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你要将我留在府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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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姿卓立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立在正厅外背对着萧争。
侍卫应声退去。
乌云压顶的阴郁天色里,那身本来熠熠生辉的明黄蟒袍也沉郁非常。
风雨欲来刮来的阵阵凉风掀动华贵锦缎衣摆。
随着枝头树梢丛间草叶摆动摇曳着。
萧争视线中太子回身缓步朝自己走来,步伐沉稳气质尊贵。
迈进内殿时带进来一股微不可察的冷风,吹动了萧争披散耳后的一缕碎发丝。
“瞧着你胃口欠佳。”
他开口语气却无比平和温柔,略一抬手便有下人端进来汤盅碗勺。
规规矩矩小心翼翼的放在了桌上。
萧争就默不作声的看着太子撩开广袖,手执汤匙亲手盛了一碗汤。
递到了他眼前。
“厨房现熬的酸梅汤,放凉了才送过来。”
眼前那碗汤似乎还冒着丝丝凉气,大有可能是特意冰镇过。
因为挨得近,一股子酸甜味扑到萧争的鼻尖。
同时他也从内而外升起一股子寒意。
萧争抬手接过了太子手中的碗,并未出声。
大概过了有两炷香。
厅门外十几个身着华贵襦裙,身姿娇弱的女子鱼贯而入。
个个姿色上乘,娇柔貌美。
也如一般宠妾那样精心打扮过。
只是并没有意料内的见到太子娇嗔柔气的喊殿下。
脸上也没展现任何一丝恃宠而骄的喜色。
规规矩矩的立成一排,半声动静都不敢出。
太子回眸随意瞟了一眼,牵着唇角温和无比。
“这便是那院里住的人。”
萧争视线从对面怯懦瑟缩的人身上略过,直言不讳。
“她们都怕你。”
太子略微停顿,转眸朝着屋内十几人淡淡开口,听不出情绪。
“立着是何意,都坐吧。”
对面站着的女子战战兢兢犹豫徘徊,过了半晌,才小心翼翼的四散开缓缓落座。
萧争没说话,瞟过那些姬妾即使沾到了椅子,却也只敢着力三分之一。
好似生怕哪会儿就要立即跪地求饶。
他暗自匀了口气,显得也有些沉默寡言,只太子询问时简洁回应一二。
生怕多说多问了哪几个字,会再导致别人命丧当场。
太子盯着桌上未动的汤碗,面上和煦带着无限迁就对萧争柔声劝慰。
“先解解暑,晚些再让人送点心过来。”
萧争捧起了那碗酸梅汤。
看向四周只敢偷眼观瞧的姬妾,就着丝丝凉气和冲喉的酸味一饮而尽。
其实也并不是很酸。
放了糖。
但他十分不喜酸,每次尝到酸的东西都麻到睁不开眼。
此时,他放下碗,面色如常。
今日本就是阴郁天色,越晚仿似黑的越沉,还未到到傍晚时候,外头都已经昏暗的让人头晕。
那些半个字不敢多说的女子木然的待了许久,才被太子挥退下去。
“我哥找到了吗?”
太子略一思索,摇头。
“并未寻得。”
随后望向外头,平和而谦逊的笑了一声。
“今日天色极差,姑娘不如暂先留宿府内,明日本殿……再张贴告示去寻人。”
萧争没有反驳,他就知道。
进了这戒备森严的太子府邸,别想轻易走的了。
既然走不了,太子却仍然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既没冷下脸,也干脆没叫人绑了自己。
萧争转瞬散去郁郁寡欢的模样,突然眉开眼笑,波光流转语气轻率。
“殿下府邸这么大,我可以住哪间屋子?”
太子漠然的神色趋于松缓,连冷硬的剑眉都柔和了几分。
似乎再次见到他的笑容也心情大好,语气更加趋于柔和,都带了几分宠溺。
“随你挑,来。”
随即起身广袖掠过桌面,手就伸到了萧争眼前。
萧争垂眸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细长指节。
抬手只拽住了垂落在桌边的明黄广袖。
太子轻笑了一声,随他抻拽。
两人缓缓步行走过冗长的连廊,湿润的雨前微风拂动萧争轻薄飘逸的水蓝裙摆。
走了好一会儿,都没停下。
太子开口问询 “这是想奔着哪去?”
萧争停下脚步,侧回头一双澄澈分明的大眼睛晶莹透彻,水光莹莹,仿若此刻天空云层之上积蓄许久的初雨。
太子眸底滑过一丝惊艳,盯着面前姑娘眼睫潋滟,其中似有晴雨,也有日月 ,还有云雾,更有花鸟。
萧争说 “我喜欢那个大池子,守着那些鱼才能睡着。”
太子忍不住笑出了声,难不成是自小长在池塘边上的缘故,还要去寻鱼。
“好,那就住在池水附近。”
即刻便有下人步伐匆匆的朝着后院荷花池方向奔去。
等太子与萧争缓缓步行到时,房间已经被大致擦洗。
大约本来也是干净的,此刻屋内已经亮起灯盏。
桌椅各处几乎没有一丝浮灰。
擦洗的下人利索的退下,只留了两个侍女立在门外。
太子伸手推开窗框,这里距离荷花池确实不算远,虽然并没有在池子边上,但隔着稀疏的树木丛灌远远望去。
仍然能瞥见池子边的长廊。
后又有下人送过来点心,果盘,还有午后萧争一饮而尽的酸梅汤。
另有两盏香炉,用来驱赶蚊虫。
房间内逐渐趋于平静,门口的侍女轻缓的关上了门。
太子立在窗边朝着池水方向望了一会儿,萧争盯着他的背影。
若是之前,他定会感叹皇储君天之骄子,蟒袍加身脊背挺拔颇有未来君主威武。
待太子回身温和开口 “离的水近,有些泛潮。”
萧争兀自直白的转开了话题。
“你也要将我留在府里?”
看着太子回身走向自己,萧争再次开口。
“也要将我送进那个院子里?”
太子已经走至近前,几乎碰到了萧争的裙摆,眸色深沉半晌开口回应。
“你不一样,若你愿留在本殿身边,可不用住那院子。”
“也可不再见到那些女人。”
萧争抬眸茫然的对望过去,听着太子温柔缱绻的放轻了语气,就像萧争一直刻意压抑的声量。
似哄劝,似问询,又似耳边呓语蛊惑。
“可住在本殿附近,也可住在池水边,或是单独辟出个你喜欢的院子。”
“亦或者,你不想住在太子府,本殿也可在城边替你修个庄子。”
“只要是你肯应,随你住哪都行。”
萧争眼眸闪动,好似诧异中也掺杂着动容 。
“当真?”
太子伸出指尖摘下他裙摆上不小心粘上的一片落叶,笃定回应。
“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