还在世一样，好像她就在周围……您有这样的感觉吗？”
休显然是因为那本古弗萨克语的书籍而对费尔教授产生了怀疑，她动用了仲裁人能力，开始试探费尔教授。
“是的，是的……”费尔教授红着眼圈，握住了休的小手。
“那你有没有……”休本打算直接问费尔教授“有没有尝试什么神秘学的东西”，但被戈登投来的目光打断了。
两人安慰了费尔教授一会儿后，告辞离开了办公室。此时已经是十点多，夜色渐深。
“你为什么不让我问？”一出办公室，休迫不及待问道。
“之前不是说过了嘛，你不能这样直接问，这和处理黑帮纠纷不一样……你想想，如果是他用某种神秘学方法把克丽丝变成了恶灵，那倒好。但如果不是呢？他事后不就知道克丽丝的墓地出问题了？我们还怎么帮奥斯顿墓园保密？那样我们一分钱都赚不到了！”
“好吧，还好我没问……”休一听赚不到钱，立马一万个后悔涌上心头。
“可是，费尔教授确实有点可疑。你知道吗，古弗萨克语是最古老的神秘学语言。而且他也有动机，谁不想自己可爱的女儿回到身边呢？像他这样的学者，完全有可能学会一些古老的死灵仪式……”
“那也不能直接问。今天太晚了，各自回家吧！明天我们去下一站！”
“下一站是哪？”
“克丽丝租住的公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