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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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寒劫44
邹枢又将圆圆拢在怀里,却像哄孩子似的拍着圆圆的肩膀,低声说,“圆圆,我是心疼你,也不知该怎么对你好。”说着说着,邹枢竟重重叹了口气,“唉,现在不说这些废话了,以后你自然会明白的。”
陈圆圆听这话中确有怜爱之意,便不似先前计较了,只说,“我知道了,你也别生我的气才好。”
两个人正在聊天,却听屋外有人叫道:“圆圆,你回来了怎么不点灯啊?今天逛得开心不?有什么好玩的呀?”
原来是云馨。
“我刚回来,正找蜡烛呢,明日有空再聊吧,屋里黑,就不请你进来了。”陈圆圆随口支吾道。
“邹公子呢?不是跟你一起的么?他回去了?”云馨继续唠叨。
陈圆圆心说这个丫头还有完没完,口上应答:“哦,他呀,……”
正要想借口搪塞,旁边的邹枢倒是开了口,“云馨,我在屋里呢。”说完话邹枢只看着陈圆圆,一脸得意。
云馨那边却反应了一会儿,这才回了一句,“不好意思啊,打扰了。”随即便没了声响。
“你这个,”圆圆没好气地说,“我真想把你扔到护城河里去。”
邹枢没吭声,只是笑。
“你还笑得出来啊,明日,估计到不了明日,所有人都会知道的,杨妈妈那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迷楼向来不留客人过夜,这可怎么说呀!”圆圆便有些急。
“我一会儿就走怎么能算是在此过夜了呢?”邹枢倒一脸无辜起来。
陈圆圆一愣,“你真是我的冤家对头,我也说不过你了,赶紧回去吧,怎么就这么好精神,这一天被你磨缠的我头疼!”
邹枢这才不情不愿的出了迷楼。
陈圆圆送走了邹枢,回转屋内,时候已然不早,却心绪纷乱,一点倦意也无,便点亮了蜡烛,随手绣起花来,及至娇困不堪这才放下,整束安寝。
第二日早起,圆圆过前院时无意听到迷楼的丫环们议论,说杨妈妈昨一整宿没睡,今天一早便带着顾媚出了门,不知是为了什么,圆圆也没多想,到处转了转,也只碰上方菲在练习曲子,便就着听了一会儿。
“昆曲的调子你啊能弹?”圆圆好奇的问。
方菲一扬手,浅笑答言,“只要是有调的,哪个弹不了?”
“哟,这么大口气呀,咱们来和一套【懒画眉】如何?”陈圆圆倒也来了兴致。
“如此,见教咯。”方菲随即摆好架势,先弹拨几下,定了定音。
陈圆圆随选了一片空地,静静立定,衣袖飘摇交错,等着接招。
筝声零落,宛若莹净的露珠,蹦跳开来。
“最撩人春色是今年,少什么低就高来粉画垣,原来春心无处不飞旋,……”陈圆圆这段唱的柔滑甜腻,却似轻灵的丝线般,恰好将方菲弹出的“露珠”串连在一起,倒是好一串亮眼的搭配。
那方菲也自觉奇怪,怎么往日所听圆圆唱曲,从没有今日这等绵密甘甜的气韵,再回想昨日云馨所说陈圆圆与邹枢的事儿,心下便多少有些猜疑,却也好笑,便神情古怪的停了手,笑问道,“圆圆,昨晚上你可是留邹公子了?”
陈圆圆的脸忽的就红了,“定是云馨胡说,看我绕不饶得了她。”
方菲继续问:“那你们发生什么了没有呀?”
“没有,怎么你也这样啊,我发誓,什么都没有。”圆圆也有些急。
“什么,一点都没有?”
陈圆圆想了想,要说一点都没有也不对,在想说些什么,却也不知说什么,只是脸上气呼呼的。
“没什么呀,你干嘛这么在意,就算邹公子真的在你房里过夜又如何,咱们这儿本来不就是妓院么?什么南曲,不留客人过夜,还不是一样伺候人的。”方菲洋洋洒洒说了起来。
陈圆圆倒是一句话也插不上。
“好了,不管别人怎么看,喜欢就给他呗,何苦扭扭捏捏弄那些假道学的别扭样,咱们又用不着去科考。”方菲笑呵呵的说。
圆圆刚还以为方菲安慰自己呢,谁知也是打趣自己,“方菲你倒是站着说话不腰疼的,看你以后遇到自己喜欢的是不是真那么干脆!”
方菲一指天,说,“我可以对天发誓,若是我方菲今生得遇一位可心的郎君,他想要的,但凡是我能给的,我定会给他。”
“好了,真不害臊,谁要听你这么不顾死活的誓,那些男人哪里就值得这样的重誓?”圆圆倒也是好心。
“唉,我们命薄如斯,能给别人的本来就少,又怎么计较的来值不值呢?”方菲低声说。
“我不信,我定要他人先对我好,哪天这人对我不好了,我就从他的身边消失,反正我也不贪图什么,所以也没必要那么慷慨,不过是各过各的罢了,谁又欠了谁的不成?”
“圆圆你呀,骨子里孤介太过,怎么跟月里嫦娥似的。”方菲叹说。
陈圆圆听了更不以为然,“嫦娥很好啊,又清静又自在的。”
“呵呵,对了,嫦娥还有吴刚呢,你说这两个人千年万年的朝夕相处,一个貌美如花,一个血气方刚,又是在广寒宫那么个孤僻的地方,日久生情了可怎么办啊?”方菲随口胡说。
“呀!你怎么这么会胡说,广寒宫里还有玉兔呢!”陈圆圆赶紧插话。
方菲撇撇嘴,“什么呀,一只死兔子罢了。”
居然这样瞧不起小玉兔,陈圆圆心里气呼呼的想,老大不高兴的说,“那也不会,吴刚是受罚的天天忙着砍树,嫦娥那样清净的女仙,怎么会有这种事?”
“那可说不准,织女还爱上了放牛的穷小子呢,吴刚可不比放牛的强么?”方菲不服。
“牛郎织女最后还不是被拆散了么?若是吴刚真的跟嫦娥姐姐有什么,那可是要被雷劈的哦!”正说到这一句,冷不防天空中“咔嚓”一个炸雷,把两个小丫头吓了一跳,便互相埋怨起对方是乌鸦嘴,屋外却淅淅沥沥的下起了迷蒙的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