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卑微又敏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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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介的日常，许多人以为是扫街派传单，但扫街派单只是形式，目的还是寻找目标客户；也有人以为是打骚扰电话或群发发信息，这也是为了寻找目标客户；再有就是大街上列队手舞足蹈，那其实也是为了寻找目标客户。所以中介的日常就是寻找客户，其他事情都是为了更好地寻找客户，而寻找客户，最终是为了促进一套房源的成交，成交事关日常效率和收入，交朋友那是成交路径上顺便的事而已。
当然还有一些无聊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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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代表集团公司，感谢各大区经理，区经理，门店经理，一线战斗的伙伴们，没有你们的风吹日晒，坚持不懈，就没有集团的茁壮成长，谢谢你们！”
会议厅里掌声雷动，由大区经理、区经理、门店经理，及部分优秀员工等上百号人，聆听着会议精神。
掌声也吵醒了周义，他伏在桌上，会议开始没几分钟他就睡着了。醒来后的他看起了手机。
“刚刚我们店又被表扬了耶。”
在周义旁边的是劳梓云，他二人跟着厅内其他成员一起参加月度会议，对于周义而言，开会是最好的补觉时间，因为一个会议或潸然泪下，或精力充沛，那都是虚，如果这样就能把事办了，谁不想天天开会呢？
周义不回答，看到手机微信里有个添加信息，确认过后，很快发送信息：您好，我是“安心房源”的周满义，您这边打算看哪个区域楼盘呢？我这里都有的。
手机那边的回复也快：呵，小骗子还挺有职业精神。
看到这一串回复，周义当即知道这新加的好友就是上午带人看房时遇到的捣乱小姑娘，之前在地铁站还打过交道，人长得高挑，音调也高，但不难说话，这是职业久了，下意识给出的判断，主动加素不相识毫无交集的男性，那多半表明：没有男朋友，这一点很重要。
周义回复：哦，是你啊。府城刘亦菲我还以为是谁呢。
这个新好友的微信名叫“府城刘亦菲”，周义在已有的判断上再加一条——“自信”，这一方面还是男女有别的，叫“府城周杰伦”的，不一定长得很像周杰伦，或者很有才华，九成见到本人都会大失所望，就跟明星拥有一样的性别也好意思？而女性，不会这么离谱，这个“府城刘亦菲”至少也是对自己的容颜充满自信。
“只有买房才能加你吗”，微信那边回复。
“也不是，蹭饭也行。”周义笑了笑，打了字回复。
“噗～”微信那头还加了个笑中带泪的表情。
“你有朋友要买房的话，可以推给我哦，成交了，也会给你相应的现金奖励。”周义在信息末还加了个大笑的表情。
微信那边回复一个微笑的表情，周义没回，过了近10分钟，那头来了一句：“你怎么不问我怎么称呼？”
周义回复：“这还用问，府城刘亦菲谁不认识。”周义打趣地回复，人家主动说不比自己问好么？
无聊的会议，周义一句没记住，从进场那一刻，看到会议讲台背后的背景屏幕——“活下来 走下去”，周义就知道要讲什么了，有用的东西通常也不会出现在会议上，就像工作群，有用的话也没几句一样。有意思的在后半场，新加了个朋友，一直瞎扯到会议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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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正逢门店团建，地点——KtV。
看到包厢内操着麦克风一会儿深情悠长，一会儿几欲喊破天际，那朱光亮，满满都是自己年轻的样子，随着年龄的增长，加之已经没有新花样的团建活动，门店里许多人都麻木了，周义只是吃着包厢内茶几的食物，一会儿又低头看手机。
一杯酒递到了周义面前，周义抬头看去，端酒之人随之坐到了他的身边。
“义哥哥，敬你一杯！”敬酒之人是杨馨，下班时间他已经换上了寻常的便服，她穿的是一套深绿色带有花瓣点缀的长裙，脚穿的是一双矮根的卡其色皮鞋。
周义还是休闲一身，没有着装要求的场合，大都如此。
“这玩的是哪一出？”周义说着，并不是很受这敬酒。
“感谢你替我开下入职以来的第一单。”杨馨说。
“咳。”周义说完执起了面前桌上的半杯酒，快碰到杨馨的杯子前，手拉低了一下，杨馨那边也跟着压低一下，周义再重复一次，杨馨复然。
“哈哈，记性还挺好。”周义笑道，另一手马上托住自己那杯酒的杯底，之后便一饮而尽，他之前跟杨馨讲过喝酒的礼仪。
“义哥哥，你会唱什么歌，我帮你点，合唱也行。”杨馨问道。
两个人几乎是肩贴着肩坐的，这距离只要是正常音量都听得见，而杨馨要贴到周义的耳边说，香水味跟着袭鼻而来。
周义扫视了一下四周，从劳经理开始点，除了个别看着放映屏幕外，大都各忙各的，带孩子参加的忙着照看小孩，吃的吃，盯手机的盯手机，气氛不是不热烈，而是本来都过了在喜欢在ktv宣泄的年纪。
“算了，别人唱歌要钱，我唱歌要命。”周义并无想法要唱歌。
杨馨的笑脸瞬间没有了，周义往空杯里填点啤酒，同时往杨馨杯里添点，随后举杯向杨馨。
“来，咱们的镇店之宝终于不是摆设了，往后可要做好心里准备了哦。”周义看到了杨馨的表情，很快便回敬一杯。
杨馨没听懂，但见她一口到底。
“哎，都是自己人，随意就行了。”周义还没来得及拦，他只是小咽一口，杨馨已经又倒满一杯。
“准备啥呀？”杨馨问。
周义拿起筷子，夹起一块手拍黄瓜塞进嘴里，说，“当然是爆单啦。”
杨馨再次举起酒杯，“借义哥哥吉言！”
周义手挡了一下，“这就不用喝了吧。”
杨馨先干为敬，周义只好赔上一杯，当杨馨放下酒杯，周义看了一眼脸颊微红的杨馨，也就不添酒了。
“差不多就行了，有句老话说的好，虽然ktv的都是水酒，但咱们也不要忘记。”
“哪句老话说了？”
周义挑了一下眉毛，露出贱笑，“那当然是，女人不喝醉，男人没机会。”
这只是普通的玩笑，以前酒局上，陪领导喝酒，男女饮酒，总有一些猥琐领导说上这么一句。
谁知此时搭话之人，反应与对答异常。
“那给你机会，你上不上。”
昏暗且闪烁的包厢，有一个人已经微醺了，周义看着这个人，大眼睛格外动人，作为镇店之宝，身材与颜值，溜到大街上那也不是芸芸众生，一下子给他整不会了，他往自己杯里添满酒，举起来。
“我自罚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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府城的二十四小时，在这里生活了十年的周义是了解的，晚上十一点半，最后一班地铁停运；凌晨一点半，酒吧准备嗨后半场；三点半，流动的外卖小哥也陆续手工了；四点半，环卫工人开始上班了；6点钟，跨区通勤的上班一族起床了，到了早上7点，周义的闹钟响了。
手机突然响了一声，是微信的信息。
“今天到地铁吗？小乞丐。”
周义很敏感，听到声音，就拿起床头边的手机，先看了时间，早上的五点半，不是客户发来的。
他还是回了过去：管饭么？
“管！”
周义刚看到信息，另一条又传了过来。
“卧槽…你也醒了？”
“习惯了。”
“那来不来？”
“看天气。”
“今天天气挺好呀。”
“我的意思是，天气好不一定会过去，天气不好也不一定就不去。”
周义不知道微信的另外一端已经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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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班后的周义也没把这个事情放在心上，在他的意识里，他不过是人家的一种新鲜感，其他诉求，成交一套房子都不一定现实，还妄想什么呢？
驱着电瓶车行走在府城的大街上，别人或许有目的地，他们是最没有的，一会儿可能走访老客户的商铺，一会儿可能陌拜到茶庄蹭别人茶水，一会儿说不定会去爬写字楼。
车上还载着杨馨，其实周义很不想载她，不单出于会影响工作效率。
“哎，小杨，之前你说你是干什么的来着？”
“厂里打螺丝啊。”
“还是厂妹，可以哦。”
“不过也没干多久啦，后来去迈过奶茶，迈过珠宝，也才干几个月。”
“终于坚持到了领证的年纪哈。”
“开什么玩笑，后来我还在写字楼当过前台，不过就是老板太油腻。”
阳光明媚，车人穿梭，因为聊天入神，忽略了洒水车的音乐铃声，虽然是走的机动车道，但洒水车的水枪，还是滋到了二人，周义连忙加速，跟着拐道。
“油腻？是猥琐吧。”
“对，太猥琐了，你知道么，义哥哥，猥琐老板想泡我！”
周义笑了出来，“想泡你？不是应该是睡你么？”
杨馨用力扭了周义的腰，脸颊没对着周义，暂时正常。
“哎哟，在路上呢，别乱来。”虽是一阵肉疼，但周义还是笑，这其实也算是油腻了。
“呵，想睡我，那得看是谁了。”
周义敏感地收住了笑脸，也没敢再吱声，他意识到不该挑起这么一个话题。
“如果是义哥哥的话，那……我还可以考虑一下。”
周义一个急刹，本来就是跨在电瓶车上杨馨，半个身体都扑到了周义的背上，这真是弄巧成拙，杨馨是脸带着胸都贴到周义身上了，手还抱住了他的腰。
“哎哟！”杨馨叫了出来，没想到周义的反应这么大。
周义没说话，只是看着斜对面，那边围满了人。
“怎么了？”杨馨问道。
周义没回答，杨馨撩得着实太突然，他需趁这时间冷静一下。
“那边是什么情况？”杨馨指向了路的斜对面。
“好像是拉横幅了。”周义回答道。
杨馨问，“为什么拉横幅？”
“这个项目原来我也卖过，好在我的客户。他们业主群还可以筹钱自救，另外一批就没那么走运了。”周义说，很自然地驱车驶向横幅所在的楼盘。
“义哥哥，你不是不看热闹的么？”杨馨问道，跟周义出来过不少次，路上即使再热闹，周义也不会停下车。
“跟行业有关的事，可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