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北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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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元七三零年，唐开元十八年五月二十六日，契丹权臣可突干弑其王李邵固，率其国人并胁迫奚族民众，叛降突厥。奚王李鲁苏及其妻韦氏，偕邵固妻陈氏奔唐，而这韦氏与陈氏，又都是顶着唐公主名义和亲的王后。

是以一时间，北境风云突变，战争阴云密布。这开元时期的契丹，还远未成气候，但关于民族起源，契丹八部却有更富神话色彩的传说。相传大草原流淌着两条河，一条从大兴安岭南端奔腾而下，契丹人称其为潢水；另一条河自医巫闾山西端而来，名为土河，契丹民族便兴起于此。

一位久居天宫的天女倍感天宫的枯燥寂寞，她驾着青牛车，从平地松林沿潢水顺流而下。恰巧遇到一位仙人乘着一匹雪白的宝马，从马盂山随土河一直向东信马由缰。

接下来，便是洪毅耳熟能详的狗血剧情：青牛和白马，在潢水与土河的交汇处的木叶山相遇了。天女和仙人，叱走青牛，松开马缰，相对走来。

两人相爱并结合，繁衍生八子，其后族属渐盛，分为悉万丹部、何大何部、伏弗郁部、羽陵部、日连部、匹絜部、黎部、吐六於部等八部，金老先生的天龙八部，说的便是他们。

另外，契丹之南有库莫奚族，也是源出东胡，为鲜卑宇文氏之后，与契丹是同族异部。奚人善于造车，以游猎、畜牧为主，兼营少量农业。

公元六四八年，契丹帅大贺窟哥，率领所部内属，唐太宗以契丹部为松漠都督府。同年，在奚族境内设置了饶乐都督府，以奚族首领可度为右领军将军兼饶乐都督，并赐姓李。

其实大唐对于契丹、室韦、黑水等羁縻之地，并没有视为自己的领土，对待其国民百姓，也算不上好。就拿契丹与奚族来说，虽然唐王朝将贵族之女赐予公主头衔，下嫁土着王族以结姻亲。但在唐人眼中，这些胡人天生便低一等，之所以联姻、赐号，皆为确保北境安定，国家之利尔。

最典型的便是史思明杀良冒功的案例。史思明，安史之乱的罪魁之一，突厥人，本姓阿史那。因欠官府债款逃亡奚地，假扮唐使骗得盆满钵满。

更可恶的是，奚王遣三百卫士护送史思明归唐，行至平卢，史思明却向唐军守将诬告奚人谋反。可怜无辜三百人，稀里糊涂做了冤魂，而史思明却借此发迹，官运亨通。由此可见，唐朝待归附胡人，并无真心，甚至视为草芥。

此时洪毅一行已过了幽州，继续北行，便是突厥领地，东北方向，便是战火起处——大唐羁靡州饶乐都督府，及安东都护驻所营州。契丹叛唐，自然要依附突厥自保。虽然突厥毗伽可汗与唐有修好盟约，值此多事之秋，边境也难免紧张。

突厥右贤王阙特勤，已率五千王帐亲兵，早早等候于边寨，这泰华国主心也真大，悄无声息的，竟从唐境归来。

此时的国家之间，虽说没有大战，但也是貌合神离，都有各自的私利。千金之子，不坐垂堂，似洪毅这等身份，在他国境内，这一个不留神，便是生死莫测。

眼下泰华已垄断了突厥的畜牧业采购，粮油棉煤，皆靠贸易来往输入。突厥国力一度攀升，虽说依赖性较强，但比起以前，每逢天灾之年便要南进大唐打草，要好的多了。

毗伽可汗如今稳坐王帐，牧民不愁吃喝，日子越过越好，更不必随军征战，自然万般拥护王廷，也间接削弱了部族分裂的力量。泰华与突厥的贸易，其实不仅利于两国，对于周边也大有陴益，单说突厥不用犯边求生，大唐也安稳不少。

至于小国，不需选边站队，更是如释重负。由此可见，经济发展是解决诸多矛盾的良方。更何况，双方贸易令毗伽与阙特勤等王族，财富爆增，这个最直接的因素，使得突厥王族对泰华这个财神分外友好。

突厥还通过武器、马匹互换协议，以良马换取了一批重骑兵装备，现在的王帐骑兵，可谓草原上的第二强者，除了泰华之军，便再无敌手。此番洪毅过境突厥，也有考察外贸基地的目的，是以阙特勤亲自来迎，并准备一路护送。

洪毅见阙特勤神采奕奕，虎虎生风，也是欣慰不已。突厥是泰华外交战略上极其重要的一环，否则阙特勤一个外臣，也不会享受得到最好的医疗资源，祛除旧疾。

突厥的畜牧业原料，对于泰华经济的飞跃帮助很大，双方各取所需，互惠互利，也算皆大欢喜。阙特勤虽比洪毅年长十多岁，但洪毅是君，所以还是非常客气。只见他右手护胸，行一大礼，“恭迎长生天来到突厥。”

洪毅拱手回礼道：“劳烦右贤王远道相迎。”紧接着又对后面的众军大声道：”辛苦突厥众勇士护送。”洪毅心中，并无阶级观念，所以见谁都是一样的平易近人，这种态度无论是在国内域外，无疑都获得了众多人气。

此刻他不仅对阙特勤以礼相待，对普通的突厥士卒也同样亲切，这便与其他的王公贵族大不相同了。加之现下突厥民众的日子蒸蒸日上，大家皆知是赖互贸之利，王帐骑兵顿时一阵欢腾，山呼海啸，竟好似毗伽亲临一般。

阙特勤是草原汉子，并不像中原权贵那般心小腹黑，何况泰华对他有续命之恩，所以见部下兴高采烈，他也由衷的喜悦。大家并辔齐驱，谈笑风生，宜静递给洪毅一块水果糖，洪毅掰下一半，分予阙特勤。

当时霜糖已然流通，阙特勤身份显贵，也曾尝过，但这种芒果味道却是从未体验，大呼好吃。洪毅十分开心，当场允诺，将来互贸商品，定有此物，大漠南北，天下生民，贫苦日久，此后也应有福，尝此甘饴，引得众军倍受鼓舞。

董庭兰与老孟都是中原人，对突厥多少有些隔阂。双方相爱相杀百余年，民众心中，也有胡汉之分，倒也正常。初时见突厥铁骑前来相迎，二人还以为洪毅一伙便是突厥人，暗暗大呼上当，后悔不已。

后来经过长宁的解释，方知其中原委，能让突厥虎狼之师，乖巧如猫，使得他们对洪毅的身份，更添一份好奇。同时那更远之处的泰华之国，也增了几分神秘，令人神往之情更加热切。

殊不知，一个震惊众人的消息，正朝这里汇集，险些演变成一场巨大的风暴……