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黑色金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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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花包裹里那块儿棕色木牌散发出的异香将小舒从纷飞的思绪中拉扯回来，浓郁的香味令他的大脑在这乡间寂静的夜晚里格外清醒，就连回忆都变得那么轻盈通透。
他坐起身来，再次打开包裹，盯着敞开的包裹里的那块儿黑色闪电裂纹金属发呆。
再次看到它就像见到久违的老朋友一般亲切。
相对于棕牌的芳香，黑色金属虽然没有诱人的香味，但却有另一种无形魔力在吸引小舒的眼球和大脑。
犹如一见钟情的邂逅，让他中了相思的毒，得了一种叫思念的病。
他总是不自觉地想着它、想看着它，它那闪电般锐利的棱角、让人沉沦的浮动纹路不断在他的脑中回旋，之前的那种谨慎在这样的视觉回味中开始瓦解。
“这是母亲留给我的东西！”想像着那个从未谋面的女人，小舒的手朝着黑色金属伸了过去，虽然旁边那块棕色木牌几个小时前才给了自己一个下马威，但小舒还是决定试试！
他完全不知道接下来将会发生什么，但他的内心却毫无恐惧和疑虑。
当指尖触到黑色金属的那一刻，他能清晰的感受到那块金属的奇特之处。
这哪里是一块儿坚硬的金属啊，简直像极了婴儿的皮肤，那触感就像自己的左手在摸右手！
一道瞬时黑色闪电透过金属表层，借由他的神经系统窜入他的大脑核心，这一点连小舒自己都没意识到。
像陷入了一个自己创造出的温柔陷阱，他的情绪和思维瞬间归于静止。
周围世界变得静谧的如同创世之初，那时候被称之为声音的这种东西还未被创造出来。
小屋内的一切事物在小舒的眼中开始模糊、弯曲、变形，如同抽象派绘画大师绘就的油画。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似乎正在随着大海中的浪涛起起伏伏。
指尖的黑色金属传来轻微的振动，传出悠长的雷达反射电波般空洞的嘈杂声，像是在搜寻着什么。
下一瞬间，扭曲的世界被强行扯平，屋内的一切都变得清晰无比，几道清澈的思维电波一起疯狂涌入小舒的大脑，那是方圆十米范围内一切活物的脑电波。
小舒的大脑可以洞悉那些电波所蕴含的全部信息，如同他的手指正触摸着这些发出电波的生命体。
突如其来的超出时空与距离的感知力令小舒既感到惶恐又觉得欣喜。
对那些生命体不经意的冒犯使他惶恐，但这种全新的体验实在是爽翻九天！
他试着小心翼翼解析些电波。
从中他觉察到：
奶奶躺在隔壁房间的床上睁着眼睛并未入睡，她的脑子里塞满了关于小舒的记忆，依旧在为小舒不确定的未来担惊受怕。
他觉察到：
自己简陋的小屋内有两个小生命体正在蠕动，那是两只老鼠。
它俩已经在墙角偷偷关注了自己好大一会儿，现在它们正紧紧盯着自己面前的这个碎花包裹，想趁机从里面拖走点有价值的东西。
小舒心神一动，试图借助黑色金属带来的这种超强能力将自己的思维传导向老鼠所在之处，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他成功了！
但在黑色金属的助力下，他的思维能量强大到足以对两只老鼠的意识产生轻微的影响，就像地球的磁场一般，虽然看不到，却潜移默化地影响着星球上的一切。
“你有没有感觉到什么异样？”其中一只体型稍大的老鼠突然向另一只老鼠发问。
“是啊，好奇怪，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盯着咱们！”对方答道。
“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听到了，但非常模糊，可是这里是咱们的领地啊，谁会闯进来？”
“不会是有鬼吧？”大鼠神经兮兮地叽叽着。
“啊！你别吓我！”小老鼠缩起了头。
“老鼠也相信鬼？”舒暗自偷笑，真没想到在动物界也存在着“有神论”者！
此刻，对于那两只老鼠的思维意识他洞若观火！它们放射出来的微弱脑波在舒的大脑中被同步解析成可以被他理解的脑信号。
它俩之间短促而急切的“叽叽叽”声，在小舒听来，就像老乡在用亲切的乡音在他面前交谈。
“幻觉，一切都是幻觉！啊！不对，又来了！”大鼠紧张的向四周张望着。
“你看那里！那个人类是在盯着咱们看么？”小鼠率先发现了异常，用灰色小脑袋指示大鼠。
“啊！他笑了，他笑了，他对着咱俩贱笑了！”小鼠用爪子使劲挠着大鼠脊梁，叽叽声变得急促起来。昏暗的灯光丝毫不影响老鼠们的视力，再加上灵敏的听觉和嗅觉做辅助，小舒的举动和姿态能被它俩看个清清楚楚。
“我去，还真是的，看样来咱俩被他盯上了！兄弟，那个包袱里面的东西看来是没戏了，快跑吧！”大鼠打了个寒颤。
“撞邪了，这个愚蠢的人类也太邪门儿了……也不知道是什么品种？”
“你看，他还在对着我笑！”
“这他妈还是人么？唉，管他呢，跑！”小鼠说完转身就跑，大鼠紧随其后。
“活这么大，还真没有见过这样的人类……”
“不会是个有妄想症的神经病吧，屋里可就他一个人啊！”
“是啊！”
“……”
两鼠一前一后灰溜溜地窜回了墙角的洞穴，临走还不忘对小舒品头论足一番。
老鼠走后，这块黑色金属所带来的神奇功效引起了小舒对它极大的兴趣。
他想借助黑色金属去感受远处更多的东西，可是更远一点那些思维电波便无法分辨了，因为它们实在是太弱，即使能接被收到，他也无法分辨出它们在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
倒是有一种微弱而低沉像是宇宙背景微波辐射一般的和鸣信号从空间的四面八方涌来，节奏暗藏其中，与这片空间和谐共振，单纯而有序，低沉却有力，像是深埋在生物体内的那颗心脏所催发的涌动！
这让小舒的意志格外清明，这种能量与平时的生物脑电波略微不同，在此之前他从未感受到过，但似乎又是那样熟悉，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小舒才依依不舍地从黑色金属带给他的特殊感觉中抽身而出。
现在他确定，与这块儿残破的黑色金属之间仅仅是指尖的触碰，就使得他的感受力超出了时空的限制！
要知道，在此之前他必须借助传导媒介——水流或者与受体直接的肢体接触，才能施展自己与生俱来的感知能力。
接下来，他直接拿起黑色金属放入手心仔细端详，这才发现它是那样的轻盈灵动。
用手握上去，那感觉既像掬起一汪没有确定形体的水随时可以从手心淌走，又像自己的左手握着右手不分彼此，毫无金属的坚硬质感。
然而，无论舒怎么把玩，它的外观都没有丝毫变化。
液体的质感，固体的视感！
感觉与视觉在此出现极大的反差，连小舒都无法分辨哪一个是它真实的样子。
小舒推测是不是这东西能扰乱或者操纵人的意识，故意让人摸不透它真实的面目。
他想到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人和物都是这样，看似有一个实实在在童叟无欺的外表，实际上却有可能是另一种完全不一样的东西。
也许这个世界并不是一个有具体形象的世界，你所认知的世界仅仅是你直观感觉到的那一小部分。
人们对同一个世界有多少种感受和看法，那就有多少个不同的世界；在一个由内至外不断变化着的世界里生存，到底什么是真实的，什么是虚幻的，也就变得不那么重要了。
这样想着，小舒放下了这块儿奇特的黑色金属。
空间所有的脑电波消失，就像按下了老旧收音机的暂停按钮，他思维的世界瞬间宁静下来，回复到以往的常态。
这才是真正的现实世界，窗外的夜色还是那么黑，然而却不太清静，布谷鸟、猫头鹰依旧断断续续悲鸣着，更有几只烦人的晨鸡在远处啼叫。
对比之下，小舒还是坚定的认为现在的这个世界更美好，因为他不会孤独！
这样想着，他终于进入了梦乡，这是迄今为止他一生中睡过的最安稳的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