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决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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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皇上真的发威了，两名幸进大官赶紧跪伏在地，连声谢罪。
“是臣的错。”
“请陛下息怒。”
“好了，”李涵揉着有些发胀的太阳穴，“接下来朕问谁，谁回答，另外一人不得插嘴，明白了吗？”
“臣明白了。”
“微臣遵命。”
年轻皇帝朝李训昂了昂头：“李相公你先说，不要东拉西扯，就说为何不应让那王仙芝进京。”
李训起身整理好衣冠，朗声答道：“回禀陛下，如果那贼逆真心想要接受朝廷招安，陛下一道旨意，派个使者送过去不就完事了吗？微臣实在想不出那王仙芝和孙容必须进京面圣的理由，眼下京师内局势诡谲，凭空多了这么个变数恐怕会影响到锄奸之事，故而微臣认为不妥。”
李涵内心其实也深以为然，前脚刚有学了仙法的道士从自己这得了赏赐离开，后脚就又有奉了神仙旨意的乱民胁迫朝廷命官来京城归附，这时间点赶得也有些太巧了。
而且这两次和那君天尊有关的事件中，都有工部尚书郑注在推波助澜，实在是容不得他不多想。
不过年轻皇帝也不会将自己心中所想宣之于口，只是转头朝台下另一侧还跪在地上的高瘦紫服大官说道：“李相公所说不无道理，不知郑尚书又是怎么想的呢？”
面目丑陋的高瘦紫服大官站起身，语气已不似之前那般坚定：“臣认为还是应该见那王仙芝一见，万一其真背负了君天尊交代的使命呢？大不了多备些侍卫兵丁在场间看管着便是。”
如何回答皇上的问话是门大学问，如果一个人总是出尔反尔，改变自己的观点，那么皇帝便会在心里认为这个人是个没有主见的，以后这个人说出的话在皇帝心中的分量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这道理郑注都懂，他本就是靠察言观色上位得官的，但既然已经察觉出端坐在龙椅上的皇帝陛下已经被李训说动了，他便也没敢把话得太死，给自己留出足够的回旋余地。
李涵听完心中已有了定计，轻轻点了点头，平静地说道：“郑尚书所言倒也是一种办法，不过既然有万全之策又何必去冒险呢？朕意已决，接受天补大将军王仙芝的归附，但命他无需进京，直接从潼关返回驻地，替朕盯紧那冲天大将军黄巢便是，拟旨吧。”
郑注内心暗叹一声，心知此事已定，也不再出言反驳，转头开始和李训商议起该给那新附的王大将军安个什么好听的官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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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和九年，岭南道，广州都督府。
胡府内的院子里，小胖子胡元志正兴高采烈地指挥着仆役们把收拾好的行装搬运到一辆四轮马车上。
“都手脚麻利点，等会我爹该回来了。”
“阿三，把我房间里那包吃食也拿过来，我刚刚出来时忘记带了，动作快点，跑起来。”
足足花了半个时辰的功夫，胡公子总算把所有他认为该带的东西都塞进了院中这辆包铁雕花的豪华马车中。
然而，正当他准备启程去与那崔平宇汇合时，却正好撞上了打道回府的都督胡启中。
一身紫袍的老都督拉开豪华马车的珠帘往里面看了看，打趣道：“呦，你小子这是要干嘛？打算搬出去住？”
小胖子脸上堆满了笑容：“哪能啊，爹，我这是有正事要出去办，正急着走呢，等回来了再跟您细说。”
胡启中一把拽住打算上车开溜的小儿子，用力往后一扯：“小兔崽子，现在还学会撒谎了是吧，说，到底是要去干嘛？”
胡元志揉了揉快摔成八瓣的屁股，连声喊冤：“爹，您是我亲爹，我骗谁也不能骗您啊！我真是要出去干正事的。”
老都督一把抄起身旁一名仆役手中的扫帚，大喝道：“还不说实话是吧，来，今日就让你见识见识你爹我的看家棒法。”
胡公子看到自己父亲脸上的怒容便知道这回对方是来真的，赶紧把自己心里的小九九和盘托出：“我说，我说还不行吗？我和平宇兄前两天找到个能祈雨的法子，正打算去南边寻个地方试一试呢，结果还没出门就被您老截住了。”
胡启中脸上怒意稍减，放下了手里的扫帚：“祈雨？不会又是哪个秃驴或牛鼻子弄出来的骗人把戏，给你们两个小屁孩唬住了吧？”
听父亲的话里带着揶揄，见识过君天尊出手的胡少爷吓得脸“唰”一下就白了：“爹，您慎言，慎言，这次不同，那真是个有本事的神仙，我和平宇兄还有跟着的二三十个亲兵可都亲眼见过那位天尊的手段。”
老都督见自己从来都天不怕地不怕的宝贝儿子被吓的连声音都变得有些颤抖，心知对方没有说谎，神色郑重起来：“哦？天尊？什么天尊？你把来龙去脉给我说一说。”
半晌后，听小儿子说完事情经过的胡启中又在对方的带领下亲自去库房看了眼那的确硕大无比的神仙米，十分中已是信了七八分。
胡元志苦着脸：“爹，这回您总该相信了吧？我真没骗您，您老人家就放我走吧，晚了我怕平宇兄等急了自己过去，要是正巧赶上君天尊赐下什么好处，我们不就亏了吗？”
既然确有其事，胡启中也不好再做阻拦，但心里还是担心的紧：“没想到你小子说的居然是真的，那便去吧，不过这次多带上几个亲兵，顺便再叫上你黄叔，他对这些事最感兴趣，也不怕他不答应。”
听到父亲答应放行，小胖子肥嘟嘟的脸上两颗小黑豆瞬间亮了起来：“行，我就知道爹爹您还没老糊涂，这事要是做成了，对我们家绝对是大有裨益。”
看着幺儿迅速远去的背影，老都督轻捻着胡须，微微一笑：“这小兔崽子，还教训起老子来了，长大了啊。”
胡府内又是一阵鸡飞狗跳，终于在日上中天前，二十几名骑兵护卫着一辆豪华的四轮马车从侧门离开，朝着府城南门疾驰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